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易水两岸gl 作者:权寒 文案 一次意外,痛失亲人,却要李代桃僵,做了“他” 以延陵九爷的身份,却迎来了一场噩梦 当心爱之人死在怀中,她万念俱灰 当皇位暗斗悄然展开,她化作修罗 当她,终于登上这无极之位时,却只有寂寥相随 但是她的出现,好似令这宫中不那么死寂了……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延陵空,蔚雪卉,涵梦 ┃ 配角:延陵腾,延陵沣,延陵韬,延陵誉,延陵溪,柳下若欣,柳下蕴照,任秋岚 ┃ 其它: ==================   ☆、缘起   一阵绵绵春雨之后,院落前的桃树窸窸窣窣地落了不少花瓣,房门之中,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睡得正酣,床边是一位倾城美妇,发已束了起来,与常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眸是殷红的。   床上的孩子是她五年前所生下来的,那时,她还是延陵家最为受宠的侧室,有了孩子之后地位更是直逼主母。   但,天不从人愿,分娩前一个月,延陵被抄家,混乱之际,延陵家主,也就是她的丈夫托人带她逃了出去,流亡到今日。   今日,是延陵家主登帝王之位,命运弄人,五年前是皇帝欲除去的心头大患,今时今日却是反了皇帝,得了江山。   延陵誉,是她的丈夫,而她是他那么多女人中,他所相待的最为特别的人,她唤作柳下若欣。   柳下是名,她是久居山野的胤族人后裔,血眸与柳下这样的姓氏是代代相传的,床上的双生儿,也有着这样异乎常人的特征。   昨日宫中来人,怕是这几日便要接自己回去了。若欣温柔地唤醒沉睡中的一双儿女,手心手背俱是肉,要她割舍一个,这怎能做到?   胤族祖训有云:若得双生子者,必以一死易一生,然,两子俱亡。   柳下若欣是有私心的,她想留的,是儿子。因为在偌大的皇宫禁地,若不依仗着母凭子贵,怕是难以立足。   无奈,她生的儿子,憨直敦厚,天资平平,女儿却是聪明灵巧,擅于变通,其天资更是在其兄长之上,可惜是个女儿之身。   小男孩打了个哈欠,起了身,愣着问道:“娘,这是要去哪?”一旁穿戴整齐的女孩儿笑着回答道:“我的好哥哥,昨日娘还说要带我们去山上的寺庙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啊啊,对啊,嘿嘿,我这不是睡糊涂了?好了,咱们快走。”小男孩憨笑了两下,若欣心中更是了然,这孩子成不了大事。   若欣牵着这两个孩子来到了山上的寺庙,住持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老僧,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迎了上来,问道:“延夫人是来求平安的吧,过几日便是观音生辰,夫人可多上些香。”   “恩,好了,你们都憋坏了吧,去后院玩会儿吧。”若欣很是温柔地对身边的儿女说道。   这俩孩子更是脱缰野马一般一溜烟地都跑了,住持看着跑远的孩子,突地大喊一声:“诶诶,乖孩子,别跑远了,后院有个峭壁要小心啊!”   若欣疑惑地问道:“住持,后院怎么会有峭壁?”   住持回道:“前些日子下了场雷雨,风雨大作,那旱雷竟是将那山坡横生劈了一半,如此便成了峭壁。”   柳下若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着向前飞奔玩耍的两个孩子,心中暗衬不少,便转身继续礼佛。   这厢两个孩子玩闹得正是起劲,小女孩转溜着魅色的血眸,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说道:“哥哥,你说那住持说的峭壁高不高?”   “既然是峭壁,那当然高啦!”小男孩不假思索地说道,接着便迎来了妹妹的软磨硬泡,愣是让这做哥哥的带着她去往峭壁之处。   小孩子总归是好奇心很重的,不一会儿,兄妹俩竟在峭壁边上玩闹起来,远处的寺僧见到,忙喊:“小孩子别往这儿跑,危险啊!”   可兄妹俩玩的尽兴,岂会听他的话,这寺僧一靠近,他们便故意往峭壁那儿多动几步,直看得寺僧胆战心惊。   这边正在礼佛的若欣,看到慌张而来的寺僧之时,有着隐隐的不安,果真那寺僧开了口:“住持,延夫人,不好了,那俩孩子往峭壁边上玩得正欢呢,我是靠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住持担忧地望了一眼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这些年来,这延夫人为寺院添了不少香火钱,那俩孩子更是自己看着长大,如今……哎,真是两个小捣蛋鬼啊!   “让小师傅费心了,这俩孩子最听我的话,我这便去。”若欣淡然开口道。   那年轻的寺僧听着此话,竟是红了脸,想来见了这么多来寺院朝拜的夫人信女,却没有一个人长得这般摄人心魂。立于一旁的住持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不断念叨:“□□,空即是色,阿弥陀佛,善哉。”   崖边两个玩闹的孩子可没想到若欣这么快便来了,若欣略有嗔意地唤了兄妹俩一声,老实憨厚的哥哥听话地走了过来,可从小鬼灵的妹妹却是站在崖边迟迟不动。   “佩儿!”若欣实在有些恼怒,口气也变得不善起来。还是站在一边的哥哥眼尖,慌忙喊道:“妹妹!那花别摘了,娘都生气了!妹妹,你快回来!”   原来是为了长在崖边的一朵紫花,那花在陡坡开头处,长得极是艳丽妖娆,难怪妹妹为此还敢忤逆娘的意思。   哥哥就是个心直到不能再直的人,他眼看妹妹想弯腰去摘,立马蹿了过去,若欣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待知道其去意却委实晚了。   只因他跑的急,脚下一滑竟是滚落下了山崖,而一边的妹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下竟是要昏过去,亏得若欣赶来一手拉住,无奈,救不了哥哥。   此刻,若欣才明白那祖训,竟是这般残忍无情,却只留女儿,让自己痛失了儿子。虽知是祖训,但心中难免不对女儿有着怨怼之情,自此,母女俩俱是有了个心结。   那日之后,母女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憨直的哥哥浩儿坠入悬崖,只在崖底匆匆安葬,甚至连墓碑都是块无字的,此事憋在佩儿心中甚久,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母亲早早地起了床,化了从未有过的妆容,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妖媚明艳,简直就像是妖孽一般。   那一天,无数从未见过的人涌到家中,口中齐喊:“恭迎德妃娘娘,九皇子回宫。”   那一天,我坐上富贵奢华的马车,远离我住了五年的家,来到了这里——皇宫,外人都是这样称呼的。   那一天,我见到了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我的父亲,崇嵘国的皇帝,我叫他“父皇”。他没有像隔壁邻居对待自家小孩那样对我又抱又亲,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皇儿辛苦了,回来了就好。”   那一天之后,我知道,我只是顶替了哥哥的身份,做了延陵皇族中的一员,而我的名字,母妃亲口对父皇说过,我叫延陵空。 作者有话要说:     ☆、戏弄   延陵本是崇嵘国大族,亦是皇亲,位高权重却遭受皇帝的满门抄斩,最后奋起反抗,竟是一举成功,自此,称霸崇嵘百年之久的司空皇族彻底瓦解。   延陵家主延陵誉正值壮年,坐上这皇位,而今,已逾十年,战火洗礼过的崇嵘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此时此刻,在崇嵘的都城——全溪中,却上演着不一样的精彩戏码。   一间不起眼的小酒楼,传来一阵打架闹事的声音,路人纷纷驻足,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只见一个玉冠锦衣的公子插着腰,脸憋的通红,狠狠说道:“延陵空!你别以为是九皇子就嚣张跋扈,本公子不吃你这套!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有夫之妇,等着被罚吧你!”说话的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公子林承历,他身边是与他新婚不久的礼部尚书的女儿吕一霜。   围观百姓纷纷猜测,该是九爷调戏了这新婚少妇惹怒了尚书公子故而有此一出。当事者悠闲自在地坐于对面,一身并不张扬的素白流云纹锦袍,发束紫金冠,腰佩通体纯白的蟒状玉环,若只看着装,定会觉得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可一见面容,无怪这刚新婚的林夫人都只是窝在丈夫身后,余光还不断瞥向那所谓九爷。   棱角分明,薄唇赤瞳,肤白如雪,一如画中的谪仙,连微微笑那么一下,也足以令万物失色,他,便是崇嵘国九皇子——延陵空。   只见他大笑一声,尔后仍是嘴角噙着带些痞气的笑容,道:“林公子,念在你是林尚书的儿子,我已经不追究你夫人调戏小王了,何故还来要小王负这个责?”   林承历冷哼一声,道:“别仗着德妃娘娘受宠,哼,连眸色都是红的,我看你就是个妖精!祸国殃民的败类!你给我等着!”说完便狠拍了身边还被迷惑的夫人一下,待她回神,愤然说着:“还不快走!还嫌这里不够丢人吗?”   延陵空见这夫妻俩还未走远,赶紧小跑了出去,补充几句:“诶……林公子!小王可等着啊!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啊。”   身边的小厮见这情景,小声提醒道:“爷,您这次可又是闯祸了,哎,太子爷那边近来咬的这么紧,您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越说到后来越是声音轻了下去。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太子还奈何不了我,听说风月楼最近来了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女子,算起来今晚应该是她出阁之日,小卓子,咱们这就去见识见识!”延陵空一副抬脚欲走的模样,身边的小卓子死活拖住,急着说道:“娘娘吩咐了,可不准再去那地方了,爷,您就当是可怜小卓子我吧,奴才家中还有一老母要照顾呢!”   延陵空翻了翻白眼,很是扫兴地说道:“行行行!你那儿有老母压着,我这儿也有德妃娘娘压着呢,看天色尚早,咱们先行回宫吧。”   一边的小卓子头点的像拨浪鼓似得,主子犯了事,总是做奴才的最受罪,偏偏还是遇上个这样能折腾的主子,得亏娘娘大度,也没挨几顿板子。   一回到宫中,延陵空便赶往长春殿,那是当今最为皇帝的受宠的德妃的宫殿。一进门,德妃安坐于软榻之上,身边是常常来长春殿说笑的贤妃,果真,一看到自己,母妃原本还是笑容满面,又垮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安。”延陵空恭敬地行了一个宫礼,略有些局促。   “若是没你这样的不孝子,我才能万安呢。”柳下若欣扶额道,她怎会教出这样的混世魔王来?虽是顶替其兄的身份,却文不成武不就,倒是练就一手调戏女子的好把式,难道真是因这身份,让她不能再做那正常女子该做的事情吗?   一旁的贤妃看这俩母子,总是不能好好相处,十年都过去了,还是这样,哎。贤妃只好再次劝慰道:“今日空儿不是乖乖回宫陪伴妹妹了吗?妹妹也别老是板着张脸,空儿怕是被你吓着了。”   眼见若欣的脸色有所缓和,贤妃赶忙向延陵空使了个眼色,她便会了意,立马上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总算是哄好了母妃。   贤妃膝下仅有一个儿子,是与延陵空最为交好的六皇子延陵沣,贤妃虽不受宠,出身不好,却是生了个争气的好儿子,能文能武,且重礼义,深受皇帝喜爱。延陵誉时常褒奖这谦卑的老六,说他必成大器。   若欣也是十分艳羡于贤妃的,六皇子确是个能成大器之才,所幸自己还有韬儿。说到这延陵韬,是十一皇子,延陵空的亲弟弟,德妃回宫后起初并不受宠,但之后因为怀上了韬儿,地位才上升不少。   加之延陵韬三岁便识千字,四岁便能背不少诗词,七岁更是在朝堂之上雄辩番邦小国,直叫他们不敢进犯,延陵誉可是宝贝的不得了。如今延陵韬虽说才八岁,皇上却隐隐有废太子,立其为储的念头。   若欣知道延陵空的女子身份若是暴露出来,那自己将万劫不复,连带着韬儿都要受牵连,故而想拖久些,待韬儿登上大宝,再让女儿假死,如此便可瞒天过海,让她做个正常女子,嫁夫生子。   无奈,延陵空实在太过顽劣,自己亲授琴棋书画,她样样不沾半分,却到处惹是生非。   “贤娘娘,今日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延陵空蹭着贤妃的衣角,加之这样的举动,倒真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孩子。   贤妃是看着空儿长大的,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因为沣儿总是很老成又恪守礼仪,并不会做这般讨宠的事情,只有空儿,知道她总是一个人,便时常过来陪她逗她笑。   “空儿啊,你可都十五了,你这样子啊,活像是十公主那女孩子家家的。”贤妃笑道。   这话却是惊了母子两人,延陵空颇有些尴尬道:“哎哈,贤娘娘说笑了,我可是铮铮铁骨男子汉呢!”   “既是男子汉,可也该娶亲了吧?你六哥在你这年纪,可是娶了你六嫂了。”贤妃玩笑道。   “这不是……我还小嘛,再说了,我娶亲,那也要父皇肯指个好亲啊。”延陵空看情势不妙,又赶忙补充道:“母妃,贤娘娘,儿臣突然想到件事儿,得去趟宫外,嘿嘿,儿臣先行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月   “空儿,慢点走!这孩子……”贤妃见她跑得这样快,以为是听说要成亲了害臊才落荒而逃,转头见德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妹妹不是常说空儿性子野,管不住,我看不如给他寻门好的亲事,有家室之后方才能稳重些。”   德妃颇有些尴尬,她倒是想,可无奈,这孩子是货真价实的女儿之身,要如何娶妻生子?只能赔笑道:“他这花花太岁的样子,我可不敢让他再去糟蹋人家好姑娘,他还小,这亲事还是等皇上定夺吧。”贤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延陵空小跑出了宫苑,方才放慢脚步缓了下来,贤娘娘还真是如意算盘打的精啊,她那侄女儿我可惹不起,长得是不错,可那脾气……得了吧,娶回家还不得折磨死我?   想着想着,忽听得后头一声“九弟”,延陵空又挂上笑容回头应道:“六哥。”来人正是民间声誉颇高的六皇子——延陵沣。   延陵沣穿衣最是讲究,一身湛蓝长衫毫无褶皱,乌黑的亮发也高高束起,丝毫没有俏皮的发丝逃出,双眼亦是炯炯有神,鼻梁高耸,肤色微铜,显得精神十足却刻板有余。   “九弟,今日酒馆之事,你作何解释?”延陵沣一来便直奔主题,这九弟三天两头闯祸,这次可是把两位尚书都给惹了,明日朝堂,太子定会大做文章,哎……   延陵空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六哥的法眼。她谄媚地笑了一下,睁着无辜的赤眸,这招数使了十年了,每次六哥都挡不住,果不其然,延陵沣哪受的了这人的无赖招数?   真不知道这九弟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的是个妖精,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也算了,还有一双这样与众不同的赤眸,每每见到,饶是自己这样定力十足的人也像是遇上海上漩涡一般被吸了进去。   “六哥,我冤枉啊!是那林夫人一见着我就不停地偷看我,我不过是说了句小娘子什么的,那林承历就这样笃定是我调戏他夫人。”延陵空委屈啊,这次真不是自己乱来啊。   延陵沣冷哼了一下,道:“我看这林承历明日定会参你一本,你且等着父皇惩戒罢。”九弟别的本事没有,这勾人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之前还有一次竟是差点将父皇新纳的妃子给勾走了,幸亏自己压了下来,否则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   “天大的事儿下来,却还有我的好六哥顶着呢!”延陵空知道这六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怕他早已处理好了,否则也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这次也是为了试探户部礼部两家联姻的底细,可你这方法……”延陵沣还欲再说,却被老九打断,延陵空知道这六哥又要开始啰嗦一大堆,捂着耳朵,她边跑远边喊道:“六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啦!”   延陵沣站在原地,笑着摇头,满是宠溺地叹道:“哎,这老九真是……”   崇嵘都城全溪之中,属那花街柳巷最是不夜之处,日近黄昏,延陵空眼见这风月楼都开始亮起了灯笼,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直奔那喧闹之所。   “哎呦,这不是九爷吗?九爷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这儿了,楼里的姑娘可都念着呢。”浓妆艳抹的老妈子谄笑着迎了上来,今日可是来了不少权贵,没成想这九皇子也来了。   延陵空笑着说道:“妈妈可是不知啊,我这日子苦着呢,哈哈,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我听闻这楼里来了个大才女啊,看这阵势,怕是今晚出阁了吧?”   老妈子娇笑了两下,道:“九爷真是好眼力,今晚正是小女涵梦出阁之日呢,风月楼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既是如此,妈妈给我准备个上好的雅间,让我好好赏这花好月圆夜。”说完,延陵空便掏出一锭金元宝,那老妈子眼都直了,嘴里直说:“好好!”   随着小厮上了楼上的雅间,延陵空慵懒地坐于精致的梨花木椅之上,见身边这侍应的小厮低着头红着脸,像是被调戏的大姑娘一般,延陵空霎时来了兴趣,她幽幽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直低着头?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那小厮腼腆地微扬起头,尴尬地说道:“奴才是新来的,不怎么懂规矩,额,爷,奴才叫小乐。”   “恩,小乐,你倒是给爷说说这新来的涵梦姑娘长得如何?”延陵空见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心里为他可惜了一把,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眼下也就转移了话题。   那换做小乐的小厮一脸陶醉之相,他脸倒是更红了,神往地说道:“这位爷有所不知啊,那涵梦姑娘可是小的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了,小的书读的少,也没什么好词来形容的。爷只看这今日风月楼的排场就可知了,涵梦姑娘绝对是倾国倾城啊!”   “行,有你这句话,爷今晚就见识见识,什么叫倾国倾城!哈哈哈哈……”延陵空开怀大笑,殊不知,她这样一笑,身边的小乐又是红了脸,心中只想:这位爷长得跟涵梦姑娘可是有的一拼啊。   此刻楼下已是围得人山人海,更有甚者大声喊着些对涵梦的思慕之词,在风月楼这样的场所中,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这样的山盟海誓。延陵空冷笑一声,天下间的男子,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多的是母妃这样的痴情女子,哼,我才不会嫁给这般三妻四妾之徒!   一阵清幽的琴声响起,仿若天籁,延陵空一愣,这世间,竟有比母妃弹琴更胜之人?   只见她着一身素白的衣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却不显得轻佻,三千青丝尽数散落着,只用一条浅蓝发带束了一些,竟也不显得繁乱。肌肤亦是莹白如玉,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未施粉黛的她却已是这样的倾国倾城了。   玉手轻挑着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沁人心脾,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她缓缓站起,明净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望向场下早已沸腾的人群。   听曲识人,延陵空虽不会弹琴,却得了母妃多年的教导,早已掌握不少门道,这女人,果真是被逼的。这一首曲子,分明就是以莲花寄托心中之情——她,不愿被玷污。   延陵空突然很感兴趣,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好好,今晚,就让小王会会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交心   老妈子眼见台下反响这般热烈,立马笑道:“诸位想必都欣赏了我这好女儿的琴艺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今晚是小女出阁之日,各位爷都是知道规矩的,这便开始吧。”   果不其然,下面那是热烈非凡啊,“我出五百两!” “我我!一千两!” “我出两千两!涵梦姑娘是我的!”   两千两的要价,已让老妈子笑弯了腰,底下渐渐没了响声,怕是都觉得两千两买一夜太过不值,眼见那叫价之人竟是个腹满肥肠的富商,看年纪怕是已逾四十,延陵空悲叹一声,这世道,果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涵梦仍是立在那里,不悲不喜,似是看淡红尘之人,延陵空只盯着她,大喊一声:“在下愿出一千两。”   底下不少人笑出了声儿,这人是脑子有病吧?一千两,这怎么算都比两千两少啊!这人长得真是不错,这脑子还真是不好使。   老妈子面有难色地说道:“九爷,这一千两……我们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这……”   延陵空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是在下未曾说清楚,在下出的,是一千两黄金!”   此话一出,全场讶然,这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啊!这赤眸之相,怕是传说中的九皇子吧。皇亲国戚,岂是这帮小民惹得起的,更何况还是皇帝的儿子。那富商虽心有不服,却只得作罢。   涵梦抬头一看,这人也是一声素白的锦袍,却因着这赤色的双眸,更显的魅惑俊朗,摄人心魄。不知怎么,一向波澜不惊的心,有着不一样的搏动。一想到之后要做的事,面上更是难得显出一抹嫣红。   延陵空笑着跟着老妈子来到那所谓的洞房之处,房间布置的倒是喜庆异常,还真像是娶亲一般。老妈子说那涵梦梳妆片刻便会过来,让她静待一会儿。   正当延陵空出神地望着桌上的杯子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延陵空抬头说道:“姑娘这让在下好等啊……”这声“啊”在见到来人之后拖得很长,只因眼前美景足以让她窒息。   延陵空生平见过不少女人,有娇俏可爱的,有温柔如水的,亦有娇媚无骨的,可眼前的姑娘,当真是世间绝色!   她画了淡淡的梅花妆,眉间一朵娇小艳丽的梅花开的正旺,清澈的眼眸,小巧的嫩鼻,加之精致的红唇,原来,这人穿上红色,仍是这样的清高中透着一丝妩媚。   “公子……”涵梦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从未这般穿着,这样,怕真是要嫁给眼前这位公子了吧?可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又怎配嫁人?不过只是逢场作戏。   想着想着,涵梦心中无限悲戚,连带着延陵空都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她可不想真的洞房花烛,虽说这女子实在不错,可……我这身份……   “额……涵梦姑娘,在下今晚听姑娘弹奏的那曲子,隐隐察觉姑娘是清高之人,一如那莲花一般,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姑娘不受那人玷污。”延陵空打出生之日起,就巧舌如簧,何曾有过这般窘迫。   “公子此举是为了涵梦,涵梦着实感激,可公子,你护的了我今晚一时,却又能护的了一世吗?公子之意,涵梦心领。”涵梦似乎又变的那样冷漠疏远了。   延陵空急切道:“那我便保你这一辈子!我就不信,我延陵九爷看上的人,有谁有这胆子抢了去!”   涵梦在这风月楼中,本就是听惯了这样的胡诌,可面前这一人说了出来,竟成了心中无限的感动,这人,着实有些霸道。   转念一想,延陵是皇族之姓,这人自称延陵九爷,又生的这样俊俏风流,最为独特的是,他还有一双赤色双眸,呵呵,果真如此,他就是崇嵘的九皇子吧。   涵梦有些恼怒,既是皇子,何必招惹自己,她愤然道:“九皇子殿下,今晚被九皇子所买下,涵梦无话可说,还请九皇子殿下不要再玩弄涵梦了,涵梦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有自己的坚守,请九皇子殿下放过涵梦吧。”   延陵空略有些诧异,涵梦她居然猜中了我的身份,也罢,可是,涵梦,我想,我对你与别的女子相比,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是我唐突了,涵梦姑娘,请你相信我!我并非有意欺瞒我的身份,实在是这身份有太多的拘束,我只是真心想要结交姑娘这个朋友,绝无其他!”延陵空说这话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延陵空啊延陵空,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交个朋友嘛?干嘛还这么激动的想发誓啊?   涵梦见她这般也是心中一惊,随即是有着片刻的喜悦的,他,果真不像是外面的男子一般只是为了自己这身皮囊。   “是涵梦有些失礼了,九爷果真君子作风,小女子佩服。”涵梦微微施了一礼道。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过了今晚,想必外面都知道你会是我的人,也没人有这肥胆子敢来扰你,另外我让那老妈子安排,让你不接客,专心谱曲弹琴,那就真是最好了!”延陵空为自己倒了杯酒,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涵梦心下感激他的恩情,想来自己该是有清净日子过了,轻笑出声,将延陵空迷的七荤八素的,延陵空直骂自己没定力,怎么就这么被迷住了呢?   涵梦取了床边的琴来,优雅地坐于卧榻之上,玉手一拨,又是一“只应天上有的”的好曲子。延陵空听着听着,竟是有些微醉了,这世间,竟有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妙哉!妙哉啊!   “哈哈哈,常听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如今怕是音不醉人人自醉了!涵梦姑娘弹得一首好琴!妙极!妙极!”延陵空闭上了眼睛,十分陶醉。   涵梦听过不少赞美之语,可眼前这人说出来的,却叫她心中灌了蜜一般,竟也是有些醉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延陵九爷这一掷千金的春宵,却只是两人和衣睡下,连手都未曾牵得。   这厢春意融融,那厢却是圣怒难消,只怕之后等待延陵空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哈,多谢大家支持!   ☆、圣怒   晨曦的曙光散落于人世,些许光芒溜到这已经沉寂的风月楼中,各处房门紧闭,客人都在酣睡。延陵空早早地起了来,锦袍单披在身上,推开雕兰精秀的木窗,吸允这娴静的安逸晨气。   涵梦刚睁开眼,便看到这样的美景:此刻的他,褪去了昨晚的邪气,灵动的赤眸似是染上了一些淡渺仙气,精致的脸颊也镀上了一层金光,端的是一个绝美少年。   延陵空见床上有些动静,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风流不羁都是为了身份不被揭穿而装的,实打实的是头一次跟一个姑娘家睡在一起。面上有些红,延陵空讪笑道:“涵梦姑娘醒了?昨晚睡得可安稳?”   涵梦微低下头,半张俏脸均埋在锦被中,含糊地应了一句:“恩。”   延陵空见她娇羞的样子,心中有些痒痒的,正欲再说,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延陵空示意她不要出声,她火急火燎地穿好衣物,开了门。   门外是小卓子,这小子一见到延陵空就拽上她直跑,延陵空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忙拉住他问道:“小卓子,我说你是怎么了?这么急?”   小卓子涨红了脸,喘上了口气道:“我的爷,您这次闯了大祸了!昨天那林公子记着仇,早朝的时候户部和吏部两位尚书联名上了折子,把爷的事情都往大了说,皇上脸黑着呢,六爷帮爷说了些好话,被皇上重罚了!如今派出御林军,非要把爷给捉回去才好呢!”   “什么?!那姓林的果真小气卑鄙!六哥如今怎么样了?”延陵空有些担心六哥,他不知道为自己受了多少罪。   “哎呦,我的爷,如今这是火烧屁股了!您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皇上这次是生了大气了!” 小卓子急的不得了。   “这是太子挑的事儿,我知道,好了,我这就进宫觐见父皇。”延陵空一听远处似乎正有一大批人涌过来,看来父皇的御林军果真出动来捉我来了。   延陵空立马拉着小卓子进了巷子,说道:“小卓子,我先往小路跑,你去家绸缎庄买身白衣服穿上,转移御林军的注意力!爷的身家性命可都是在你身上了!”   说完,延陵空溜进小巷子中赶往皇宫,留下小卓子一人,愣在原地喊道:“爷,这衣服钱,得报销啊!奴才没带多少啊!”   皇宫之中,金銮殿上,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一般,跪着一干大臣,哆哆嗦嗦的样子,延陵沣跪在一边,心中祈求着九弟能躲过这一难,希望小卓子快点找到九弟吧。   至高无上的龙椅上坐着当今皇帝——延陵誉,刀锋般棱角分明的面庞冷着,凌厉的眼神扫过殿下的每一个臣子,嘴角蓄起的胡须都有些竖起,明显是气的不浅。   而这时,延陵空大步一迈,走了进来,延陵誉一见到这不出息的儿子,立马大吼一声:“逆子!还不给朕跪下!”   延陵空悠悠跪下,低下头,有些谦卑地问道:“父皇,不知儿臣做错了何事?使父皇这样生气,龙体为上啊!”   “哼!若不是没有你这样的逆子,朕倒是能少生些气!昨日做了些什么混账之事,你看户部和礼部的尚书是怎么说的!”延陵誉说完便将手中的折子尽数打在延陵空的脸上。   延陵空并不退让,翻开那两本将自己砸痛的奏折,随即冷笑一声,向皇帝磕了一个大响头,动情地说道:“昨日儿臣去那酒楼见到林大人的夫人,本是见她弱女子一人,便想上前问候些许,哪知那林大人冲进来便说是儿臣调戏他夫人,儿臣实在冤枉,却已百口莫辩,望父皇明鉴啊!”   林承历听他这话,心中更是一气,他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道:“九皇子的口才下官实在佩服,下官并非无中生有恶意重伤于皇子殿下,昨日九皇子的言行在酒楼那是有目共睹的,下官亦有当时在场的百姓作证。”   这话一说完,延陵誉黑着脸传召了所谓的证人,只见那酒楼老板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突地跪下说道:“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啊。”   延陵誉问道:“昨日,你可是见到有人调戏于这位林大人的妻子?”   “禀皇上,小人见到过。”那老板低着头,直颤回道。延陵誉指了指跪在一边的延陵空,再次发问:“那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人?”   那老板只敢微微抬头,看到延陵空后又低下头,道:“正是九皇子殿下,皇上饶命,草民只是说出真相啊。”   延陵誉怒地站了起来,冲到延陵空面前,抬脚就是一踢,延陵空却不依不饶,眼见那林承历有些得意,延陵空愤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罚儿臣,儿臣认了,可是若有人侮辱皇家门楣,父皇认为该当何罪?”   延陵誉眯长了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自当交由刑部处置,皇家天威不可犯,犯者朕定不轻饶。”   “那便是了,父皇是天子,一言九鼎!”延陵空抬起了头,那倔强的神情让延陵誉一愣,这孩子的臭脾气还真是随我!   “昨日那林大人出言辱儿臣,儿臣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父皇不信大可问问酒楼老板!”延陵空说完眼睛瞥了眼那老板。   那酒楼老板本就是害怕,如今又想起进宫前德妃娘娘派人传来的话:“空儿是本宫亲生,就算他再不济,那也是皇上的亲子,可比的上那尚书的儿子?”   酒楼老板磕了个重重的响头,道:“是是是,那林大人开口骂九皇子说他,是……是妖精,祸国殃民什么的。”   感受到背后阵阵冷意,林承历看了一眼原本受了钱的酒楼老板,自知百口莫辩,只得讨罚:“是臣之过,臣万不该辱骂九皇子殿下,臣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啊!”   延陵沣见时机成熟,赶紧说了好话:“九弟年轻气盛,林大人出言侮辱,自是气不过才干了这等傻事,求父皇宽恕则个。”   延陵誉缓步走上皇位,慢慢坐了下来,他知道,这老九虽说纨绔,但该有的样子还是有的,这次联名告状,哼,看来又是太子做的好事。   语气恢复该有的帝皇之气:“传朕旨意,林承历辱骂皇室子弟,交由刑部处置,两位尚书大人,真是老眼昏花,助纣为虐,贬官三级。至于九皇子,言行不当,罚俸三月。”   林承历听旨后像是没了气的皮球,早知如此,昨晚就该收下六皇子的赔罪礼,小事化了,无奈,终究是自己太过年轻,还连累了爹和岳父大人。   延陵空捂着被踢痛的肩膀,心道:父皇下手还真是狠!得亏我长了个心眼,来之前跟母妃知会了一声,不然,指不定又要领什么罚。   原来延陵空早知道这罪多数难逃,进宫先是跑到长春殿求德妃支招,德妃自然心疼女儿,知道延陵誉定不会轻饶,又听了这前因后果,夫妻数十载,德妃自是知道延陵誉的软处,那就是他十分看中这皇室尊崇的门面。   就拿这点开刀,延陵空直接说出林承历最致命的错处,自己最多只是言行轻佻,这林承历可就是侮辱皇室了,延陵誉怎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一更好不?   ☆、太子   事情虽说已是一锤定音,延陵空却还是免不了被延陵誉训斥一顿,无非是一些让她谨言慎行的话,延陵空从小听到大,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   最要命的还是母妃那儿,延陵空跪了一个时辰却也还未跪到德妃出来,倒是贤妃先行过来,看到这低头认罪的可怜样儿,于心不忍,赶紧到了偏殿劝起了德妃:“妹妹,这空儿都跪了一个时辰了,再者他自小身子就弱,妹妹何必这样?”   “俱是姐姐太过偏宠,我也有诸多不是,咱们俩把这孩子惯到这般田地。今日还算是小事,明日他就敢把天给捅了,跪一个时辰算是便宜他了。”德妃也正在气头上,恨铁不成钢,贤妃见状只能在旁软言劝慰几句。   延陵空已经跪的下身都没了知觉,贤娘娘进去都没反应,想来是真生气了。哎,这下完了……   思衬间,外头奴才齐齐喊了声:“奴才参见十一皇子,爷万福金安。”原是十一皇子延陵韬下了早课来了长春殿。   才只有八岁的延陵韬长得秀气可人,圆脸小鼻,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疼爱,可延陵空的这个亲弟弟却没有胤族人该有的赤眸,此事倒是困扰德妃良久,之后也是不了了之。   延陵韬一进殿内就看见自己这不成器的哥哥跪着,今天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摇了摇头,他上前站在延陵空边上,说道:“这事都已经发生了,也是过去了,九哥何必这样自损身体?”   延陵空也不知怎么的,从小就跟这个弟弟八字不合,那次他才五岁,打翻了母妃心爱的花瓶,愣是把罪都扣在我的头上,得亏我还有贤娘娘罩着,不然指不定又是一顿好打!   延陵空冷哼一声,这弟弟自小就惯会看自己笑话的,人精的跟猴儿似的,谁知道又是打什么鬼主意。   延陵韬看了她两眼,不再多说,直奔偏殿。待看到德妃与贤妃在偏殿说笑时,延陵韬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德妃见他下了早课,更是欢喜,赶忙让他到自己跟前来。   德妃笑着说道:“韬儿像是又长高了呢,今日早课,太傅都教了些什么?”   延陵韬笑眯了眼道:“无非又是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儿臣都已经熟读了,这几日还在研究些皇家史书,学些权术之道。”   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贤妃一见,这厢怕是消了点气,正欲说些什么,延陵韬一见却生生拦住:“贤娘娘怕是为九哥求情很久了吧?”   贤妃略一诧异,尴尬笑道:“这……韬儿与空儿都是妹妹亲生,妹妹也不愿看到空儿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跪了这么久,不知可还熬得住?”   德妃心中也动摇了,毕竟是女孩子,这身子骨熬不住吧?哎,算了,一个时辰,腿都快废了,还是找个由头放过她吧。   延陵韬见母妃这般,就知道要放过九哥,心中有些不服起来,自己这么努力,母妃不过如此,这不出息的九哥处处惹事,母妃却还大方包容,不公平!   延陵韬说道:“贤娘娘这话说的的确不错,可九哥这次闯的不是小祸,谁知道这次放过下次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儿臣认为,九哥应该好好忏悔过失,方才对得起父皇教诲。”   德妃听他一言,这孩子竟是不想放过,心中也知,韬儿与太子交好,却与老六和空儿不甚谈和,姐弟俩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德妃嘴上说着:“好好,就依韬儿,让你九哥长些记性也好。”眼神示意了贤妃下,贤妃也是聪明之人,当先也就说不碍着母子说些悄悄话,退出了偏殿赶往延陵空那儿。   延陵空额头渗出不少汗来,膝盖往下也开始有些抽搐,就在快撑不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救星——贤娘娘啊!你怎么就不是我的亲娘呢!   贤妃可是心痛啊,赶忙过来亲自搀起了延陵空,让几个奴才帮忙抬上了软轿,贤妃问道:“空儿,你这脚怎么样了?疼不疼?”   延陵空嘴唇泛白道:“贤娘娘,我撑得住,让他们抬我回府吧。”贤妃眼角挂着泪,道:“韬儿也真是的,这教训吃的还不够吗?还想你跪,得亏妹妹心软,不然空儿,你又得受大罪了。”   “哼,他巴不得我死了,好不跟他争宠!”延陵空稍微动了一下,膝盖这儿却是一阵麻痛感,直叫她“嘶嘶”喊疼。   “好了好了,改日让你六哥拿些益气补血的补药给你送去。”贤妃关心地说道。   “恩恩,好了,贤娘娘还是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能行的。”延陵空见路上不少宫人指指点点的,也知后宫之中诸多是非,不愿她惹上,贤妃也便不送了。   腿上有些好受了之后,延陵空叫了个贴身的奴才搀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出皇宫,哪知冤家路窄,迎面碰上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太子——延陵腾。   延陵腾一早就听说这林承历告状不成反被咬了一口,让自己痛失两个尚书支持,心中已是不爽至极,眼见老九这般田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九弟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春风得意,软香满怀吗?哎呦呦,今日怎么这么狼狈了?”延陵腾是延陵誉众多儿子之中长相最为平庸的一个,说他丑却也不为过。   尖嘴猴腮,浓眉细眼,处处显着算计,这些年太子私自动作不少,结党营私,拉拢权贵,因着是长子又是嫡子的缘故,皇上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太子自打延陵空进宫就没少冷嘲热讽这对母子,加之对延陵沣才华和延陵空样貌的妒忌,更是恨不得老九被打入大牢。   延陵空又怎会不知太子的心思,她讪笑一声,道:“太子爷怎么还有空管小弟我这等闲事啊?哎,六哥最近被父皇委派做了很多事儿,可没有太子爷这么清闲来看我。”   “九弟这嘴皮子耍的,连父皇都能被蒙在鼓里,小王不敢恭维,可是老九,你不要得意,这好日子,你是过到头了。”延陵腾语气中处处带着警告,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线。   延陵空笑道:“我的好日子长着呢,太子爷还是忧心忧心自己的吧,哈哈哈哈,还不快扶本王回府?”略有些责怪地说了搀着自己的小太监,后者低头颤抖只喊是是。   太子看着延陵空的离去的背影,唤来身边的侍从,道:“昨日跟老九在一起的女子,给本太子查清楚底细,还有,老六那里多派些人手盯着,不准出任何差池!”   “是,属下遵命。”听到身边人的回复,太子笑的阴气十足:“老九,我倒是要看看,老六还能怎么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好兴奋啊,哈哈,早早送上一更……太子什么的我真是不喜欢,索性丑一点好啦,哈哈,好吧,我真是恶趣味→_→   ☆、初见   延陵空自回府后修养了数日,再不出去惹事,期间还吩咐小卓子去了趟风月楼,交代了老妈子几句,她也就会意不让涵梦再出来接客。   闭门谢客的期间,延陵沣常来探望,与她说些京城里的趣事,刚巧说到十公主,这十公主延陵溪便来了。   延陵誉膝下聪明灵巧的孩子并不多,能叫的上号的也就这么几个,想是儿子太多的缘故,如妃一生下这个十公主,又是秀气乖巧,惹得延陵誉分外疼惜,封号取做倾城公主。   一身淡蓝牡丹作配,金丝银线勾勒出片片祥云,端的是富贵荣华之派,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看在延陵空眼中,这十妹倒是不污了倾城这一封号。   “六哥,你也来看九哥啦?”延陵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打小就跟在她九哥身后,学了些邪魅之气,因着年纪小的缘故,却显得调皮可爱。   “十妹像是又大了些,更漂亮了,呵呵。”延陵沣有些老成地说道,延陵空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六哥还真是嘴甜,这疯丫头能大多少?小屁孩一个。   延陵溪今年刚满十岁,比延陵韬大了两岁,却处处跟他对着干,皇室唯一的公主,当然让延陵韬吃了不少苦头,帮着老六老九不少忙。   延陵空有些嗔怪的语气说道:“十妹啊,九哥我昨日有难,怎么没见的你出头来帮衬着点啊!害的六哥受罚,我这腿啊,都快废了!”   延陵溪笑了几声,道:“九哥这腿废了也无事,也好让你乖乖在家,省的再去找别的黄花大闺女的麻烦!”这话说出来,连严肃的延陵沣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诶诶诶,你们俩这是来看我还是来损我啊!我都这么凄惨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关心一下嘛!”撒娇一般的语气让这两人起了身鸡皮疙瘩,延陵溪受不了,道:“九哥,你姑娘调戏多了,怎么学着姑娘家说话了?哎哟,这要真是个九公主,我这封号啊,双手奉上!”   “得了得了,少贫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来我府上做什么?”延陵空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赶忙转移。   延陵沣接口道:“十妹想是为了今晚晚宴之事,今日夜阑国派了使者过来,晚上由父皇亲自接待。”   “哦?那……那个夜阑第一美女会来吗?”延陵空一想到夜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夜阑那个号称是境内第一美女的传奇公主——皇甫雪卉。   延陵溪鄙夷地看了眼自家的九哥,道:“九哥成日就知道这些,怎么,那女子长得能多美啊!”   延陵沣一个警告的眼神放过去,延陵空哪还敢再说,随口敷衍了句:“那是那是,我家十妹,才是倾国倾城!”   三兄妹说了些有的没的,延陵沣见天色不早,拉着延陵溪走了,怕是要准备晚上的宴会了。   延陵空在府上实在是闲的发霉,正巧碰上宴会,沐浴之后再好好打扮一番,也就准备赴宴了。   今晚的宴会,因着是两国大事,反似没有之前的莺歌燕舞,场面宏伟隆重,各位皇子俱是着了正装,因为没有延陵誉的传召,延陵空暂时还只能躲在后宫之中,对外推说身体不适。   夜阑这次派来的使者与以往的大不一样,个子偏小些却柳眉细腰,约是十四五六的年纪,眉间有粒淡淡的朱砂痣,秀美俊俏,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   延陵誉及一干皇子公主也已经意识到了,这次派来的,就是夜阑皇室长公主殿下——皇甫雪卉。   延陵空只能在偏殿隔着层纱幔与群妃一起偷看着,如妃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很是讨喜,便问道:“空儿这是再看什么?这样入迷。”   延陵空转头朝她笑笑,道:“如娘娘,儿臣这是再看这次派来的使者呢,怎么会是个女子呢?”   如妃与其他妃子也早已猜到,就这孩子还蒙在鼓里,如妃笑着同德妃讲到:“瞧瞧你家老九,可不是该娶亲了?都偷看人家大姑娘家了,呵呵~~~”   德妃见她这般呆傻,笑而不语,我这女儿,就是这方面不行,别的地方,精着呢!在皇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做了潇洒的九皇子,还时不时地哄的皇上开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皇甫雪卉此次是受了皇命而来,她的父皇,终是要靠联姻来取得与崇嵘的信任与帮助,而她,再怎么出色,也只是父皇众多子女中的一个,婚姻大事,岂容自己做主?   席间,虽只是与他们这些皇子谈了几句,可聪明如雪卉,将各个皇子的品性与前途都给看了出来。太子好大喜功,颇为阴险。六皇子韬光养晦,野心不小。十一皇子天资聪颖却感情用事,这三人是夺位热门,他人自不用考虑。   这下看来,自己最有可能嫁的是六皇子,毕竟相对于其他两位,他算是出色的,且城府确实颇深。果然,这么一看,自己的终身已是交代。   皇甫雪卉自嘲了下,盛宴之上,荣光之下,诸位皇子,又是隐藏着怎样的叵测居心?   借着消酒气为由,皇甫雪卉走了出来,御花园中奇花异放,皇甫雪卉却并无心思赏月赏花,心中低落之际,正巧看见迎面而上的延陵空,他一身银钩黑底蟒袍,发束的却有些细碎的发丝散落着,月光之下,映照着如精雕般的俊俏面庞,加之赤眸闪耀,更添神秘魅惑。   延陵空见她一人出来在御花园中,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倒是想去安慰安慰她,她跟自己一样,女扮男装,也是有着苦衷的吧?   “我记得我八岁的时候,被训斥了一顿之后,就喜欢在晚上好好看看月亮,它有时候大,有时候小,有时候弯,有时候圆,就像每日的生活一样,总是不一样的滋味。想着想着,就放下了。”延陵空走至凉亭这边,对月兴叹,这话倒是一丝不落地顺到雪卉耳中。   皇甫雪卉觉得,这位皇子未在晚宴上见过,应该就是那不学无术,今日推说有病的九皇子了,他倒是不闷,挺有意思的。   眼见皇甫雪卉神情有些缓和,延陵空打算乘胜追击,他拿出平日里常常带于身边的玉笛,说道:“我从小别的不学,就喜欢鼓捣这个,你若是不嫌,便听听看,当是玩闹吧。”   说完,她拿起藏于腰后的玉笛,随意吹了一曲,皇甫雪卉闭上双眼仔细聆听着,这曲子倒是新颖,曲调简单,却是隐藏着无限忧伤和感慨,似是感叹着人生百变,命运轮回。   皇甫雪卉开口赞道:“好曲,却不知这曲子唤作何名?”   “易水两岸,我取得名字。”被夸奖的感觉真好,很久都没试过了,延陵空微微一笑,皇甫雪卉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道:“这名字,很好。”   “多谢,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诶,说了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延陵空突地好像又有些呆傻了。   “你唤我小蔚吧。”皇甫雪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对他有种很放心的安全感。   “小蔚,这名字也很好听!呵呵,那你叫我小空吧。”延陵空为自己终于找到知音而开心,不远处却听到小卓子在喊着自己,槽糕,出来太久了。   延陵空只得讪笑着告退,临了还说:“小蔚!改日咱们好好把酒言欢!”   皇甫雪卉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轻声道:“延陵空,你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聚会什么的耽搁了,话说好久都没去KTV唱歌了,今天真爽!小空更爽!哈哈哈   ☆、身份   宴会进行至尾声,皇甫雪卉有些不耐烦,她最是不喜这些浮躁虚伪的嘴脸,意兴阑珊,喝着各位皇子敬的酒,不知怎么的总是会想到那一双夜色中熠熠生辉的赤眸。   延陵沣早在她来之时就已经知道夜阑此次的目的,看来他们是打算联姻,拿长公主的美貌做饵,让本就激烈的皇位角逐更加猛烈,若是可以,怕是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眼前的女子,的确有这样推波助澜的能力,延陵沣想着,得了皇位,还有这样的美人作伴,简直是天下男子的最终追求。且看太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他也是看上了这人。   延陵空兜兜转转了几圈,看她怕是出不来了,哎,算了,夜阑的人,可能这辈子也就见她一面吧,还是去宫外逛逛吧。   要说延陵空最爱的地方,那还是这花街柳巷,姑娘漂亮,酒菜又好,人生一大乐事啊。话不多说,闷了几天,还是熟门熟路地来到风月楼,熟门熟路地走到涵梦的房门前。   涵梦好些日子没见到延陵空,今日看她打扮,想是又是在皇宫参加什么宴会了。延陵空见她比上次脸色更红润些,心下也高兴起来,问道:“涵梦,最近可是清净了?”   延陵空说完话便坦然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些蜜饯细细品味一番,涵梦笑了笑,撩开纱幔,轻移莲步她面前,道:“是啊,九爷若是不来,那就更清净了。”   延陵空一脸诧异,起了身,无不惋惜地说道:“哎呀,原是美人嫌弃于我,那我就走了,还美人一个真正的清净。”   “你……”涵梦自是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她还真就当真,当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脸色霎时变得尴尬起来。   延陵空转身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窃笑,道:“不过啊,我可舍不得离开美人身边啊。”涵梦这才知道,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偏过头,粉唇微翘,恼她这般对自己。   延陵空见状软语相劝,道:“好了好了,全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今晚外头很是热闹,想是庙会就来了,不如你与我一同去玩耍一番,如何?”   涵梦自小在房中闷惯了,听她这样一说,自己也是没怎么见过外头的新奇事儿,这倒是极好的,当下连连点头应了。   这冰美人难得这般,延陵空立马来了精神,今晚可真是好运气!为防涵梦太过招摇,延陵空特地找了个面纱将这倾世的容颜遮住,免得被别人偷看了去。   庙会期间,大街小巷俱是摊贩,卖玉器的,卖胭脂的,卖面具的,卖团扇的,应有尽有,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延陵空与涵梦本是并肩出来,人群容易冲散,延陵空坚定地握住涵梦的手,说道:“你当心,握住了,别松手。”这一刹那,涵梦觉得,她今生,怕是再也不想放开这个难得的温柔了。延陵空,愿你不负我。   其实延陵空更是紧张,手心都有些出汗,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握着她微凉的柔夷,却酥酥麻麻的,让人心中直颤。但不得不承认,这是种美好的感觉,延陵空低头看向两人紧握的双手,好像坚定了什么。   一路上都是延陵空在说东讲西,问她喜欢什么缺些什么,涵梦只是点头或者摇头表示,此刻的幸福,她不愿多说,心知足矣。   长街的另一头响起了敲锣声,许是又有什么热闹好看,延陵空正欲过去,手上却一松,纷杂的人群冲散了两人,延陵空心中霎时缺了一块,她回头寻找,边喊着:“涵梦,涵梦!你在哪儿?”   奈何人群实在汹涌,哪还见得到本就有些瘦弱的那人,延陵空后悔极了,自己不应该叫她出来,大晚上的,她多危险?再不顾周围人的推搡,延陵空左推右挤,终是在一家小摊面前看见了这人,她怎么一个人木在那儿,精神恍惚呢?   不顾其他,延陵空上前紧紧抱住她,呢喃道:“你不准走!不准离开我!”涵梦被这一抱,袭击地猝不及防,她见空的神情不太对劲,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她哪知道,延陵空心中深深的失落感,是因为十年前,那么疼爱自己的傻哥哥,为了自己却命丧悬崖,再也不能听到哥哥憨憨地喊着她“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感觉本却深植骨髓,她再不能承受,亲近的人离开她的痛苦!绝对不能!   涵梦微微回抱住她,亲抚她的背脊,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会的,你放心!”像是下了决定一样,涵梦不断重复着这话,又像是在告诉着谁。   全溪,六王府中   “那女人真的这么说?老九呢?怎么个意思?”延陵沣坐于太师椅上,听着暗卫的汇报。   跪着的那人一身黑衣,半张脸被黑布紧紧裹住,他说道:“属下已遵从六爷的吩咐警告过那女子,可那女子一见到九爷来到,九爷紧紧抱住了她,还说不准离开他,那女子就像是对我说着暗话一般,也说不会离开九爷,让九爷放心。”   延陵沣微不可见地笑了下:“老九这次碰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老九啊老九,你何时才会长大?”接着神色凌冽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能让延陵腾查到那女人的身份!” 堂下人干脆地应了一句是,转身消匿于无尽的夜色。   而东宫之中,太子延陵腾喘着粗气,yin笑地看着身下已然动情的女子,道:“你说,是父皇本事大,还是小王本事大?”   身下女子一丝不挂,媚眼含笑,娇颤道:“自是太子爷本事更大了,皇上都老了呢。”延陵腾听完这话,笑的更加猖獗,道:“父皇的女人是我的,父皇的位子是我的,将来那夜阑的美人儿也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那女子娇笑连连,玉体更泛起粉红来,说道:“待太子爷登基,可别忘了臣妾就好。”延陵腾迷乱地吻着那人洁白光滑的颈项,回道:“我就算是忘了祖宗,却也忘不了我这宝贝儿小妖精啊!”   说完两人俱是笑成一团,春光乍泄,亦羞红了窗外的明月……   此刻的风月楼中,延陵空送完她便回了府,涵梦拿出藏于床柜的一枚血滴形的美玉,玉体通红,不带丝毫瑕疵,她看着这枚玉,入了神,耳边却突然响起今日那小贩与自己所说的一番话:“姑娘的身份六爷已是知晓,九爷是要助六爷成大事者,姑娘不要害己害人,还望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居然少了两个,哎~~心痛啊   ☆、废黜   太子与嫔妃私通的消息,不知怎的,在皇宫之中流传,德妃持观战态度,太子倒台,最受益的即是六皇子及十一皇子,两者都算是德妃这儿的人,若是联起手来,扳倒太子不在话下。偏偏这小儿子跟女儿不亲,倒是与太子私交甚秘。   皇后极力镇压这类谣言却适得其反,被延陵誉听了个正着,后宫之中又是一阵风暴。   追溯事情起因,是延陵誉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觉得有些乏累,便到了后门院落赏花,哪知两个长舌的奴才正在说着昨日之事。   “我说,淑妃娘娘还真是夜宿太子爷那儿没回来?”一太监问道,另一太监则一脸肯定地说道:“我是淑妃娘娘宫里的,我还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太子爷差人来了一趟,这娘娘打扮的浓妆艳抹地就去了,你可是不知啊,这一宿都没回来!天儿有些蒙蒙亮了才来的。”   这些话都一字不漏地进了延陵誉的耳中,他虽心中生气但终究家丑不可外扬,且很是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叫来贴身的奴才将那两个嚼舌根的捉了来审问,又派了心腹暗卫去查探这事儿是否属实。   结果自然是太子有很大的嫌疑,延陵誉噔的就怒了,齐聚后宫佳丽与自己的儿女于御书房中,欲审问清楚。   延陵空还不知是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召见,眼见延陵沣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怕是寻了太子的麻烦,也好,正巧看场好戏。   果真,一进门就看见父皇一副杀人的样子,延陵空见他脚边是瑟瑟发抖的太子,心里没来由一阵高兴,但样子还是得做的,延陵空跪了下来,关心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传召诸位皇兄皇妹,所谓何事?”   延陵誉冷声道:“哼,所谓何事?老九,你可知朕的好太子都做了些什么?”   延陵空将头低下,略有惧意道:“儿臣不知,但无论如何,还请父皇留心龙体。”延陵沣暗自点了点头,老九果真韬光养晦,若是他争这皇位,可是比太子更有威胁。   延陵誉稍稍缓和后,直接将太子踹了泄愤道:“你看看,老九虽是不学无术,却一直记挂着朕的身体,这叫孝!你这逆子,连孝字都不知,如何做这崇嵘的储君!”   延陵韬见情势不对,六哥果然厉害,但自己还是要帮一帮,他跪着向前,语气还有些稚嫩,道:“父皇莫要气坏身子,说太子做了这事,无人看见,亦无人作证,只是些莫须有的猜想,不可当真啊父皇!”   延陵誉听了这话,怒气却消不了,黑着脸站着,等太子的解释,太子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地说道:“这些都是有心人意图抹黑儿臣啊父皇,求父皇明察!儿臣没有做过这等事,绝对没有啊!请父皇莫要听信他人谗言啊!”   这时皇后见自己的儿子这般,也赶快出头,道:“是啊,皇上,腾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性皇上还不知道吗?他哪敢做这样有违伦常,忤逆犯上之事啊!这分明就是淑妃在勾引太子,皇上明鉴!”   延陵誉不知在思衬什么,他微微一摆手,道:“传淑妃。”太监通报了声,很快地,两个精壮的侍卫抬了淑妃上来,身上蒙了白布,已是香消玉殒。   延陵誉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朕要你们审!要你们打成死尸做什么!”那两个侍卫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是淑妃娘娘服毒自尽了。”   延陵沣上前说道:“好一个畏罪自杀,父皇,此事蹊跷,还请好生调查!”   延陵誉点了点头,便让那两人抬了下去,他提起太子的衣领,将他生拽上来,厉声问道:“朕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碰过淑妃!”   太子眼角含泪,道:“儿臣没有!儿臣对天发誓,若是真有此事,儿臣不得好死!”   延陵誉眯眼放下太子,道:“今日之事,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此事的谣言,淑妃暴毙而死,而太子,毫无一国储君的风范,朕,今日便废了你!”   此言一出,延陵沣虽是低着头,但明显嘴角带笑,延陵空亦是如此,德妃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一脸绝望的皇后,心想,这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   延陵腾似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在地上,嘴边絮叨着:“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做过。”延陵韬有些踌躇,不敢上前劝慰,怕父皇迁怒于他。   这一日,全国上下的百姓臣子都知道了,太子被废,原先太子一派的人毫无例外地站到了六皇子或十一皇子的阵营,无一不感慨太子的无能急色。   太子延陵腾自废黜之后,便郁郁寡欢,直到,手下的探子告诉了他一件事儿,他才阴森地准备复仇大计。   入冬的全溪,十分寒冷,冻死了不少百姓,皇上派了六皇子延陵沣去城西赈灾,雪灾猖獗,延陵沣亦是花了不少时间。   这厢延陵空与涵梦却是情意绵绵,延陵空发觉,自己对她再也移不开眼且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她时常问自己,我是个女子,女子与女子之间,怎会有爱?又如何相爱?   涵梦最喜欢延陵空安坐于榻上,听她所弹唱的曲子,时不时地打趣嬉笑,日子也过得飞快,她在冬天总是冰冷无比,而延陵空常是火热的身体。   于是乎,延陵空美其名曰帮她取暖,实则这软香在怀,真是享受。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延陵空将她团团抱住,一起欣赏窗外白雪皑皑的美景。   爱情的种子萌发长大,将两颗少女之心,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雪下了很久,终是停了,延陵空见她一直闷着,提议去那后院玩会儿雪解解闷,涵梦自是一口答应,两人相携跑入雪中,饶是一对金童玉女。   延陵空今日穿了件红底嵌金丝腾蛟袍,身上串了个小铃铛铃铃作响,披着狐裘,发则随意拿了条红布束着,欢快地蹦跳在雪中,再配之那清脆的铃响声,活像个贪恋凡尘的谪仙顽童。   涵梦仍是一身素白的衣裳,仔细一看,这上头却还有银线勾勒出了孔雀模样,日光照耀之下,纯净如水,不染凡尘,亦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   延陵空朝她丢了一个小小的雪球,涵梦不甘示弱,上前拍了她一脸,延陵空被拍的有些冷,但还是笑的十分开心,自己好久都没这么欢喜了!涵梦,你莫不是上天派来伴我一生的?   忽的涵梦脚下一滑,身体微倾,延陵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奈何太过心急,两人撞在一起,两唇相接……   涵梦有些惊讶,延陵空似是有些不满,撬开她的贝齿,邀她那灵舌共舞,吻得很深,也很迷醉,延陵空觉得,自己就要沉溺于此,真希望时间停滞。   涵梦先是缓过了神来,只当她是觉得自己是那放荡的女人,有些恼怒,狠狠一推,延陵空一屁股坐在了这雪中,涵梦嗔道:“九皇子若是觉得涵梦是那孟浪之女,便去外头找些别的女子即可!涵梦虽身在青楼,却不愿九皇子如此糟蹋愚弄。”   延陵空赶忙站起来一把抱住,涵梦挣扎一会儿,可听她下面这番话,竟是泪流满面:“涵梦,我是认真的。这十几年来,我身处深宫,处处尔虞我诈,只有你,能带给我安心,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笑的这样开怀。涵梦,我爱你,绝不是游戏愚弄!我延陵空发誓,此生,只与你携手白头,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又回来了,很开心,起码还有人看我写的小说。这章之后,应该是开虐了,小甜什么的还是会有的,诸位尽情留言吧!剧情发展什么的可以畅谈啊!我会虚心采纳   ☆、争执   涵梦听了延陵空的话,心中萌生暖意,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国度,能得到这人的一片真心,夫复何求?涵梦用力地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空,但愿你记住今日的誓言,你我自当白首不相离。”   延陵空心中万分欣喜,她叫我空,多么亲昵的称呼,延陵空愈发坚定道:“梦,我矢志不渝!我,延陵空,此生必不负你!”   两人相视一笑,这次的拥抱,不再是之前的感觉,那种深深的满足感,根植于两人心间,在寂寥冷漠的人世,终是有一个人相爱相伴。   延陵沣赈灾回来,就听到手下的通报和民间的流言,九皇子迷恋风月楼花魁,延陵沣心情沉重,一般的女子就算了,可这个女子带给老九的只能是灾难!   尔后延陵誉一同召见了延陵沣和延陵空,一则褒奖了延陵沣,二则是为延陵空赐婚。   “赐婚”这两个字就像是深井炸弹一样,将延陵空炸了个粉身碎骨,她是女儿身且不说,而今又有了涵梦,又怎可娶别人?   延陵空一想到涵梦那张绝美的脸蛋,此生只想要她,何谈别人?不顾延陵沣的眼神警告,延陵空坚定地说道:“父皇,儿臣还小,且儿臣这般不学无术,配不上丞相大人的千金。”   延陵誉坐于皇座之上,缓缓转动手上的玉扳指,道:“老九是长大了,朕看,你不是配不上,是有事瞒着朕吧。”   延陵空冷汗直冒,父皇指的是何事?我是女子的事情还是……涵梦的事情。延陵沣见状,立马圆场,道:“呵呵,九弟还敢瞒着父皇啊?父皇,儿臣也是前些天知道的,老九他是与江州提督的千金两情相悦,怕父皇不肯应允,这才说出这般话。”   延陵誉疑惑地问道:“老九,你六哥说的,可是属实?”   延陵空纠结许久,又转头看了看延陵沣,后者明显的暗示,她只得悠悠开口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的确属实。儿臣与她定下约定,待儿臣出息了再风光迎娶她,绝不让她跟着我受罪。”   “哈哈哈哈,你从小不听朕的话,不听你母妃的话,倒是个惧内的!好好好,那孩子是贤妃的侄女儿吧?恩恩,性子倒也能治你。”延陵誉笑着说道。   延陵沣回应道:“是啊,老九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我这表妹呢。”延陵空看这段算是揭过去了,暗自送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称是。   延陵誉随即有些严肃道:“既是想要娶亲,那就好好努力,为父皇分忧,今日起,你就上早朝参与政事,有些事情也好帮衬着你六哥。”   延陵空是欲哭无泪啊,这空闲的日子是到头了啊!早朝,那得是多早啊!我非得睡着不可!看到六哥一脸满意的神情,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延陵空果真是上了早朝,德妃知道后也很是开心,这女儿从小心眼就多,这不争的样子就是贪这闲散的日子,如今有她帮衬,老六简直如虎添翼,两人联手,为皇帝分忧不少。   这厢延陵腾得了消息,一口恶气更是咽不下去,好一个双剑合璧,老六打的好主意啊!   身边的小跟班问道:“爷,这可怎么办?”延陵腾没好气地回道:“怎么办?他们不让我好受,爷不会让他们得意的!走,去风月楼!”   此时的风月楼,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他一到,直接让老妈子带自己去涵梦的住处,老妈子不好驳斥,一边周旋的同时,一边派遣小乐去通知九爷。   延陵空正在府内忙着早朝的派遣下来的事情,本就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却听小卓子说那风月楼小乐来了,说是太子来找了涵梦麻烦,这哪还坐得住?   延陵空赶到的时候,延陵腾正端坐在原本应是自己的位置,细细聆听着涵梦所奏之曲,那神情充满了略有似无的欲望。   延陵空一到,涵梦便戛然断了这曲目,忍住想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恬静地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延陵空讽刺地说道:“怎么?太子殿下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来这儿吗?啊,对了,现在不能称作太子了,三哥。”   延陵腾突然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老九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三哥我是来帮你照顾着,昨日也不是谁在父皇面前说与那江州提督之女两情相悦,我是怕涵梦姑娘伤心,特地来安慰安慰的。”   此话一出,延陵空无辜地瞟了涵梦一眼,看她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生气了吧?当下也放了狠话:“无论涵梦怎样都不需要三哥关怀!我没有三哥这样的闲工夫,府里有一堆父皇派遣的事儿,涵梦我自会赎她出来,三哥就别担心了,好好心烦这空下来的日子做什么吧!”   “你!”延陵腾怨毒地瞪着延陵空,后者回以一瞪,丝毫不甘示弱,延陵腾而后似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涵梦一眼,转而在延陵空耳边轻声道:“昨日才与父皇说了那话,这厢还敢赎她出来吗?我的好九弟!”说完扬长而去。   延陵空脸色铁青,她不敢,当然不敢,受罚的只有她也就算了,可父皇绝对不会放过涵梦的,自己受罚是小,拖累涵梦是大。   两人僵持了许久,终是延陵空忍不住,站了起来,道:“涵梦,你别误会,我与父皇说的那个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待时机成熟,我绝对会娶你的!”   涵梦清澈的水眸中,隐含着无限悲伤,她悠悠开口:“时机成熟,就算是六爷做了皇帝,只怕更是不会让九爷做这种遭天下所诟病的事。”   延陵空心中难受,她知道,要延陵誉低头绝不可能,六哥……再不顾其它,延陵空上前抱住她,道:“不会的不会的,六哥那么疼我,不会这样!我娶你是我心之所向,他人怎么说我管不着!”   说着说着,竟激动地哭了,延陵空有记忆一来的第二次痛哭,就算是小时候被其他皇子欺负,她也不曾落泪,这次一想到两人的未来,她再也忍不住,像个小孩一样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子,这一哭,却扰她心神。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涵梦越发心痛,延陵空,我们两个,真的可以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更了,今日补上,我夜观星象,隐隐感觉,这章之后,你们会恨死太子的→_→   ☆、国师   相拥而泣,尔后延陵空不知道是怎样放开她的怀抱,浑浑噩噩地走回府里的,小卓子见主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着实担心,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怎么了?莫不是三爷不给您这面子了?”   延陵空双眼空洞,反问道:“小卓子,你说,若是有两个人,相互喜欢着,那该怎样?”   “自然是结成夫妻在一起啊。”小卓子回道。   “那要是身份地位悬殊呢?”延陵空追问道,小卓子好像明白了主子为何事伤心了,他鼓起勇气回答道:“小卓子虽是个阉人,可爷待我不薄,小卓子在这儿斗胆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小卓子见她似有所动,遂说:“小卓子跟了爷十年,爷的脾性都是了解的,小卓子从未见过爷这样为一个姑娘魂不守舍的样子,爷,您喜欢她,可您终究是宫里的九皇子,你越喜欢,越想要在一起,就对涵梦姑娘越不利。”   延陵空站了一来,闭上眼让盈在眼眶中的泪水咽回去,看着窗外白皑皑的飘雪,道:“原来我的深爱,才是对挚爱最致命的毒药。”是夜,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早朝,司天监掌事本是不能来的,可今日突然上朝,之前年岁大了想要告老,司天监虽有后辈却难担大任。   唐大人原本就是延陵家的老臣,延陵誉也很器重,当年起义谋反一来是兵力足够,二来是这唐大人算到司空命数已尽,帝星暗淡,所以才果断出了兵。   延陵誉苦于朝中无人有此灵力,便发了皇榜在民间遍寻奇人,由唐大人亲自筛选,这一选选了近一个月,终是在今日早朝挑了合适的人选上朝册封。   当唐大人优选之人上殿时,帝皇群臣不自觉地看向延陵空,这新上任的司天监掌事,竟也有一双赤眸,不同于延陵空的血色明耀,他的赤眸更显深红些。   发梢微卷,肤色亮白如雪,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细细一看,连耳朵都比常人更尖些,他欣长优雅,步履平缓地过来,身上的素白道袍随风飘逸,更彰显这人的淡逸如仙。   延陵空诧异了,这人,也有赤眸,但与我的不同,难道他也是胤族人?是母妃特地找来的?   胤族人常隐居山林,避不见人,除非十分紧急或天下将出大事才会下山露面,是以百姓一见那生有赤眸之人,都觉惊奇讶异,这世上竟有这样的族群?   若论胤族人的灵力,唐大人是深信不疑的,他的授业恩师便曾是胤族族长,因偶然机会他救了那族长妻儿,这才得了些点通传授,却已足矣。没想到这次竟会再找到胤族之人。   那人悠悠跪下,低下头磕了一下,道:“草民柳下蕴照,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爱卿路途奔波,辛苦了。”延陵誉真没想到,这次能得胤族人相助,虽说德妃也是胤族人,可胤族秘术向来传男不传女,故而虽有灵力却不得其道,如今……当真是天佑我延陵世家!   柳下蕴照站了起来,感受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窃窃私语,想来都是在说自己,他眼神转了一圈,便看到延陵空,不得不说,就像是独特的感应一样,延陵空也瞬间抬头直视。   柳下蕴照心中一惊,手下却已掐指算出这孩子的命数,果真果真,紫微星乃其主星,此乃帝皇之象啊!看样子,这孩子就是那人的女儿,只是不知,要她冒死扮皇子,意欲何为?   延陵誉似是十分开心,他难得语气轻柔地问道:“爱卿愿为我延陵效劳,是朕之大兴,可这司天监恐委屈了爱卿,朕擢封爱卿为延陵国师,一等爵位,如有需要,朕必将满足于你。”   柳下蕴照还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多谢皇上,臣自当为国尽心。”   “哈哈哈哈,好!朕今日着实开心的很,唐爱卿为朕选了位好国师!柳下爱卿,朕,很想问一问,爱卿认为,朕众多儿子之中,哪个是能继大统之人?”   延陵誉这话问的颇为直接,众多皇子无一不抖擞精神,也想知道,究竟谁才是未来的皇上?柳下蕴照自听完这话后,倒是一众巡视了遍,最后眼神落在延陵空那儿,眨也不眨,回道:“时机尚未成熟,早说怕招致祸患,请皇上恕罪。”   延陵誉哪敢治得之不易的良才的罪,虽说实在很想知道,但只好忍着笑道:“爱卿所言不虚,何罪之有呢?呵呵~~”   延陵沣多想这术士面对这文武百官说,他才是能继承大统之人,但无奈,胤族人果真能识破天机吗?那老九呢?她也会吗?这赤眸,又隐藏着什么?   延陵誉为柳下蕴照修建了一所无比奢华的识天宫,此中建筑,全照八卦五行而建,兼之奇门遁甲之术,让柳下蕴照能有更多的条件识破天机,及时报告皇帝。   柳下蕴照的事儿在朝中乃至民间都传开了,人人都说延陵家得胤族人相助,必得天下。   延陵空却不以为意,这人虽也是胤族人,但总是有股子捉摸不透的感觉,而且他看我的眼神,竟让我不知所措起来,莫不是有什么谋划?   涵梦见她带自己逛街时都有些心神恍惚,微微拉了拉她的衣角,问道:“空,你又在想什么呢?这样心不在焉的。”   延陵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朝中的一些事儿没想透,没成想陪你逛街的时候都出神了,我该打该打!嘿嘿。”   涵梦看她那憨样,笑了一下竟将周围的人都晃了神,延陵空见状,赶紧一一回瞪过去,拉着涵梦不乏霸道地说:“我的好涵梦,别笑了,你的笑只能给我看到!别人不行!”   延陵空说完就拉上她往稍偏僻的地方赶,谁知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柳下蕴照,虽说年岁与德妃差不了多少,但却像是与延陵空同岁一般,显得十分年轻。   今日他的衣饰显之前更为气派些,想是做了国师,且延陵誉实在珍惜,故而所用皆是上乘之选。他一见到延陵空便恭顺地作了一揖,道:“微臣参见九皇子。”   延陵空回道:“呵呵,在宫外国师就不必如此拘礼了。”柳下蕴照笑了笑,待看清这九皇子身边的女子,眼角划过一丝惊异,这人的命格……怎么会呢?我算不出?   涵梦初见柳下蕴照,就觉此人来者不善,且看他这般的神情就可得知,虽说也生着一双赤眸,却与空的鲜明光耀不同,显得这样黯淡深沉。   延陵空虽说心中颇有些不待见他,但他终究是国师,要卖三分面子,再者他会未卜先知,她还真感兴趣,她与涵梦的未来如何?   她先松开涵梦,轻声说道:“我与国师有些话要说,梦等我会儿吧。”涵梦自是点头答应,立在一旁。   延陵空赶紧拉过柳下蕴照,问道:“听闻国师有未卜先知之术,在此我想就问问,你看我与涵梦往后能否……”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柳下蕴照却盯了她甚久,就在延陵空以为这人无甚才学之时,他却突地一句:“九皇子,您与那女子,不得善终。红鸾星动亦会招来血光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猜猜,国师是好是坏或者跟小空她娘啥关系?   ☆、密会   延陵空脑子“轰”的一声,不得善终,血光之灾……我与涵梦,真的不能在一起吗?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我也是女子,就不该招惹涵梦吗?为何我对她有请,却不得善终?   延陵空脑中全是疑惑,她正欲问清,柳下蕴照早已在她走神之际走远,只留下:“时机已到,请殿下放手。”   放手,延陵空自嘲一笑,谈何容易?你难道算不出,我已经情根深种了吗?   涵梦见延陵空过来神情明显不对,关切地说道:“朝堂之事很难处理吧,空莫要忧心,总会解决的。”延陵空隐忍住眶中的热泪,嬉笑道:“无事无事,梦,前些天不是还说要去放纸鸢吗?我看这天气不错,咱们这就出发。”   说完她便握住她的手,想是此时只有这样,才心安些。一路上延陵空尽力压制心里的难受,但知己如涵梦,又怎会不知她的忧愁,究竟是何事,她又为何不与我说?   各怀心思的两人买了个纸鸢,延陵空拉着线飞奔了会儿,顺利地送上了广袤的天空。她扯着线,额头上渗出不少汗来,涵梦见状,上前温柔地帮她擦拭着。两人郎情妾意,好不令人羡慕,却不知,不远处正有一人时刻监视着……   延陵空心里总算有些缓和,复而想到,若真有血光之灾,我替她接了便是,安排些暗卫时刻盯着涵梦,总不会出什么大事。想着想着,她就欢欣地笑道:“梦,你来拿着这线。”   涵梦正接过细线,延陵空从后抱住了她,涵梦嗔道:“大白天的,空也没个正经的。”   延陵空笑着答道:“是呀,我可是个没正经的,不过啊,只对我的梦不正经,哈哈。”   涵梦脸颊微红,风情地瞪了一眼,也放弃挣扎,何况这怀抱实在踏实。涵梦望着天上肆意翱翔的纸鸢,出神地说道:“空,这天上的纸鸢就好像自己终身逐求之物,扯线之人拉的越紧,越想得到,却总是不尽人意,不如尽早放手。”   ‘请殿下放手……’延陵空忽的想到此处,眼神一凌,厉色道:“我不会放手,绝不会!”思及此处,延陵空夺过涵梦手中之线,用力拽着,哪知风力本就猛烈,再这般用力,细线划破了延陵空的手,延陵空一痛,见了血,却仍是不放手。   纸鸢不堪重负,竟是破了,线霎时断了,延陵空只得眼睁睁望着它飞远无迹,涵梦拿出手帕为她包扎,口中念叨着:“空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是个纸鸢,何须这般?反倒伤了自己,纸鸢都飞走了。”   延陵空摇头道:“不会的,就算是要我遍体鳞伤,我也绝不放手!”   “何苦呢?空,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了,何必勉强自己,伤人伤己。”涵梦还是止不住的嗔怨,看她那样子,指不定之后还怎样伤害自己呢。   延陵空语气软了下来,牵起她的手道:“我不会放弃,梦,你也别放弃好不好?”   涵梦见她讨宠的样子,道:“我自是不会放弃的,空,你今日真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你若不弃,我定护你周全。涵梦,你且信我一片真心吧。”延陵空抱住她说道,两人算是冰释了,尔后送了她回风月楼,自己也回了府。   全溪六王府中,却是一片乌云笼罩之气。“退下。”听了手下人的回复,延陵沣再也不能置之不理,这女子,休想破坏本王的计划!   当下,延陵沣唤了贴身小厮去往延陵腾的府邸,传了几句话后,延陵腾果真出了门来前往相约之处——十里亭。   “老六,没成想,你也会有事求我,哈哈哈。让我猜猜,恩……肯定是不省心的老九吧。”延陵腾趾高气昂的样子虽让他心存不满,但还是压了下去。   延陵沣冷笑道:“若不是对你我俱有利处,我不会找你来。”延陵腾见状,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利处?”   延陵沣缓步坐于石凳之上,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想得到那个女人。”   延陵腾坏笑道:“哈哈哈,那可是九弟的心上人,我可没那胆子碰。”延陵沣冷笑一声:“你连父皇的女人都敢碰,还有谁不敢碰?”   似是被抓到痛处,延陵腾有些恼怒,道:“我与那女人干干净净,要不是你老六诬陷,我岂会如此?”   “不论你是否真的干净,我且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延陵沣语气急促起来,虽说暗卫有盯着,但总是不安心。   “人间绝色又有谁不想?可碰了九弟的女人,我不过一时逍遥,往后可有苦日子受。”延陵腾清楚地知道,那日试探九弟的心思,没成想她还真对那女人动了情。   延陵沣冷笑一声:“哼,你这一时痛快自是不会去贪,但,你也已经知道女人的身份了吧?若是助我,我保你复位。”   复位!太子之位!延陵腾不相信,老六这等狡猾之徒怎会拿这样一个大诱惑来?但这却是翻身的唯一机会,不仅能得到美人,还能重归太子之位,着实可观。   就在延陵腾犹豫的时候,延陵沣拿出事先早已写好的一纸契约,道:“三哥不必怀疑,我这桩买卖,三哥,稳赚不赔!”   延陵腾不顾其他,眼瞅着这可是往后要挟老六的好东西,又怎会放过?“好!老六,你跟我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致的时候,哈哈哈。要不,我们往后……”延陵腾奸笑道。   “往后再无瓜葛,你是太子,我是六皇子,你只需别再让我抓到把柄就好!”看着他按完手印,延陵沣也算是心安一些,遂转身离去。   延陵腾站在原地,朝他大喊道:“老九疯起来对你我都无好处,老六,你可要小心了!”转念想到涵梦倾国倾城的样子,延陵腾一阵心悸,美人儿,你是我的!   次日早晨,风月楼尚处于最静谧的时候,小卓子急喘喘地来了,直奔涵梦闺房,敲门说道:“姑娘,九爷要见你,说是有些重要的话,请姑娘快些到往日常去的河边小屋一聚。”   涵梦一听是延陵空的小厮,空她又有何事?难不成是为昨日之事?当下不思及其他,随意打扮了下,便与小卓子疾步过去。   没成想,小卓子快到小屋时,推说九爷说的是要紧事,不许他接近,也就退下了。涵梦不明所以,心中却惴惴不安,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她一生的噩梦——延陵腾。   这边延陵沣见小卓子过来了,遂问道:“涵梦可是进去了?”   “进去了,六爷,九爷不是上朝了吗?怎么会找涵梦姑娘呢?”小卓子不解地问道。   “她与我下了朝,交代我找那姑娘见面,我不好回绝,去那儿又非我所想,遂找了你。”延陵沣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屋中传来一阵打斗哭喊声,小卓子深觉不对,却被延陵沣拉住,道:“小卓子,今日我可还记得你家有一高堂,切莫为了些小事,后悔一生。”   语气是明显的警告,小卓子跪了下来,喊道:“六皇子,奴才今日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延陵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涵梦这个人物的设定,我本来是打算只写五章左右的,但不知不觉,我也喜欢上了这个痴情纯洁的女子,她是延陵空一生极为重要的人,没有她的牺牲,便没有之后延陵空的蜕变。在此,对2c和夕颜说一句,对不起!涵梦牺牲在所难免,正是此事才会刺激延陵空转变,否则无法发展。但是,为了你们的期望,我也特地写了国师,胤族人的力量,相信之后涵梦会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写了这章,特别是后面,我哭了,没办法,可能太感情化了。)   ☆、梦殇   延陵空自下了朝,不知为何,心中顿感空落,但被延陵溪叫去栖凤阁说笑了几句,十妹是个好动的主,坐了没多久,吵嚷着要去宫外,延陵空哪敢依她,上次带她出宫外就被父皇好一顿臭骂,可十妹还是不死心,哎,真是……   正当延陵空为此苦恼之时,小卓子竟然来了,他神情凝重,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大响头,道:“爷,小卓子对不起您!奴才不求什么,只求奴才的老母亲能安享晚年!爷,三爷找了……涵梦姑娘,在河边小屋。”   延陵空突地心中一滞,夺路而跑,只留下小卓子痛哭流涕,延陵溪见事态严重,赶紧追了上去,延陵空一路狂奔,见路边有马便夺马而上,延陵腾,若你敢伤她,我绝不饶你!   待赶到小屋之时,延陵空一脚踹开紧闭的木门,看到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涵梦的泪水已经淌干,似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颓然坐于床上,身上俱是碎布条。   延陵空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只哭不语。涵梦推开她,道:“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声音已然沙哑无力,延陵空哽咽着说道:“梦,是我!我是延陵空!我不是他,你安心!求你,不要这样!”   涵梦哭着咬住延陵空的肩膀,尔后松开,紧紧抱住延陵空,痛哭起来,声音是从未听过的绝望悲哀:“空!我已经不干净了,空,求你,求你不要再爱我了!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延陵空已被泪水沾湿了衣襟,伤口渗出血来,却抵不过心中的万箭锥心之痛,她只能紧紧抱住,似是要将涵梦揉进心里一般,道:“你永远都是我的涵梦,涵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全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怎会牵扯进来!涵梦,我只要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自始至终都是我配不上这么美好的你!”   涵梦眼中仍噙着泪:“不!我脏了,空!我很肮脏!”延陵空以唇封住她的唇,两个绝望至深的人,只能在这样的亲吻中,尝受无尽的苦涩与辛酸。   延陵溪看到这一场面,被两人真情打动,也哭的泣不成声,延陵空听到她的哭声,解下身上的外袍,给涵梦披上,见她哭的昏了过去,赶快央求延陵溪:“十妹,九哥今生没求过你什么,今日我只求你,将她带回我的府邸,换一身衣物,好好劝慰于她。”   说完竟是抱着涵梦向延陵溪跪了下来,仅有十岁的延陵溪哭着点头道:“九哥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在延陵溪接过她时,延陵空又给附近的车夫一锭金子,让他带着这两人回九王府。   在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延陵空吻了涵梦的额头,血色赤眸隐隐发红,如今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延陵腾!   快马赶至延陵腾的府上,杀气腾腾的延陵空抽出守门人的大刀,下人无人敢拦,只因如今的九爷身上全是煞气,饶是恶犬见了也要绕道哀叫,待看到延陵腾在后花园赏花时,延陵空上去就是一刀,可惜被他一躲,只伤了手臂。   延陵空哪敢饶他,紧接着又是一刀,只听得一声“给朕住手!”,延陵空转头看见延陵誉和柳下蕴照站在不远处,手上一顿,一旁的侍卫见状赶紧齐齐上前抓住,延陵空挣扎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放开!”   延陵誉怒了,上前就是一巴掌,延陵空被猛地一扇,耳朵嗡嗡作响,突然“啊”地大喊起来,眼眶噙满了泪水,延陵誉责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他再不济,也是你亲哥哥!空儿,给朕放下刀!”   延陵空还是紧握着不放手,延陵誉见她这般倔强,转身向延陵腾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老九无缘无故可不会这般!”   延陵腾跪了下来,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原本听民间传闻说老九与一青楼女子纠缠,儿臣作为兄长当然不能让皇家蒙羞,暗地警告了那女子一番,没成想这女子挑拨儿臣与九弟的关系,今早我亲自去了一趟,那女子竟然万般勾引,儿臣糊涂,犯了错!”   “你胡说!明明是你玷污了涵梦的清白!延陵腾,我今生若有一口气,定要你生不如死!”延陵空听他颠倒黑白,心中更是怒火重重。   延陵腾装作无辜地说道:“九弟啊,那女子瞒了你这么久,她的身份你知道吗?她就是父皇苦寻多年的司空皇族天女!她就是想让我们兄弟不睦,让延陵家分崩离析!好让司空家东山再起!”   延陵空一愣,手上一松,涵梦、司空皇族,天女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延陵誉急切地问道:“腾儿,消息确切吗?”   延陵腾说道:“确切!父皇,儿臣不做无把握之事。涵梦就是司空家的天女——司空晗。”   延陵誉笑道:“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空儿听旨,朕要你亲手诛杀司空妖女!不得有误!”延陵与司空,本就是势不两立,既然空儿动了情,那女人就非死不可。   延陵空猛地摇头道:“不要!我不要!父皇,我不会让她死的!我愿以我一命换她一命!”延陵誉正欲怒责,柳下蕴照突然开了口:“皇上,九皇子年轻气盛,还是让微臣帮她开解一番。”   延陵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厉声道:“那个女人,不会活过今天,空儿,你还是不要执迷了!正是怜惜你,父皇才让你亲自处理!”说完便宣来太医,为延陵腾诊治。   柳下蕴照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延陵空,血色双眸仍是熠熠生辉,柳下蕴照轻声道:“我那日就让你放手了,你何必这样?罢了,罢了,这都是她的命数!”   “命数?我不信!”延陵空突地站了起来,抓住柳下蕴照,道:“你能救她,是不是?”柳下蕴照只说了几句:“缘起缘尽,生死轮回,死即是生,生亦是死。”   说完摇头走了,延陵空混沌地回了王府,推开房间的门,涵梦已经醒了,她穿上了一身素白的衣物,微笑道:“空,你回来了。”   延陵空拉住她的手,慌促道:“涵梦,我们走!离开全溪,离开崇嵘,我们……我们去夜阑,去哪儿都好,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做这个九皇子!涵梦,我……”   涵梦似是又恢复往日的柔情,她扶着延陵空坐了下来,示意她不要说话,兀自说了起来:“空,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延陵空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正欲说话,涵梦却开了口堵住她欲说之言:“司空皇族,坐拥崇嵘百年之久,每一个朝代,都有天女守护。所谓天女,大抵就是关在皇宫内苑,终其一生为皇室守着龙脉,擅离即死。”   涵梦走到窗前,接着说道:“我,一出生就已经没有选择了,但我并不甘心就此终老,一个夜晚,我偷溜出宫,带着天女世代守护的祥物,但就在那日,你的父皇,起兵造反。”   “之后我颠沛流离,来到了风月楼,遇到了你,我觉得像是一场梦,异常绮丽的美梦!之后……”涵梦还未说完,却捂住肚子,生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窗上的纱布。   延陵空上前抱住了往下倾倒的涵梦,十分慌乱地往外面说道:“来人!太医!给本王出来!来人啊!”   怀中的涵梦笑着,玉指轻轻一点延陵空苍白的嘴唇,道:“空,你给了我太多,我已经很满足了,空,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欺骗了你,我是个多么肮脏的女人。”   延陵空搂住她,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骗了你!我……我是个女子,一个胆小鬼!我迟迟不告诉你,怕你不肯接受我!涵梦,我只要你能活下来,哪怕用我的性命来换!”   涵梦笑的很灿烂,道:“空,女子又如何?我爱的是你,只能是你!空,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不!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涵梦!你要活着!你不是说要看单虞山的日出吗?我,我……”延陵空此刻只想她能活,哪怕舍弃所有!   涵梦缓缓拿出原本藏在袖中的玉佩,道:“空,答应我,活着,找一个人,他叫司空仁长,保他一生平安。”延陵空知道,她这是在变着法子让自己独活,正欲立誓,涵梦苍白的玉手抚上她的脸颊。   就像是弹琴一般,涵梦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笑着弹完,又双手捧住她的脸:“空,我好想好想,活到你说的那一天,白头到老。这首曲子,叫寒梦。我们这一场绮丽的寒梦,该醒了。”   “不!涵梦,不!”延陵空握住她的手,无奈,佳人已逝,涵梦永远地闭上了她清澈的明眸,身上再无气息。   延陵空的泪水像是开闸的洪水般,她抱住涵梦,试图用体温暖她,口中喃喃道:“涵梦,你别玩了,你身子本来就冷,我帮你暖暖!涵梦,你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我不贪玩了,不闹你了,我会乖乖的!涵梦,涵梦!你……醒一醒……”   两情相悦,却道是痴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边哭边写的,涵梦的死,换回来的,是延陵空的浴火重生。亲们,我不是后妈!   ☆、复生   延陵空这几日,不知是怎么过的,她没有处理涵梦尸身的权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被侍卫抬走,她所做的,是只能在宫门外跪三天三夜,祈求冷酷无情的父皇。   就算自己昏倒,仍是连再看一眼的权力都没有。延陵沣在下雨的时候为她撑着伞,延陵溪在要用膳的时候为她端来了菜肴,延陵空只是一个木偶,任由别人摆弄。   任由延陵溪如何劝慰,就只是木然回应,声音沙哑,眸色再无之前的明耀,变的暗淡无光。第三日,嘴唇已经开裂苍白,发丝尽散,蓬头垢面,还是德妃亲自出来,派人将她打昏送回王府。   王府的夜,似乎更加漫长,每次从仓惶的噩梦中醒来,延陵空泣不成声,痛恨自己无能的同时,竟只剩下麻木,直到……柳下蕴照来访。   柳下蕴照推开房门,窗纱上的血渍已变的深红,延陵空兀自坐在涵梦死的地方,没有任何表情。柳下蕴照打开折扇,扇了扇,吹起的灰尘将他呛的直咳,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就是九爷的待客之道?对待救你心上人的恩人的态度?”   延陵空瞬间来了精神,她踉跄地走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眸子总算有了些光彩,道:“你说什么?涵梦?你救了她?”   “也不算是救。”柳下蕴照接着说道:“只是保留了她的遗体,想与九爷探讨下,如何救她。”   延陵空惶惶不可终日的苦难似是熬到了头,她赶紧问道:“涵梦还有救?太好了!太好了,国师,之前是我的不是,这次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柳下蕴照闻到她身上的臭味,拿扇子遮住鼻子,道:“九爷先沐浴更衣,也好从长计议。”话刚说完,哪还有延陵空的影子,这人速度倒是快。   延陵空满怀希望,最快的速度沐浴完后,马上跑往蕴照这儿,满脸期盼。   柳下蕴照被她看的心中毛毛的,移开头缓声说道:“涵梦姑娘,是前朝天女,体质与常人不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向皇上要来了尸身,谎称是这天女纵使死了却尚有灵力,要保住以佑延陵国运。如今涵梦姑娘的就在我的识天宫中,我以胤族至宝保住她不腐。”   延陵空听了,心中万分感动,跪了下来,眼中一片真诚道:“国师这般帮我,让我无以为报啊!”   柳下蕴照笑了笑,扶起她,道:“我可经受不起你这一跪。”未来天子跪了自己,哎呦,说出去多长面子啊!   接着,他有些沉重地说道:“若使其复生,必要使用延陵禁术,我可斗胆一试,九爷只需找到与涵梦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女子即可,但,九爷你要记住,涵梦虽可复生,却只能有三日寿命,三日终,则为另一个人,也许再也不会记起九爷。”   “她的尸身能保存多久?”延陵空突然严肃地说道,“五年。我至多保她五年。”柳下蕴照也不再嬉笑。   “好,五年之内,我会尽我所能,找到那个女子。”延陵空下定了决心道,涵梦,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努力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如此痛苦。   柳下蕴照倒是泼了一盆冷水,道:“有人穷尽一生,都找不到同年同月同日乃至同时而生之人,殿下可有想过?只有滔天的权势,才能于五年之内,找到那女子。”   延陵空一想,的确如此,点头道:“那我便辅六哥为皇,再向他借兵搜求。”   “以六爷的脾性,九爷觉得,他有可能花这般庞大的人力财力去找一个女子?”柳下蕴照似是想点醒她:“唯有殿下称皇,才可操纵一切。”   延陵空摇摇头,道:“我这般不学无识之人,父皇怎会安心将皇位给我?”   “万事皆有可能。”柳下蕴照笑的很有深意:“殿下,有的时候,您将事情看的太过肤浅,其实,往往最贴心的人,才可能是最可恨之人。话已至此,还请殿下兀自考虑罢。微臣告退。”   延陵空实在摸不清头脑,转而又想,自己已逾数日不上早朝了,该是发愤图强的时候了。延陵腾,你且等着吧!   翌日早朝,延陵誉一反常态地没有上朝,只是找了个太监宣了道圣旨:太子复位。   延陵空知道,这是用涵梦的死换来的复位,她暗自攥紧了双手,延陵腾,你可以复位,我亦可以再将你拉下来!   延陵沣下朝之时特地拉上延陵空,防止她做傻事,没成想,她竟亲自向太子道贺,脸色平静如水,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九弟,那个时常窝在自己身后的九弟,长大了,她学会了隐忍。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布满了延陵沣全身,九弟决不能知道那场交易!那么,太子,尽情享受最后的美妙时光吧。   下来早朝,延陵空才知道,原来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临朝了,原因无它,只因延陵腾最近献上的西域舞姬。传闻西域舞姬,舞姿极为妖娆娇媚,难怪能勾住延陵誉的魂。   这正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延陵空自嘲地笑了笑,延陵誉,你也会有这样的日子?延陵腾毁了涵梦的清白,延陵誉,你亲手断送了涵梦的性命,至亲又如何?   延陵空到死都会记得延陵誉的笑声和下旨让自己处死涵梦的冷酷,这样的人,何谈亲情?延陵空下了朝,来到长春殿,本想告知母妃,却意外看见柳下蕴照在这儿,正与母妃凝重地谈话。   “蕴照,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下山?”若欣实在搞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表哥,意欲何为?   “若欣,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贪图名利、好色之徒离开白栾山?值得吗?”柳下蕴照是族长之子,按族谱上来说,是若欣的表哥。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爱一个人,就是要容忍他的全部,何况,他待我不薄。”若欣略有悲戚之意。   蕴照气愤地说道:“当初还不是因为看到你是胤族人的关系才娶的你,你何必执迷不悟!你这样,所托非人,母亲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提到母亲,若欣显露出无奈和不舍,语气有些哽咽:“你就与姑母说,欣儿不孝,未能侍奉左右。”这样的神情没持续多久,柳下若欣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才轻声问道:“你是怎知空儿是女子之身的?”   “我早已算过你的命格,十五年前生下一对双生子,十年之前长子亡,女儿活,胤族人的祖训,你该是知道的。”蕴照道。   “空儿是女儿身,我想等韬儿登了皇位,再让空儿假死,做回正常的女子。”柳下若欣无奈地叹了口气。   “延陵韬做不了皇帝,我看空儿,才是帝皇之才。”柳下蕴照自嘲地回复道。   “不可能!空儿的身份,怎能做皇帝?韬儿自小乖巧懂事,聪明灵慧,我虽不会算命格之术,却会看一些相,皇帝,怎么也轮不到空儿。”柳下若欣一脸不可置信。   蕴照转身就走:“万事无绝对,德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冒着不睡美容觉的危险,我更新了下,还要早点起来去舟山海里游泳呢!8月23号就只有这个一更了,24号我会好好补偿大家的!   ☆、妖女   连日来的水灾冲垮了诸多堤坝,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原本朝廷拨款拨粮却如石沉大海,百官联名启奏,无奈延陵誉竟长居后宫,连批阅奏折都于春熙殿完成。   此间原因,还是归咎于太子所献上的一位西域女子,名唤慕鸿姿千,封为丽妃。但凡见过她的男子,无一不被其妖娆的身段与魅惑的红颜倾倒,延陵誉则是其中之一。   春熙殿本是皇帝娱乐之处,如今却成了那女子的寝殿,不仅如此,延陵誉还大兴土木,欲为她建造最奢华的舞蹈之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延陵誉这一举动已是惹得民怨载道,朝廷动荡。   太子独揽大权,与延陵沣对立成为两大势力,史称“双王之乱”,两者之间势成水火,都想借着此时的大水壮大民间的声誉。   延陵空一边忙着处理琐碎的政事,一边还要谨慎延陵腾会不会设奸计,毕竟如今他是重归圣宠,又有丽妃在后宫照应,自是更加嚣张跋扈。   这天延陵空正准备递一份很重要的折子给延陵誉送过去,奈何他仍在春熙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之前先去了趟长春宫,比起之前的热闹,母妃这儿显得更为冷清了,许是圣宠不在,连奴才也少了。   “儿臣参见母妃。”延陵空恭敬地行了礼,德妃在卧榻之上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道:“空儿来了,这一月来可有长进?”   “学了不少政事,为六哥减轻不少负担。”延陵空微笑着说,德妃轻叹一口气,缓步走了下来,轻抚延陵空柔顺的黑丝,道:“又长高了些,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该是十六岁了,真是时光飞逝啊。”   延陵空许久没有与德妃这样亲密,自从哥哥去世之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今日这样的事情,延陵空倒是受宠若惊。   “母妃,儿臣的生辰是小事,不知母妃有何所求?还请明示。”延陵空想着还是说清楚点好,柳下若欣眼底闪过愧疚,道:“空儿,既然你已长大成人,我便直说了。我想着,让你去协助韬儿,教他些治国处事之道,也好……”   “也好让他早日登帝,是也不是?”延陵空剜了她一眼,若欣愣住,延陵空接着说道:“母妃,儿臣敬你,可韬儿虽是儿臣亲弟,你见他对儿臣有一点点尊敬吗?”   “你总说他还小,每次儿臣有难,哪次不是他与太子落井下石!抑或是本就是他的主意,儿臣发过毒誓,与延陵腾势不两立,终有一天,儿臣会让他痛不欲生!而韬儿,我只能念着兄弟之情放过他,让他做个安乐王爷享享福。”延陵空决绝地说道。   “空儿,莫要忘了!你是女子!货真价实!只有至亲称帝,你才可恢复身份,嫁人生子,而不是成日战战兢兢怕被戳穿。”柳下若欣没有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竟惹得女儿这般疯癫,罔顾伦常。   延陵空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天下俱是负心男子,我空有一颗真心,唯独爱人已逝,我又能作何?做回女子?呵呵,母妃还是不要想了。”   “你……”若欣被她气的话都说不上来:“你这就是歪理!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管教于你,今日竟这般……”   “儿臣话已至此,母妃要知道,儿臣的秘密,也是母妃的致命之处,韬儿不能知道!他若是知道,我唯有先下手为強。”延陵空撂下狠话便走了,柳下若欣痛心疾首,这难道也是上天所给我的诅咒?   延陵空心中十分憋屈,延陵韬是延陵腾那儿的人,助他为帝?那还不是助延陵腾为帝?到时别说报仇,连要找到那种女子都困难。   走了没几步就来到了春熙殿,在殿门口便能听到嬉笑之声,守门的见九皇子来了,让他等一等,这就去通报皇上,延陵空左等右等,总算是看到了那守门者回来。   守门人有些尴尬地说道:“九爷,皇上说没什么要紧的事便不用通报了,只给丞相与太子处理即可。”   延陵空有些客气地回道:“这是加急的八百里急报,麻烦你再去通传一声。”   守门人见这九皇子丝毫没有傲慢,反倒很是亲和,当下也就多了一份心,立马又去通传,终是得以见得。延陵空在往里走的同时塞给他一锭元宝,温和地笑了笑,守门人也点头哈腰道声谢。   偌大的高台之上,珠光宝气,各色饰品琳琅满目,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铃铛之声,身着红色艳服,体态婀娜的女子背对着台下之人缓步轻移,待她走至台子中央,突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似是上阵杀敌般,那女子转了身,延陵空简直难以置信,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尤物?   她身上的华装怎比得上她本人的光芒,修长的玉颈下,肤如凝脂白玉,内衬亦是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双腿裸露着,秀美娇小的莲足系上了小巧精致的铃铛,发出诱人的邀请。   而相比涵梦的清丽超凡而言,她更显风情万种。一双水眸大眼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然而,延陵空此刻心中想的,只有欣羡,没有邪念,台上的美人似是看到了这一不速之客,玉手微摆,示意停下音乐。延陵誉暗地观察片刻,所幸延陵空并未痴迷于此,眼神很是淡定,延陵誉微微颔首,这小子,定力不错。   延陵空跪了下来,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今边疆有一急报奏上,委托儿臣,儿臣请父皇批阅。”   延陵誉笑着扶起她,道:“空儿,国事暂且搁置一旁,你且看看朕的丽妃,今日可是又有新花样了,呵呵。”   “儿臣惶恐,后宫本就不是儿臣该来之处,儿臣既已送到,又何谈欣赏父皇的爱妃?”延陵空有些急促地说道,上次延陵腾就是因为跟后宫妃嫔牵涉才有这样的下场,延陵空哪还敢放肆?   延陵誉佯作生气,道:“空儿,不过是看看歌舞,朕也好久没与你好好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快些过来,坐到朕的身边。”   延陵空只得低着头过来坐下,有些局促不安,转脸看到延陵誉,一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眼窝也有些身陷,眼角都变黑了,他的身体,似乎急转直下了?   延陵空正思索着,这边精彩的舞蹈却是开场,那女子随着鼓的节拍跳动着,时不时地往下抛两个媚眼,迷倒了一片人,唯独就是迷不倒延陵空一人。   她像是尊雕塑,从头到尾,除了初见的惊艳之色,再无其他。慕鸿姿千深感疑惑,这九皇子不是有名的纨绔吗?如今竟是这般定力十足?还真是块木头!   哪知道延陵空心中想的是:妖女,别这么看我!父皇若是误会了,我被延陵腾抓住小辫子就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友说要不要申V,我倒是觉得不必,以前看过很多小说,因为申V导致很多章节都看不了,感觉很糟糕,所以,我是不会让我亲爱的读者尝受这种痛苦的!好啦,旅游回来很爽,再献上热情如火的妖女~~~   ☆、扑朔   一舞倾城,饶是如此,延陵空却无福享受这美酒佳人,延陵誉见她意兴阑珊,问道:“空儿,怎么了?可是丽妃舞的不好?”   “不,丽妃娘娘舞姿绝妙,儿臣叹服,只是儿臣还请父皇批阅,有些心不在焉,父皇恕罪。”延陵空忙回道。   “我当是何事?”延陵誉笑了笑,拿起奏折,看了一会儿,却是锁了眉,沉声问道:“边疆冲突竟闹成这样?为何这么晚了朕才获悉?”   语气中微有愠怒,延陵空跪了下来,道:“此折子乃是远在封地的四哥托儿臣所奏,儿臣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父皇能够振我泱泱延陵大族之风,逐外敌以护国护民。”   延陵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老九这几月,让朕刮目相看!朕荒废了不少朝政,也该是梳理的时候了,如今内忧外患,你们兄弟更要齐心,不可谋取私利。”   “儿臣遵旨。”延陵空得了他的保证,正欲走,却遇上迎面而来,已然卸下舞女装束的慕鸿姿千,只见她仍是一身红袍锦衣,襟口微微敞开,似有若无的挑逗着身边之人的神经。   延陵誉见她来了,面色缓和不少,关切地说道:“朕原以为爱妃舞完便去歇息了,怎么跑下来了?不多休息休息吗?”   “臣妾才没有这般娇贵,”姿千的嗔怨也连着风情万种的媚态,延陵誉一时晃了心神,她接着说道:“今日难得九皇子来访,臣妾岂能失礼?”   说罢行了一礼,延陵空忙回礼,道:“该是儿臣失礼才对,丽妃娘娘还请宽恕则个。”慕鸿姿千笑道:“九皇子当真是客气,敢问九皇子,可是会吹奏玉笛?”   延陵空眼中满是惊讶,延陵誉疑惑道:“爱妃怎知空儿善笛?这事儿连朕这做父皇的都未曾听说。”   姿千似是骄傲地媚笑一声,道:“这有何难?臣妾在西域待过几年,亦曾接触些鼓瑟乐器,九皇子这手上可是有吹笛子的茧在,臣妾才有此推断。”   延陵空讪笑地摊开手掌,还真是有细淡的薄茧于上,延陵誉笑道:“空儿是朕众多儿子中最为顽劣的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偷偷学会了吹玉笛,改日得了好的玉笛,朕定当赐予空儿以供娱乐。”   延陵空叩谢圣恩后正欲离开是非之地,哪成想这妖女竟是提出了一个要求:“皇上,臣妾正想着学些乐器以娱圣上,奈何宫中乐师俱是些不入流的,臣妾想,拜九皇子为师,学些抚笛之术。”   “这……”延陵誉明显犹豫,可看到美人这样恳切,心下不忍,延陵空知他忌惮上次延陵腾私通之事,正是个好借口,便道:“儿臣惶恐,怎可当丽妃娘娘的老师?父皇,儿臣是外臣,按律不得多与后宫有所亲近,还请父皇三思。”   “虽说是外臣,却也算是皇上的亲儿,臣妾是皇上的嫔妃,亦是九皇子的娘亲,只是学些技艺,舍得一个时辰即可,皇上还是这般不放心吗?”慕鸿姿千满是撒娇的语气,终是打破了延陵誉最后的一层防线。   延陵誉笑着说道:“好吧好吧,朕依你便是。空儿,别人朕自是不放心,朕只放心你一人,好了,传朕旨意,九皇子善玉笛飞声,即日起每日教于丽妃,一个时辰即可。”   “得良师如此,臣妾叩谢皇上。”慕鸿姿千正欲下跪,延陵誉赶快扶了起来,道:“爱妃不必多礼,朕所做所为也都是为了爱妃。”这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着实让延陵空身上起了疙瘩,试想,丽妃不过十八岁,延陵誉的年岁却可做她父亲了,奈何,皇帝,终究是多情的。   延陵空又想到了涵梦,那双清澈的眼眸,每每想到,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叩谢圣恩之后,延陵空回到王府,又不自觉地回到那间房中。   屋内陈设未变,血渍犹存,佳人难再得,延陵空心中悲戚无人诉说,月前小卓子不知所踪,怕是凶多吉少,而今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老母亲。涵梦,我会好好活下去,活到你复生的那一天,我们再许白头之约。   翌日早朝,延陵誉终是上朝,先是苛责太子,道他不明事理,连边疆战事也不通报,却只是严词并未重罚,反之还让其戴罪立功,为水灾受祸居民开仓赈灾。   所谓的惩罚,简直就是助长太子的气焰,果真此言一出,吏部侍郎刘忠便站出来反对:“皇上,太子深居内宫,从未去过民间平灾,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紧接着,许多六皇子党派者俱站出来说话,无非就是太子无甚经验,六皇子上次平雪灾,经验丰富,该委任于他。   帝心难测,延陵誉仍是不改圣谕,更是勃然大怒,斥责延陵沣结党营私,圣怒难平之际,延陵空挺身而出,道:“父皇息怒!群臣只是为百姓着想,水灾之事实在牵涉甚广!儿臣不敢妄议朝政,亦不敢违逆皇命!六哥忠君爱民,绝无叛逆可能!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延陵誉指着延陵空,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既这般不爱惜拿来作誓,好!今日朕就成全于你!”说完“噔”地抽出侍从腰剑,欲斩杀于延陵空。   延陵空毫不畏惧,闭上眼大呼:“父皇英明,乃千古明君!儿臣死而无憾!”说完深深地行了叩拜之礼。   众臣慌忙过来拉住延陵誉,延陵沣更是直接用手抓住剑身,鲜血直流,延陵誉只得放下剑,道:“罢了罢了,你俩兄弟情深,誓死相护,倒也难得,你这小命且先搁在朕这儿,为延陵效犬马之劳!”   延陵沣带着延陵空谢了恩,延陵誉瞥见地上的血,道:“下朝之后寻个太医看看,边疆之事,朕会有定夺。”说完便宣布下朝。   延陵空扶着他受伤的双手,语气软了下来:“六哥,父皇不会杀我,你又何必这样?”延陵沣笑着说:“那不是心里急吗?哪还顾的这么多?”   “好了好了,我陪你去太医院。”两人正走出大殿外,太子一脸笑盈盈地过来,虚伪地说道:“哎呀,六弟这伤可重啊,只怕要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了,到时本太子赈完灾再来好生探望!”   延陵空也不理他,径直领着延陵沣走了,延陵沣道:“若是之前的九弟,只怕又该打起来了。”   “跟他这样的小人,我何必费那口舌?今日被他占尽了风头,可边疆战事却一定不能让他如愿,六哥,我们必须选个信得过的料理,否则……”延陵空说道。   延陵沣沉声道:“父皇心中已有人选,我们徒劳无功,反倒成了乱臣贼子,此事还需父皇亲口谕旨。”延陵空点头称是,两人不久便走到了太医院。   哪知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只见延陵溪与柳下蕴照在不远处的花丛追逐兼拌嘴,好生让人忍俊不俊。   “臭算命的!你别想跑!你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延陵溪跑的气喘吁吁的,小脸蛋粉红,怒气上升。   柳下蕴照则是很没骨气地边跑边回头,道:“公主殿下啊!微臣知罪了,祖宗啊!你追了我几条街还不嫌烦嘛!”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的网现在才修好,今晚还有一更,各位看官~~   ☆、相授   “六皇子,九皇子,救救微臣吧!”柳下蕴照见这两人出现,像是救星一般就扑了上去。延陵空笑着说道:“国师大人也会有这般窘迫的时候吗?十妹,好了,再这般追着不放,他可就疯了!”   延陵溪见他躲在六哥九哥身后,正欲往前,却看到延陵沣还在淌血的双手,延陵溪大叫,道:“六哥!这是怎么了?谁敢伤你?”   延陵空摆手道:“朝堂上的事儿,十妹别太担心,再这样闹下去,你六哥啊都要血流成河了!”延陵溪不敢造次,立马也扶着延陵沣进了太医院。   延陵空见她终是缓和下来,眼角带笑,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柳下蕴照,问道:“国师大人也喜欢与小王一样,调戏良家妇女吗?”   柳下蕴照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说道:“我说,九皇子,十公主真的是女儿身?”   “自然,皇室唯一的公主,十妹如今越长越大,脾气却是变得这般泼辣,而且....我看,只对国师泼辣啊~”这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柳下蕴照毛骨悚然,他不自觉地耸耸肩,道:“我这小命若是活不长,只怕....涵梦她....”   涵梦就是延陵空最大的死穴,柳下蕴照吃准了这点,延陵空只得满口答应:“好好好,我回去说她一顿,让她不来闹你便是。可我是真的好奇,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柳下蕴照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啊!我自打进宫起,十公主就抓着我不放,说我是妖道,为此皇上还曾责罚过,倒是更添她的怨气。”   接着又叹气说道:“我好不容易有了几日闲暇时光,便想免费看相,也好为百姓做点什么,哪知道,我看到一位姑娘时,因她命格不凡且难辨,我便斗胆开始摸骨而观,这才连手腕都未越过,十公主就这么跑过来硬说我调戏良家妇女,周边百姓劝说也没用,我跑了整条全溪街啊!”   “哈哈哈哈……”延陵空实在抑制不住,原以为这国师会是像母妃这样的长辈一般不苟言笑,没成想竟是个小孩心性,不过心底却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帮助自己与涵梦。   柳下蕴照臭着张俊脸,今年可是二十八岁了,竟被这样十岁的小丫头片子追着打,哎,颜面何存啊!   感概归感慨,一见到延陵溪出来,柳下蕴照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躲在延陵空的保护范围内,直看得旁人掩嘴偷笑。延陵沣似是对蕴照很感兴趣,问道:“国师今日可有见到父皇,我见父皇脸色不佳,气色也不好,国师请多照料。”   “六皇子言重,近日皇上一直在春熙殿,纵使微臣再受圣眷,亦不能僭越。不过昨晚观星象而来,六皇子今日这血灾已是挡过去了吧?”说完偷瞄了眼延陵沣已处理好的双手,延陵溪噔地又怒了:“柳下蕴照!你既然知道今日六哥会有难,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还有没有良知啊!”   “哎哎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柳下蕴照不服气地回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是能推测,但不是神仙,哪知道这么详细啊!公主不要含血喷人!”   延陵溪还欲提步再追,却被延陵空拦住,延陵空劝道:“既是如此,十妹何必这般执着?国师也是一片好意,为民为国。”   小时候就疼爱自己的九哥这么帮着这臭算命的,延陵溪再不能忍也得忍下去,她怨恨地看了一眼蕴照,似是在威胁他以后当心点。   正当这厢其乐融融之际,远处跑来个小太监,说是丽妃身边的,要延陵空准时授课。   延陵沣略有耳闻,昨日就知道父皇竟会下这等命令,就不怕……不过,九弟只是表面功夫強,那女人,可不好对付。   “九弟,既是丽妃娘娘来找,那便快去快回,莫误了时辰。”延陵沣交代道。延陵空点头称是,连忙让小太监带路去了。   春熙殿不愧是宠妃寝殿,处处装潢华美,极尽奢侈之能事,上次来看过的延陵空这次算是看仔细了,这简直比金銮殿更为气派,只是多少有些女子的脂粉之气,浓郁却不显得太过刺鼻。   延陵空见寝殿正中摆放的大香炉,散发着惑人的气息,不自觉地往那儿走去,延陵空眼神有些恍惚,强按住骚动的心神,她终是见到了这殿的主子——慕鸿姿千。   仍是那一抹艳丽的红衣,襟口微微敞开,似遮半掩,慕鸿姿千玉白的手中拿着新得的阴阳寒玉笛,这笛触手生温,且随人性格而变,急躁气氛者则越发寒冷,冷清淡漠者却暖意融融,不得不说,堪称是笛界的圣器!   因为阴阳寒玉本就是稀奇玉种,做成笛子更是难上加难,延陵空也只在图志上见过并未亲眼所见,如今眼神灼热地盯着那柄玉笛,期冀能吹奏一曲以解心头之痒。   “儿臣参见丽妃娘娘,娘娘千岁。”延陵空自知不能少了礼数,只见慕鸿姿千优雅地扶起她,说道:“不必多礼,九皇子,今日是第一堂授课,还请多多指教。”   延陵空似是被糖果诱惑的孩子一般,直点头,眼神还是不离这玉器。慕鸿姿千笑道:“看你这般喜欢,我便忍痛割爱吧,好了,第一堂授课,不准马虎了。”   “是是是!绝不马虎!”延陵空小心翼翼地接过寒玉笛,果真触手生温,难得的宝贝啊!这厢姿千笑道:“难不成本宫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竟敌不过一柄俗物?”   延陵空回道:“儿臣不敢造次,这便开始授课罢,丽妃娘娘,您看清楚,将这五指依序按于这儿,您看,就像我这般即可。”延陵空的手纤长莹白,不瘦不肿,这般秀气的手惹得姿千怀疑,人人都道九皇子乃是宿世妖孽,勾人魂魄,今日仔细一瞧,还真是雌雄莫辨,长得比一般女子还要美上十分。   愣神之际,慕鸿姿千哪听得清她说的话,一看延陵空要她摆好姿势,她只好硬着头皮,哪知根本就没摆好,延陵空却还是虚心以待……   在丽妃娘娘错了第二十次之后,延陵空终于受不了了!她胸中怒火蹭蹭地往上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惊了姿千一下,尔后感受到那人的柔胰覆于自己的手背之上,抓这她就是一阵摆弄,终是正了位置。   延陵空送了一口气,抬起头,正巧鼻尖碰上那人魅惑的红唇,慕鸿姿千着实想逗逗这呆头鹅,便吐了一口媚气,说道:“九皇子教的好生仔细,这温柔的手堪比玉笛,当真是暖意融融。”   延陵空臊了个大红脸,正巧听到门外传旨的小太监,说是皇上召见,慕鸿姿千虽说还想再玩儿,可无奈,还有个皇帝压着呢,今日便先放过你罢,延陵空~~~~   延陵空找到了救星,立马往御书房跑,边跑边深觉自己对不起涵梦,竟被那妖女迷了心智,还闹了这样一个大笑话!真是可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晚了,献上二更!求铺天盖地的评论淹死我!!!!   ☆、赐婚   延陵誉背对着刚进殿的延陵空,龙椅之后,是一幅秀丽却不乏大气的风景图,崇嵘国土均在其上,延陵誉屏退众人,偌大的御书房,说话都像置身于空荡的山谷一般:“空儿,今日,你是不是深感疑惑?”   “儿臣不敢欺瞒,确实困惑,父皇……”还未待延陵空说完,延陵誉接着道:“朕知道,太子治灾,定不如你六哥做的好。但是,空儿,你该是知道这朝中形势的,双王争雄,朕必须均衡。否则……”   这长长的拖声之中,延陵誉转过身来,手抚摸着纯金龙椅,道:“朕这位子,多少人盼着,自己的亲儿子,亦不能尽信。”   延陵空不懂,延陵誉这般说给自己听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想借我之口对六哥敲敲警钟吗?   “朕明日便会颁旨,由你带军偕同顾将军北上御敌,沿途可借助你四哥的兵力,想必定能获胜。”延陵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延陵空忙阻挠道:“儿臣不过是久居的皇子,且无甚才能,如何担此大任?父皇三思。”   “朕说的可是圣旨,违令者,空儿不会不知道下场。”延陵誉接着说道:“还有,凯旋归来后,便迎娶丞相之女任秋岚,立业成家。”   延陵空本就头大,如今一听这赐婚之事更是言辞慌乱,道:“父皇...儿臣还小,况且儿臣已有....”   “已有喜欢之人?哈哈,事到如今,空儿何必自欺欺人?江州提督之女万万配不上你,朕已查过,此女言行无礼,嚣张跋扈,做不了九皇妃。丞相之女,方是大家闺秀,于你更是有利无害。你这般推辞,可是心中还想着那已故妖女?”   “不不不!儿臣只是一时被其迷惑,如今已然放下,且儿臣对婚嫁不甚熟悉,故而反应颇为激烈。”延陵空赶忙编了一套说辞。   延陵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回去收拾罢,明日便要启程了。”   “是,儿臣告退。”延陵空恭敬地走出御书房,待走远了,才将胸口浊气吐出,身上却仍是压着重物一般,父皇究竟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第二日圣旨便下了,延陵空接了旨就要远行,柳下蕴照倒是很快就到府里来送行了。   他笑嘻嘻地说道:“恭喜九皇子,贺喜九皇子!微臣到时必定讨杯薄酒以祝新婚之喜!”绝对是故意的!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的,娶亲?呵,难不成还要生子?   “好了!到时候我就灌醉你,让你度春宵去!快说,你是不是又算到父皇的圣旨了?”延陵空质问道。   柳下蕴照笑道:“天算不如人算啊!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皇上唯恐六爷太过猖狂,又有您的辅佐,而太子一党虽有十一皇子,但终究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这样一来,九爷这边的势力壮大,必定使六爷有所忌惮怀疑,以成三足鼎立之势,果真老谋深算。”   延陵空听后默默不语,今日六哥并未前来送行,看样子父皇的计谋已是得逞,姜还是老的辣啊!改日还是亲登六哥府邸,与他说说吧。   柳下蕴照又轻声说道:“九皇子,莫要忘了,这是千载难逢之机,壮大势力,位至无极,才可救涵梦姑娘。”   延陵空摆手道:“你真是啰嗦,我会帮你带西域土特产的啦!这么心急。”说完偷偷颔首,柳下蕴照自是知道这是掩人耳目的招式,当下也回道:“那便最好不过,九皇子一路平安啊!”   这厢刚送走延陵空,柳下蕴照正准备回府,延陵溪却是眼尖地又盯上了他!柳下蕴照一见这小姑奶奶又来了,头突然就痛起来,快步而走。   延陵溪小跑跟上,道:“妖道!你怎么一见本公主就跑?本公主有这么可怕?”   “自然自然,公主随时都能给微臣扣个罪名,怎会不可怕?”蕴照干脆直接回击,谁怕谁啊?   “上次是你不对!当着众人的面,你就敢.....”延陵溪难得红了脸,蕴照见机会来了,忙反击道:“诶诶诶,我可是好心好意帮那姑娘看手相算命,只是那姑娘命相难懂,就想来摸骨了!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延陵溪不服道:“全溪是皇都,是我们延陵家的,我作为十公主,连家事也不能管了?”又鄙夷地看了柳下蕴照一眼,道:“调戏就调戏,还什么看相,你那么会看相,那好,你倒是给我看看!”   说完摊开手掌给柳下蕴照,他也是被激怒了,看相可是我的金饭碗!哼哼!且让你看看我的能力!他拿起延陵溪伸出的手仔细端详.....   良久,柳下蕴照瞪大眼睛再看了一次,尔后疑惑地问了延陵溪的八字,她刚报完,柳下蕴照直接撒腿就跑,留下延陵溪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全溪,识天宫。   诸多弟子等待国师驾临传授相术,哪成想看见一个似是疯子一般进来就说完了完了的人,暗红赤眸,薄唇尖耳,不是国师又是谁?   “国师大人,何事如此惊慌?”手下一个心腹弟子斗胆问道。柳下蕴照只瞥了他一眼,道:“郎从!从今以后,但凡是十公主来找或是有十公主参与的宴会,都以我身体不适推了!知道吗?”   郎从疑惑地点点头,国师今日怎么了,莫不是又被十公主追着打了?   五日之后,延陵空一行人来到云吕城,延陵空自进皇宫后,最先感受到的是多数皇子的欺凌,唯独老四与老六与她交好,进宫只一年,宽厚温柔的四哥便被贬谪到这穷苦之地,这一贬就是九年!   关于延陵安被贬之事,却只有延陵誉与他自己知晓,一个阵雨的午后,延陵誉传旨宣召延陵安入宫,不久便传出贬谪的圣旨,晓谕六宫。   四哥临走前,只是嘱咐自己与六哥要相互扶持,共进退,不可违抗皇命。如今转眼已是九个春秋,延陵安还是一如当初,温润谦和,延陵空宣读完圣旨之后,便扶起他,激动地说道:“四哥,九弟来晚了,四哥在这般穷苦之地,过的可好?”   延陵安笑着摸了摸延陵空的头,道:“九年未见,九弟都长大了,这儿远离皇城纷争,说是贬谪,实为享福啊,哈哈!好了,今日咱们哥俩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蔚就上场了,自从没了涵梦,果真没多少评论了呢,考虑要不要将她升为女主ing..........   ☆、小蔚   月上柳梢,延陵空与延陵安似乎喝的还不够尽兴,延陵安红着张脸,道:“六弟可有为难你?”   “四哥真奇怪,不问太子为不为难,怎么问起六哥来了?呵呵”延陵空说完又喝了一杯酒,延陵安笑道:“太子哪会是你的对手?我只怕老六啊,他出身低,一直争强好胜,怕老九你太得宠反而遭你六哥反咬一口。”   “四哥来此地之前就嘱咐我们哥俩相依为命,如今六哥势力渐壮,我也为他高兴,起码,他还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却....”延陵空又想到那个眼含深情的女子,不经意间已是泪眼盈盈。   “京城的风言风语,我听多了。九弟,人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做皇子公主的,可唯独他们最唾弃的自由却是我们最想要的!所以皇位这般吸引人,可登上皇位呢?还是一样,一样的力不从心,一样的左右为难,哈哈哈哈!”延陵安忽地笑了起来,延陵空也苦笑几声,兄弟两人,月下醉酒,十分尽兴。   翌日,延陵空来到延陵安的军营,看着整齐划一的军队,不禁唏嘘。四哥果真不负笑面阎王的称号,当年领三万人击退夜阑九万大军,名声大振,那时就差父皇一道旨意便可位登太子。父皇的确是那么做了,可圣旨还未颁布,四哥却已受贬谪。   延陵空真的十分好奇,能让父皇这般对待自己最骄傲的儿子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看来也只有私下询问了。   “出发吧,九弟不必顾虑,有顾将军镇守,此战必定旗开得胜!”延陵安笑着说道,“我手下的将士俱受你之命,绝不敢怠慢,你且安心立功!”   “四哥...”延陵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个一直这么照顾自己的四哥,记忆中的他一直穿着一身威武的铠甲,如今布衣加身,竟像是书生一般文弱,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好像已经阅尽沧桑了。   延陵安不待她多说,便拍了拍她座下的马屁股,道一声珍重,便目送延陵空奔赴战场了。延陵安心中默念平安,望九弟得胜归来。   延陵空看着身边略有些兴奋的顾勇,嘴角带笑,问道:“顾老将军怕是很久都没上战场了吧?”   那顾勇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比延陵空高了一个头,身强力壮,风采亦是不减当年,他黑黝黝的皮肤配之憨厚的笑脸,着实是个武夫。   当年延陵誉起义之际,正是广受天下有识之士,顾勇虽是一介草莽,却不负众人所托,杀出一条血路。延陵誉登基后更是钦赐府宅牌匾,封忠义大将军。   “九皇子啊,我可是九年都没再出阵了,整天窝在京城跟那些个酸臭文人打交道,可是憋死我了!”顾勇长抒一口气,笑答。   “顾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小王佩服!哈哈,如今得四哥相助,必能扬我崇嵘国威!”延陵空的豪言壮志倒是让顾勇高看几分,原以为是陪着个花花太岁玩闹,没成想还是个热血男儿,实在痛快!   两人说笑几句,行军路上也不算寂寞,过了几日,天气也是越发地燥热,两军对阵,却未打过一杖。眼见士气这般低落,延陵空也忍不住想要出击,可顾勇阻止了他,只说是时机未到。   既然时机未到,那便如何?答案:寻欢作乐。没错,就是这个,延陵空扎营于一座城池外不过一里之地,进可攻,退可守,故而易守难攻,僵持不下。   延陵空独自漫步于这还算喧闹的城镇中,这儿并不是畏惧战争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的子民,多数都是在战事中长大的。而当年四哥深入敌营,与敌国签署合约,更是保了这一方太平。   “不知小空公子,怎会在这贫寒之地,莫不是微服私访?”清脆得有些沁人的话语传来,延陵空转身一看,惊喜道:“小蔚,你怎么在这?”   “难得你还记得我,呵呵,我是夜阑之人,皇帝派我在这儿视察。”小蔚还是笑盈盈地说道。   延陵空忙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拽至小巷中,道:“小点声,你难道不知全城戒备,一找到夜阑人便羁押逼问?你怎的这般放心于我!”   皇甫雪卉挣开这人的手,这人的手这般细腻柔软,像是女人的手一般,想着想着皇甫雪卉盯着延陵空看了很久,延陵空不及多想,直接转手一抓,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否为夜阑做间谍之事?”   皇甫雪卉眉头一皱,道:“你掐疼我了,快放开!”延陵空还是不放,也学着她的样子盯着她仔细观察,这人虽身着男装,却是骗不了人的红颜,还是个极品祸水。   容色莹白如雪,如新月生晕,又如花树堆雪,柔情绰态显露无疑,加之眉间那一点朱砂痣,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这般近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怀中佳人急促呼吸的热气扑打在颈间。   她秀美的娥眉淡淡地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忧虑,让原本美的出奇的容貌平添一丝我见犹怜之感。   “看够了吗?”语气中的怒气微显,延陵空见她红了脸,不知是臊的抑或是怒的,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味却是危险了,延陵空放开了她,退了几步,道:“这次我上街并未见过什么人,这位姑娘快些回家吧。”   “怎么,延陵的九皇子,还会怕我这区区一个小女子?”皇甫雪卉转怒为喜,该说这人痴还是呆?换做其他皇子,早就叫上一帮人来捉,怎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放走。?   “哼!我这是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夜阑,好好做你的官!小心被别人发现你的女子身份就好!”延陵空不乏骄傲地说道,她一定会感到很吃惊!然后不敢小看我!   这厢皇甫雪卉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天过去,她居然还真相信我是夜阑使者,原以为她也是看出自己公主身份才故意与自己亲近,没想到,这人果真傻的可爱啊!   延陵空见她果真眼神一变,心中更是笃定,她也怕被拆穿身份,那便好!以此为要挟驱她出来,想来那夜阑皇帝也不会怎么怪罪。   延陵空想到便说:“我知道,你怕这女子身份被揭开殃及亲族,我帮你保守便是,只要你离开这儿回夜阑,我便放你一马,此事再也不提。”   “哈哈哈哈.....”这大概是皇甫雪卉出生之后笑的最为爽朗的时刻了,这呆子!还真以为能要挟于我?遂答道:“下官并不怕这身份被揭穿,亦无人有这胆子敢杀下官的亲族!九皇子且看着罢。”   说完,皇甫雪卉便解下发带发箍,一头飘逸长发随之散开,延陵空仿若看到一个仙女,不同于涵梦的美,皇甫雪卉带着一丝邪魅,不知是因为眉间的朱砂痣太过诱人,亦或是三千发丝随风飞舞的样子太过唯美,这一刹那,延陵空不知所措,心中又不知为何,会有一阵悸动。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延陵空在感情上,永远是个二愣子!   ☆、大胜   强压下心中不自觉地躁动,延陵空直视眼前散开头发的女子,道:“你还真是不怕身份暴露?还敢如此猖獗!你亲族又是何许人也,难不成只手遮天?”   “不。”皇甫雪卉缓缓踱步于延陵空周围,接着说道:“在夜阑,我父亲便是天,你可是猜到我的身份了?”说完还很是挑衅地瞪了一眼。   饶是延陵空再笨,也该猜出来了,能称作天的乃天子,她的父亲便是夜阑国君——皇甫玄靖,而她,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夜阑长公主——皇甫雪卉。   “夜阑怎么会派公主来做使者?难道他们不怕你被捉了去要挟?”延陵空十分不解,这样远赴异国,这女子还真是胆识过人。   “崇嵘又怎敢挑起事端?你扪心自问,自从延陵安那一役大胜却遭贬谪之后,崇嵘可还有何良将能与夜阑一较高低?顾勇吗?他再勇猛,也已经老了。”皇甫雪卉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延陵空不得不仔细思衬,没错,父皇登基后,十分忌惮武将,怕其如自己一般拥兵自立。   满朝虽说文武齐全,武将却是无甚实权的,多数是文官上位揽权。延陵空思索之际,皇甫雪卉灵机一动,道:“我这儿却有个好办法,你我都是受益者。”   “什么办法?你说。”延陵空自知如今自己对朝中形势仍是看不清楚,且这荒凉之地自己实在不知还有何等危险潜伏在身边。应该是下意识的,延陵空对皇甫雪卉还是有那么点信任在。   “你我联手,演一场好戏。”皇甫雪卉狡黠地笑了笑,延陵空问道:“什么?什么好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你该回去了,不然顾勇可要全城搜你了。”皇甫雪卉转身便走,还不忘回头嘱咐道:“今日之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可不准乱说。”   “恩,我知道,你当心点便是。”延陵空还是迷迷糊糊不懂其大意,但是既然于己有利,想必还是好的。   过了不久,未免顾勇急寻,延陵空自己折返回了军营。士气仍旧没多少转变,延陵空求问顾勇,顾勇只说明日出兵叫阵,惴惴不安地研究了一晚上的地图,延陵空的营帐整夜秉烛,诸多兵将见这皇子竟这般认真,似是又想到了当年威风的四爷。   无形中,延陵空倒是得了不少人心。夜阑的虎狼之师前,崇嵘决不能示弱!   翌日清晨,顾勇点兵点将,延陵空亲率大军,这年她仅十五岁,稍显稚嫩的声音却中气十足,道:“众将士!今日没有皇子将士之分,你我俱是为崇嵘而战!保家卫国,男儿本色!让那夜阑,也尝尝我崇嵘男儿的苦头!扬我国威,保我家眷!”   众将士直喊着“扬我国威,保我家眷!”,此声惊天动地,待睡梦中的夜阑士兵醒转过来时,只能奉上鲜血淋漓的人头。   这是第一次,延陵空感受到战场的残酷,血肉横飞、天昏地暗等词不足以形容这种宛若人间地狱的战争。   这也是第一次胜利,延陵空这儿损兵仅三千,生擒敌人五千,直打的敌军败退连连,延陵空此次亲自上阵,右臂中箭而伤,却仍浴血奋战,更是激励了崇嵘将士与四爷亲信,原本的突袭攻势不算激烈,却因为延陵空的表现而扭转局面,实在振奋。   延陵空并不找来军医医治,只是自己在房中拉开衣襟处理伤口,想她自打生下来,虽是过了五年有些贫困的生活,却仍是锦衣玉食养大的王孙皇子。   这个伤口很深,所幸还差一点才伤及骨头,延陵空忍着剧痛拔出箭头,这时门外却来了一个故人。延陵空问道:“何人?”   “这人自称是小蔚,殿下见是不见?”守营帐的小兵问道,延陵空眼神一凌,她过来作甚?但还是压下心中疑惑,说道:“见。宣她进来,他人若是来问,便说是京城之人。”   帐外的小兵应了一句是,便放了她进来。今日她穿了身素蓝绣梅的女装,头发似是被风微微吹起,还是那枚朱砂痣,显得分外撩人心弦。   “你怎么来了?嘶……”延陵空转头,却牵扯到了伤口,皇甫雪卉笑盈盈道:“九皇子殿下,这场大胜,你可满意?”   “是你?难怪呢,怎么会这么顺利!”延陵空早该猜到,也只有她有这只手遮天的本事,这次敌方将领是夜阑有名的百胜将军——广沂源,传闻他暗恋这长公主多年,难怪啊难怪~~~   看着延陵空这戏谑的表情,皇甫雪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我这次可没借助任何外力,都是我亲力亲为。”   “我懂得,懂得。”亲力亲为嘛,不就是美人计什么的,延陵空思想甚至有些飘远,这该是多香艳的画面啊!   皇甫雪卉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用了些安神助睡眠的迷药,就算醒了也是四肢无力,多数兵士都是喝了的。”   “哦,我知道啊!我方才,就是这个意思!”延陵空恍然大悟道,皇甫雪卉找了个软榻坐了上去,方才进门还未见到,今日一见,这九皇子的皮肤这般细腻白皙,莫不成真是个女子?   眼见皇甫雪卉盯着自己袒露在外面的肩颈,延陵空用左手拿起身边的毛毯,赶紧将露出的地方遮起来,眼神颇有些不自然,道:“长公主可是看够了?今日你的恩情,我已知晓,只是你之前说的双赢之法,恕我愚笨,这场胜仗,对你又有何等好处?”   皇甫雪卉正色道:“那是为了我的幼弟,夜阑的五皇子,大皇兄麾下的广沂源若是再立战功,那离封太子之日就不远,我虽为女子,却希望幼弟称皇。皇家斗争的残酷,你也是知晓的。”   “恩,你可真是个好姐姐,你的幼弟好福气。”延陵空难得夸奖了她一番,皇甫雪卉缓和下来,问道:“这箭伤看来你伤的不深...”   还未说完,她拿出袖中的一小瓷瓶,道:“喏,这可是本公主的珍藏,抹了之后绝不留疤,还有丝丝凉意。”   延陵空有些狗腿地接过,忙揭开毛毯,将其涂抹于伤口之上,果真丝丝凉意,舒服至极,延陵空展开灿烂的笑脸,对她陈恳地说:“多谢多谢!”   殊不知,这张俊脸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皇甫雪卉自认阅人无数,却没见过这般耀眼之人,果真如世人所说,延陵九子,妖孽无双。   皇甫雪卉离开之后,打了胜仗的延陵空乘胜追击,还收复了失地,更是迫使将领签下了边疆和平契约,随即就是接受全城民众的拥护,凯旋回都。   后书上道:崇高宗十年,后帝即崇武帝,时任九皇子延陵空,于边疆雨奉城前恶战夜阑,损兵三千,擒敌五千,破敌一万有余,大胜而归,帝心甚悦,封为武王,赐婚与丞相之女,一时无限风光,亦无人能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更新有点少,好吧,是因为要开学了!还有可怕的军训,我会尽量保持一天一更的,更新时间嘛,一般都是会在晚上八九点之间!   至于延陵空意yin的猥琐表情,大家脑补吧!哈哈   最后的最后,我需要亲们的评论啊啊啊!快砸死我啊!   ☆、端倪   自从延陵誉封了延陵空为武王加之赐婚后,群臣又开始举棋不定起来,一则自封了太子之后,这还是皇帝封的第一个亲王,其余的皇子至多只是郡王,连封号都未得,二则战功赫赫,又是继四爷之后的第一场大胜仗,三则娶了丞相之女,丞相任思良,那可是延陵誉跟前一等一的元老,门生更是遍布天下。   一时延陵空的武王府,门庭若市,个个都是来道谢送贺礼的,延陵空窝在书房,也懒得再接见各方官员。“九爷躲这儿,真真地叫我好找。”柳下蕴照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推开他书房的门说道。   “我纵使躲到天涯海角,你也找的到。这次你又有何事?说吧。”延陵空看了眼他,复而低头翻阅手上的古籍。   柳下蕴照凑到她面前,道:“涵梦的死因,我这几个月总算弄清了。”   延陵空急切问道:“那日她突然呕血,我亦是慌做一团,早就忘却该查探了,你快些说出来。”   “毒,一种叫噬心的毒。”柳下蕴照严肃地说道:“此药原是司空皇族宫中禁药,中毒之人呕血不止,死相惨烈,更是饱受毒虫噬心之痛,可谓是最为折磨的毒药,之前还曾给那些十恶不赦之人用此以泄心中之愤。”   “什么?”延陵空久久难以平复心中的感受,苦涩而又愤恨,涵梦,你究竟受了多少苦?延陵空追问道:“涵梦是司空皇族的天女,有这禁药也不算稀奇,我就是不懂,她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呢?”   柳下蕴照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道:“我曾考证过,确切地说,噬心早已被司空的一个皇帝尽数毁了,因为当时有不少宫人使用,致使龙裔受害,史书也略有记载,搜完宫后尽数烧毁,不留分毫。而这个时候,涵梦还未曾出生,当时的天女是涵梦的曾祖母。后来,噬心就列为禁药,一旦发现有人私藏乃至使用,则抄家灭族。”   “涵梦又怎会有噬心这般的禁药?”延陵空分外疑惑,突然,脑中又闪现了一个念头,道:“我记得,小卓子死前也是这般的惨状!那日我正到处找他,欲问当时发生的事情,便见他抽搐在地上,痛苦至极。”   柳下蕴照沉思许久,说道:“当日是小卓子去叫涵梦姑娘,才有此意外,我们都以为罪魁祸首是太子,我看不尽然。”   “为何?延陵腾那畜生就干的出这种事情!”延陵空愤恨地说道,柳下蕴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若真是延陵腾做的,何必还要以此珍贵的毒药去毒死一个小太监,反正你也已经知道是他做的,那么害死小卓子,实在是不必要的。”   “那究竟是谁?与我有这般深仇大恨?是父皇?”延陵空揣测道,柳下蕴照即刻打断,道:“不可能,此毒,延陵誉不知道。”   “你为何如此笃定?”延陵空有些疑惑,“不是他,那又是谁?”   “反正皇帝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而用此禁药,至于究竟是何人,我还要再去考证。”柳下蕴照说完便告退了,他明白,要延陵空接受自小最疼爱自己的六哥就是幕后凶手的事实,只能靠真凭实据。   入秋的时节,延陵空迎来了她的大喜之日,可新娘,不是涵梦,而是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延陵空一身红袍错金线,发束亦是殷红如血,配之耀眼的赤眸,亦男亦女的面庞,上马之后更是迷醉了一方看客,直贺良缘天定,羡煞旁人。   先是去了丞相府接下新娘,一连串繁琐的礼俗之后,紧接着就是赶往皇宫,趁着良辰吉时拜好天地,延陵空又要跪皇帝,跪母妃,跪皇帝的宠妃,这半天下来,大汗淋漓不说,膝盖便已是受不了。   为显示圣宠龙眷,延陵誉更于后宫开了宴席,延陵空的九王府宴席也推迟到了晚上入洞房之前,延陵空顶着很大的压力周旋于后宫各妃之间,各大皇子更是红眼以对。   延陵韬本就极不看好自己这个兄长,没成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己又尚且年幼,等着吧,父皇的宠爱只是一时的罢了。   不得不说,延陵誉这次的宠爱绝不是一时的,延陵安的事情在延陵誉心中留了很大的一个心病,本来是想让这个最为荣耀的老四做太子,哪成想发生了那档子事。如今,延陵空的成功,似是让自己想到了当年意气风发,似是战中之神的骄傲四子。   延陵誉连看延陵空的眼神都变了变,这孩子,将来怕是会有大出息。   “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姐姐了,空儿算是成家立业,真正长大了。”如妃见德妃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上前贺喜道。   她哪知德妃心中的焦虑不安,空儿是女子,若是此时被发现,那.....这么多年的辛苦,全都白费,心中只期冀空儿能机灵些。   贤妃见她意兴阑珊,便支开如妃,关切地问道:“妹妹,可是不满意这桩亲事?”   “哪里?丞相之女,我有何嫌弃?只是有些感慨,空儿今日居然成家了。”德妃眼望延陵空这边,却看到丽妃与其正私语些什么,心中更是紧张,一看延陵誉,所幸他已然醉了,也没注意到。   “九皇子往日素喜白衣,这一穿红衣服,倒更显风流俊俏了。”慕鸿姿千抿了口杯中的美酒,娇笑道。   延陵空见她亦是不变的红衣,眼神却中多了些落寞之意,问道:“丽妃今日,似是有些不快?”   “今日你大婚,多么喜庆的日子!本宫为何不快?本宫愉悦地很!”慕鸿姿千还是一如既往的妩媚动人,转身的瞬间,似是深藏着浓浓的漠然,红烛新人,众人皆醉,延陵沣,你心中,又是怎样的滋味?   延陵空总算熬过后宫的斟酒贺喜,眼见天越来越黑,延陵空心中不免焦虑起来,希望今晚的计划,不会失败。   九王府今晚汇集百官百臣,喧闹到半夜才稍显安静些,不久又传出一阵哄笑声,原是柳下蕴照喝醉了,催着延陵空去洞房,一边的看客更是沸腾,要闹洞房!   延陵空一面赔笑,一面打发着这个发酒疯的,最后还是延陵溪拦住了他这疯子,延陵空缓步走进房间,拿了喜秤杆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任秋岚终是见到了这个传闻中风流不羁的九皇子,自己一辈子的夫君——延陵空。   出乎意料地,她眼神温柔,赤眸似水般灵动明耀,身材匀称欣长,肤白如雪,这身上的红色蟒袍更衬的她美艳非凡。任秋岚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曾经还有些自傲的自己竟在她面前自愧不如,这样妖孽的夫君,无怪惹出这么多的风流韵事。   “爱妃,盯着本王作甚?不来喝杯交杯酒么?”延陵空好笑地问道,任秋岚缓了缓神,道:“臣妾...臣妾还未曾适应。”   “今后你我便是结发夫妻,迟早会适应的,来,与本王痛饮一番!”延陵空笑道,拉了任秋岚过来,倒了杯酒给她,任秋岚喝了口,随即有些迷迷糊糊,只知与延陵空喝完便走往床榻,其余便是昏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只涨收藏不涨评论啊,呜呜,没动力啊!嘿嘿,这几天网上做了几张人物图,对小说感情越来越深了。   来来来,说一下剧情怎么发展嘛~~~~求评论!   ☆、彦青   崇嵘昨日的一片喜庆吉祥,今晨俱化作静谧,延陵空只着了中衣,看着身边睡得正熟的女子,任秋岚,长得很是小家碧玉,稍显稚嫩的脸庞连睡觉时都显得甜美可人。   昨日用的是迷幻之药,产生的幻觉,想来她会以为两人已是行了夫妻之礼了,特地还换了条带血的锦帕,既然戏已经做足了,那就不怕她会不信。   至于之后的日子,延陵空只能先以肩上的伤病退居书房,至多再过一年,以其无所出休了便是。延陵空向来只对在乎的人掏心掏肺,那些无关人等,又关我何事?   任秋岚浑身酸痛,身下颇有些不适,成亲之前府里的老婆子已是教过一遍了,深处闺房的她还曾十分羞涩,如今成亲之后,总以为是两人已行过周公之礼了。   “爱妃,可还有何不适?”延陵空明白,她娶的这个女子,可是丞相的女儿,娶了她便是要拉丞相过来,才能有更为庞大的力量支持自己。   见身边的夫君没了昨日的盛装,却还是这般俊美,任秋岚甜甜地回了句:“臣妾...臣妾已无碍,王爷,如今该是敬茶之时,容臣妾穿戴整齐,再与王爷一同进宫。”   “恩。”延陵空下了床,唤来门外早已候着的一干奴仆,道:“伺候爱妃洗漱,高炎,将本王的汤药拿来,昨日肩上的伤口似是有些开裂。”   下人俱是一副了然之意,王爷果真龙精虎猛啊,这般娇柔的王妃,无怪王爷这样不怜惜。任秋岚红了脸,拿来丫鬟递来的香巾,有些慌乱地擦了几下。   高炎是延陵空继小卓子之后所养的近臣,却不是宦官,只是原先一个快死的难民,延陵空怜他孤苦,收养了来,因着性子火躁,被延陵空赐了这名字。   跟了延陵空之后,高炎倒是尽心尽力,事无巨细,一一处理的很是稳妥。许是经历了小卓子的事情之后,延陵空的私事从不让他触碰,高炎,他还没有这等资格。   其实伤口早已愈合,多亏皇甫雪卉的灵药,不痛又不痒,宛若新生。延陵空此举只是为掩人耳目罢了,之后的分房而睡也好有个借口。   收拾完毕,延陵空领着任秋岚入宫,先是去了御书房见了皇帝,正巧德妃也在,眼见这两人像是新婚夫妻一般如胶似漆,德妃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延陵誉高兴地打赏了不少金银,为表对丞相的看中,又是封了任秋岚做了一品夫人,领着与延陵空一样的俸禄,也是暗示着丞相,朕是多么看中你。   且不说宫中繁杂的礼数,平常百姓新婚后新娘子也不过敬茶做菜罢了,延陵空与任秋岚跑遍了整个后宫,花费了半日光景,算是过了一关。   三日之后便是归宁之日,高炎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延陵空带着任秋岚回府的路上,一下马车,却是碰上个清瘦的书生。   那书生一见马车停了下来,便直直往这儿盯着。延陵家一下车便见到这样幽怨的眼神,这书生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味,想来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延陵空问道:“这位兄台,可是有事?”   来人瞧她一身锦衣华服,便已知她的身份,他跪了下来,垂头道:“草民祝彦青,参见武王殿下。”而此刻任秋岚见来者,眼神一变,延陵空自是没放过这个细节,她没回应,只是径直走了过去,身边的奴才为其开了门。   任秋岚见延陵空已走,思衬着想是不会回来,心中略有些踌躇,祝彦青仍是跪着说道:“草民参见武王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祝公子怎会在此?何事来寻?”任秋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语气不咸不淡,祝彦青自上次灯会便对任秋岚念念不忘,本以为待自己来日高中,便可向丞相提亲,哪知,竟是佳人嫁作武王。   延陵空的脾气品性在民间本不是很好,这次立了战功才慢慢有了不少民众拥护,祝彦青自知抢不过她,却也不甘愿就此隐没,他便是要毛遂自荐,求武王启用。   祝彦青苦涩地说道:“草民是特地来武王这儿谋个差事,还望王妃美言几句。”   任秋岚作为深闺小姐,平日也就难得出去一趟,当时灯会期间,两人倒是饮酒作诗了一会儿,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越了规矩,如今作为皇家的媳妇,稍有不慎,爹爹那里便会因此遭殃。   何况,当时对祝彦青的感觉,仅仅只是一种新鲜感,而今,两人只能是萍水相逢之人,再无瓜葛可言。   任秋岚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大可去丞相府上寻差事,爹爹是爱才之人,待本宫与他说说,想必他会厚待于你。”   这种婉拒,祝彦青心凉了半截,他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草民虽是一介贫寒书生,却也想靠自己的努力,我纵使做马奴,亦不受嗟来之食。”   任秋岚见他这般不识抬举,正欲斥责驱赶,没成想延陵空折返了回来,说道:“既是一介书生,如何做的了马奴?”   “草民只求武王收留,感激不尽。”祝彦青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惹火了任秋岚,却逗笑延陵空,她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收留!你可知道,本王府上,不留无用之人,你既说马奴做得,那便让你养几天的马,好好驯驯!”   说完便唤来了高炎,让他带着祝彦青下去领了差事,又拉着任秋岚走了,路上向她问道:“你与他,似是旧识?”   “臣妾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相识,更谈不上旧识。”任秋岚倒是把事儿推得一干二净,延陵空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人留着,本王想会有大用处。”   “这人如此傲慢无礼,王爷就不该收留他。”一想到方才祝彦青的样子,任秋岚就气不打一处来,延陵空软言劝了一会儿,也就不了了之。   祝彦青,你这匹野马,要是驯好了,就是本王翻盘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延陵空倒是变得越来越腹黑了嘿嘿!忍着痛苦给大家奉上了,来点评论吧哈!   ☆、仙境   圣宠优渥之际,恰巧是最最危险时期,延陵空也深谙个中凶险,是以早早交了兵权,以养伤为由,辞了早朝,静休于王府。   期间,倒是来往于马厩,延陵空总是时不时地捉弄祝彦青,偏偏祝彦青闷声葫芦一般尽数受气,一日倒是延陵空过分了些,让祝彦青驯服新进的西域宝马,此马性子着实野了些,祝彦青吃力地骑了上去,立马被掀翻在地,想是骨头断了,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了一声。   延陵空一见,今日可是玩大了,立马上前,问道:“祝彦青,是否断了手骨?来人,传太医。”府上特地为了延陵空配了李太医,延陵空不怎么差使,如今倒是为了一个小小马奴,叫上了太医,众人都以为是想医好后再接着玩弄,皇孙贵族,又何曾真的在乎平民百姓的贱命?   祝彦青忍得很是辛苦,却还是虚弱又不乏倔强地说道:“奴才无事,王爷何须在乎我这贱命?哼。”最后那一声轻哼,是这几天积累起来的对延陵空的极度不满。   延陵空眼神一变,站了起来,仰望苍穹,不经意地说道:“祝彦青,你可知本王为何如此?你怕是还当本王是个顽童,抑或是纨绔。”   祝彦青提了提胆子,道:“王爷若不是寻乐子,又何必这般处处针对奴才?”   “因为你,值得。”延陵空好像是一年间长大了,涵梦的愛以及她的死,对十五岁的延陵空,是一场美梦,梦醒来,她就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祝彦青脸色一变,还欲再说,延陵空接着说道:“这几日,本王故意刁难,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祝彦青的命,本王随时都能要!你的傲骨本王很是欣赏,但是你更要明白,你的傲骨在权力之前,只会让你走向死亡。”   “本王这般的对待还算是轻的....”延陵空说到一半,走到那西域烈马之前,抚摸着它躁动的鬃毛,道:“为皇为官者,绝容不下一个生有傲骨的下阶。你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被驯服,要么,就是死!”   祝彦青浑身一颤,手上的剧痛已是毫无感觉,只有这“死”字盘旋于脑海上空,延陵空转身看向他,灵动的赤眸流转道:“可是你,祝彦青,你有第三条路,本王不求你剔了傲骨,只要你襄助本王!”   延陵空的侧脸,于暖阳下,显得这般狂狷霸道,她在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准备驯服这匹烈马,祝彦青抬头一望,那双明耀无比的赤眸,将自己卷了进去,而自己如痴如醉。许是多年后,祝彦青才通晓,这世上,延陵空是最好的伯乐,而正是这个俊美少年,才能让人越陷越深以至于不可自拔......   李太医来了,见王爷毫发无伤,却要为一个马奴疗伤,嘴上不说,心里自是十分抱怨,这般降身份的差事,真是难做。   匆匆处理完,延陵空便让他下去休息,实则是给他时间,让他了解,如今他的处境,究竟是走哪条路。   白雪窸窸窣窣地又飘然入梦,延陵空夜半起了床,披了身狐裘,赤脚走于王府的小径中,两年,已经过了两年,那年此刻,还在耳鬓厮磨的两人,如今却徒留我孤身对望明月。   延陵空拿出涵梦赠予她的血滴状玉佩,月光下,似乎更显殷红如血,看着看着,思绪飘远,延陵空仿若进入幻境仙界一般,周围飘散着并不浓烈的雾气,却教人看不见前方。   “赤瞳仙子,你来了。”不远处一个白须冗长的长者,坐于一石台之上,却似渔翁一般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眼神似笑非笑。   延陵空惊觉自己竟不能言语,只能木然地看着他,忽的那老者右袖一挥,周围仙气俱散,化作无尽的火焰,延陵空不知何意,只觉身上似烈火焚烤,着实难受。   “你可还记得这三昧真火?”那老者一笑:“整个天庭,怕是再找不出你这般倔强叛逆之徒!”说罢,又挥了挥袖,道:“生死轮回,缘起缘灭,你竟还悟不出此中真意!你这痴儿,如何还不醒悟!”   说完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尔后延陵空双目竟烧了起来,火焰缭绕却又只驻于眼眶中,延陵空痛苦地嚎哭了一声......   醒来时,已是浑身躺在雪地中,眼眶血红,赤眸呼之欲出,浑身烈火一般,延陵空不断思忆这诡异的梦境,竟都混忘了,耳边只有一句话仍在缭绕:“延陵空,你该醒了!”   醒?我为何而醒?醒来又该如何?延陵空脑中一片混沌,躺在雪中还是静不下心。无奈,只好在凌晨时分,去了趟识天宫。   柳下蕴照大早便被叫起,说是武王来访,蕴照不知所措,莫不是因为新婚的时候被我闹了,如今来寻仇?   “武王好兴致啊,这是找微臣来赏月?”柳下蕴照打了一个哈欠道,延陵空面上有些尴尬,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拿着这枚玉佩,便入了一个似幻羽仙境之处,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下蕴照深觉诧异,掐指算了算,竟是算不出,难道真是天意如此,当即覆上那玉佩,那血滴竟像是有灵一般,将他的手灼伤,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延陵空手中。   两人都是惊讶至极,这玉,蕴含着何等神奇之力?柳下蕴照追问道:“你还记得些什么?再想想!哪怕是只言片语!”   “我醒来之后,只知耳边唤了我的姓名一声,然后说该醒了,我实在不知,究竟醒,醒些什么?”延陵空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柳下蕴照也不再多说,想来这天意终究难测,当即让她回去,莫要多想即可。   延陵空晃晃荡荡地回了府,任秋岚在门口等着,延陵空抬头见她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略有些疲惫地问道:“爱妃怎的穿的这样单薄?”   “王爷一夜不知所踪,可知臣妾差使下人找了多久?”语气中尽是嗔怪,任秋岚起身发现枕边人不见时,心中颇有些空落落的,尔后等了很久,原以为只是出去一会儿,哪知叫来高炎,连他都不知道延陵空去了哪处。   延陵空困倦地回道:“往识天宫去了,找柳下蕴照谈了些事儿,没成想,天都亮了。如今这不是来了,爱妃也补觉去吧,本王着实累的很。”   说完便径直走往就寝之处,任秋岚只得低眉敛目,她又能说些什么?既然嫁给她,那么就要接受不是么?   任秋岚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延陵空心中的唯一,许是因为她往常的风流不羁,许是因为每当深夜时分,她嘴中只会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个女子的名字,一听就可想象,那该是个多么绝代风华的佳人,会惹她这般上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有点玄幻了,额额,看了评论,关于生子.......也不是没可能哦!   ☆、入狱   宫中暗斗了一年,延陵空虽说还是拥护延陵沣的,但多少惹得人猜忌她真实的用意,延陵沣这般多疑之人亦是不敢深信延陵空,延陵空也不辩解,六哥的转变她看在眼中,为了皇位,却真的值得吗?难道自古帝皇,必然绝情吗?   这年的冬日中,延陵誉却大病了一场,每日汤药不断,只留丽妃守在身侧,连皇后都不得靠近,全溪中也不知谁教唆的,说是皇帝贪恋妖妃,不务朝政,乃是昏君。   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延陵誉将养了段时日,能下床了,气色亦是好了不少,却道双喜临门,丽妃有孕。延陵誉老来得子,更加看重,总以为这病是因这孩儿到来而痊愈,愈发宠爱丽妃。   朝中群臣议论纷纷,道这妖妃祸国,联名上书,要皇帝废黜于她,延陵誉大怒,大致就是朕料理家务事,要你们搀和进来作甚,损了龙裔该当何罪。之后连连贬谪了不少高官,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却说丽妃怀孕,倒是延陵空未曾想到的,延陵腾既是将她送入宫,那是断断没有让她怀孕的道理,一则生下皇子,那么丽妃就不再是太子这边的人,二则丽妃这样受宠,生下的皇子只怕更是受宠,随时殃及他的地位。   当延陵空差了手下送贺礼之时,自己也去了趟春熙殿,当然,为防延陵誉多想,延陵空说是要个物件,要不了一个时辰。   一入这殿中,延陵空还是闻到了颇为浓烈的草木之气,见丽妃横卧于榻上,延陵空行了个宫礼,道:“儿臣参见丽妃娘娘,娘娘金安。”   “延陵空?”丽妃有些疲倦地声音传来,接着道:“武王殿下,怎么屈尊来了这儿?”   延陵空笑道:“如今丽妃娘娘这儿,儿臣怕是高攀不起。儿臣恭贺娘娘,喜怀龙裔。”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香炉,道:“娘娘既然有孕,就少用些草熏香料,对皇弟不太好。”   “延陵空,你倒是心善,你可知这炉中,是何草木香料?”慕鸿姿千慵懒地指着香炉问道。延陵空摇了摇头,道出心中实话:“我只觉得,每每来此宫中,总能感受到一丝躁动,想来是祸乱心神的药罢。”   慕鸿姿千媚笑一声,延陵空却听出了她笑中所藏的无尽苦涩,慕鸿姿千爽快地说道:“不错,正是此药。但此药,你却再熟悉不过!它叫噬心。”   “什么?!”延陵空惊异道:“噬心!你从何而得?延陵腾,是他,对不对?”   “噬心,本就不属于这里。”慕鸿姿千双眼空洞,道:“它产自西域,五年开花结果,花香馥郁,枝叶娇艳,是以用作焚香,有迷情之效。”   “若是用了大剂量的花汁,那便是毒中之霸。”慕鸿姿千说完瞟了她一眼,延陵空眼眶有些晶莹,追问道:“慕鸿姿千,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慕鸿姿千缓步走下床榻,却说了一番极为耐人寻味的话:“我并不知道,噬心杀了谁,但我知道,今日,它要杀的,是两个人。”说完,抚摸了还是平坦的小腹,又指向延陵空,延陵空心中一惊,却为时已晚.......   慕鸿姿千,这个妖女,谜一样的绝代女子,痛苦地跌坐于地上,时辰拿捏的正好,延陵誉下朝而来,丽妃小产,武王因而入狱。   延陵空细细想着她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子欲除我?不,不是!延陵空的直觉告诉自己,绝不是这么简单!   因着是皇帝的亲子,当朝的武王,刑部的官员不敢拿这小祖宗开刀,倒是抓了一干奴仆,挨个审问,更有甚者,重刑至死。延陵空在牢狱中,看尽了人间百态,酷吏挥舞着手中沾了辣椒盐水的皮鞭子,用力地抽打着所困的囚犯,皮开肉绽,这还算是轻的。   直打得人连叫都叫不出来,昏死过去,才肯罢休,延陵空入狱前几日还曾为他们出头,但,这里的人,哪当她是武王,若不是上面的人交代,被打昏之人,便就是她。   十七岁,延陵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绝望,整日龟缩于昏暗的地牢中,早已折磨得消瘦不已。她终于明白,权位,当真是天下人所逐之物,多少年来,自己甘于平庸,下场呢?就是在这无尽的宫斗中,做枚有用的棋子,要么,就只能等死!   一日,延陵空困倦地睡过去时,牢门却开了,那本来分外嚣张的狱卒,个个点头哈腰,一口一个武王殿下,想来是得救了。   回到武王府,沐浴一番,延陵空看着镜中的自己,玉冠白面,形容略有些枯槁,身后一声“王爷”,突地唤醒了她,转身只见任秋岚眼中含着热泪,痴痴地喊着她的名字:“延陵空,延陵空,你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延陵空怀中一暖,原是这人扑到了自己的怀中,也罢,权当是安慰吧。任秋岚紧紧地抱住她,道:“那日突然听你入狱,我便是六神无主,所幸祝彦青跪求我去请来爹爹,爹爹查明了真相,父皇便赦免了你。”   延陵空抚摩着她的墨发,问道:“丽妃呢?她又如何?”   “她,被打入冷宫,过几日,想必就要赐死了。也是,犯了这等大罪,父皇还是体恤她失了孩子,才缓了些时日。”任秋岚只怕都要恨死丽妃了,将小产之事嫁祸给王爷,害的她受了这样的苦痛。   “想必你也累坏了,我等会儿便要觐见父皇,你先歇着吧。”延陵空放开了她的怀抱,软语安慰道,任秋岚只得乖顺地应下。   延陵空去往后院之处,果真看到了祝彦青,看来这几日,将养的不错。延陵空唤了他一声,祝彦青走了过来,跪下道:“奴才参见王爷,恭祝王爷金安。”   “好了,我这次特地过来,是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祝彦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武王,竟对一个小马奴说了多谢!心下有些激动,回道:“是奴才应尽的本分。”   “你倒是守礼,你此次护主有功,我已让高炎给你安排雅间了,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近臣。”延陵空微笑着说道,祝彦青连连点头,嘴上多谢她的赏赐提拔,心中更是笃定了要襄助武王。   待下了朝,延陵誉单独召见了延陵空,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延陵誉端坐于龙椅之上,良久不言,开口便是接连的咳嗽。延陵空跪着抬头,道:“父皇,还是不信儿臣?”   “不是不信,此事由不得朕。朕没想到,她胆敢以此媚药蛊惑于朕,朕近日来,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延陵誉说罢,又像是喘不上气一般,但他还是忍住了:“想朕,半生戎马,为了延陵家族,叛了昏君,逆了天意,想来,这就是报应。”   “父皇,再将养些时日,定会好转的。”延陵空忧虑地说道,延陵誉看了她一眼,道:“朕不求与天同齐,只求延陵主宰的崇嵘,永世不竭。”   言毕,延陵誉略有些浑浊的眼珠,透露出无尽的光耀,望向宫门之外:“朕,要你好好辅佐幼弟,十一皇子,延陵韬。”   延陵空抬头,眼神空洞,道:“父皇深谋远虑,恕儿臣,难以从命!”接着不乏倔强地说道:“儿臣与六哥,自小交好,十一弟虽是亲弟,却心思缜密,儿臣又何必加以辅佐?”言下之意,便是延陵韬花花肠子,又怎需我的协助。   “咳咳咳......也罢,你这头倔驴,朕也不奢求,但朕要你,答应朕,无论你们兄弟,谁当上皇帝,你都要尽力保各位皇子无虞。”延陵誉还未待延陵空反驳,便摆手让她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军训还还好一点,对了,广征诸位的宝贵意见,我也想了很久,到底是专一?还是NP?   ☆、黑手   走出御书房,延陵空还是不明所以,保他人无虞?太子若是上位,能保我无虞吗?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春熙殿,那个顾盼生姿的女子,好似还在这儿练着最新的勾人之舞,她还会娇笑着回眸,怎一个千娇百媚了得?   高炎见主子自出了御书房却还是精神恍惚,便斗胆问道:“王爷,可是在想丽妃娘娘?”延陵空回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道:“终究只是一枚棋子,也着实可惜了。”   “既是与王爷有师徒之谊,王爷不妨送她最后一程,奴才听闻,今日,皇上赐了毒酒。”高炎仍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延陵空不作回应,却是抬手让他等着,高炎会意,便出了宫门。   冷宫,是后宫每个女子的噩梦,对于突然失去帝王万千宠爱的慕鸿姿千而言,更像是人间地狱。这几日来,皇后,德妃,贤妃,如妃,但凡是叫的上号的妃子,无一例外地来了冷宫,“教导”了她一番。   待延陵空打开腐臭的宫门,便看到那曾经的丽人,静坐于阴冷的地上,还是不变的红衣,却已是凌乱不堪,浑身俱是伤痕,想来受了不少苦头。   “哼,今日,又是什么?”慕鸿姿千转头不屑地说道,待看清来人之后,眼神复又变得清明起来:“你,还来这儿作什么?”   继而想起什么一样,慕鸿姿千笑道:“对了,害你蹲了几日的监牢,该是寻仇来了。”延陵空一手握住她苍白无力的双手,一手慢抚上她那已然被毁、仍旧淌血不止的容颜,道:“这里,还疼吗?”   慕鸿姿千眼圈微红,纤手点了点延陵空的额头,道:“延陵空,你真的不适合做君王呢。”延陵空苦笑道:“这本就不是我心中所求。”   “你心中,所求的是红颜。若是他,也如你这般,又怎会有无尽的苦恼.....”慕鸿姿千轻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噬心,在荼毒延陵誉的同时,我却要承受双倍的毒力。而这孩子.....”   她温柔地抚摸着小腹,绝望又凄凉:“与我缘薄,终究是我的痴望。”延陵空拿出阴阳寒玉笛,道:“今日,我再为你上一课。”   慕鸿姿千点了点头,闭上美目,静静聆听着。延陵空轻抚玉笛,音色极佳,那曲易水两岸,又饱含着失去爱人的痛苦与对皇室争斗的深深无奈,不自觉地,清泪两行。   慕鸿姿千嘴角上扬,却是笑的真实:“延陵空,你真是个绝好的乐师。”说罢,一把抱住了她,隐含哭音,哽咽道:“我只想在死前,奢求个真实的拥抱。”   延陵空回抱住她,她浑身颤抖不住,想来是触碰到她浑身的伤痕,延陵空见状不免抱怨:“她们怎么下得去手?这般对待于你。”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的人,只能有这个下场。我这个棋子,必要时便要弃了。”慕鸿姿千倚靠着延陵空,眼神空洞,道:“延陵空,你是个女子,是也不是?”   “你......”延陵空瞪大双眼,难不成自己隐藏得这般深还是.....“呵呵,只是我的直觉罢了,没成想,倒是惊了你。”慕鸿姿千接着说道:“我都快死了,还能威胁到你什么?延陵空,你再吹一曲,好吗?”   “你要听什么?”延陵空拿起地上的玉笛,准备完备道。“断情殇。”慕鸿姿千淡淡地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延陵空却浑然不知,所谓断情殇,曲调极为缓慢,轻柔中又带着一丝决绝与不忍,无尽的眷恋与贪妄,成就了这等名曲。   吹完才知,怀中之人,终究也是去往了极乐之地,慕鸿姿千,只愿你,在那里,做回真实的妖女。   延陵空慢慢地放下了她,缓步走出冷宫,身上却感到彻骨的寒冷。不是无怨,延陵空曾在牢狱中,将她怨恨了上千遍,那又如何,她终究只是半生漂泊的浮萍,亦是一个为情痴狂的弱女子。   延陵空突然感到手上一阵湿腻,展开右手掌,一见手心上的字,却又是惊讶。原本以为,慕鸿姿千爱的是延陵腾,然,手掌上赫然只一个血字——沣。   噬心,由她所制,那么......不!不会的!六哥,他怎么会?延陵空不敢再想,她跑往识天宫,门下弟子说柳下蕴照在地下冰窖之中,延陵空不顾他人的阻挠,硬生生地赶往那儿。   “柳下....”话才说到一半,延陵空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了过去,只见延陵溪与柳下蕴照拥于冰棺之前,这情意绵绵,延陵空反应不过来,这这这......前几日不是还冤家一般么?怎么今日?   “咳咳”轻咳了两声,柳下蕴照听闻赶忙放开延陵溪,颇有些尴尬地问道:“九皇子怎的来了?也不...咳,也不着人通传下?”   “若是差人通传,本王可就看不到今日这精彩一刻了,倒是我打扰了。”延陵空眼神中充满揶揄之色,延陵溪先是受不了,跑了出去。   柳下蕴照正欲解释,但见延陵空脸色又垮了下来,知道定是极为重要的事,否则不会这样横冲直撞。“何事?”蕴照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噬心,是六哥所制。”延陵空几乎是可以肯定,慕鸿姿千,她不会再骗自己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她这样凄苦。   柳下蕴照倒是不稀奇,转身俯视冰棺中的绝代佳人,道:“涵梦姑娘,怕是自尽之前就见过你的好六哥了,若非你六哥所言,想必她也不会服毒自尽。”   “是他,为什么会是他!”延陵空跪坐于冰棺之前,手覆于寒冷冰气之上,挚爱离去,至亲却是幕后黑手。延陵沣,你的心,怎能这般恶毒!   “如今,你纵使不想做皇帝,也一定要去争一争!”柳下蕴照庆幸,那女子在死前,告知了延陵空真相,延陵沣的野心实在太大,心思又这般缜密,几乎毫无破绽,还真是难捉到把柄。   柳下蕴照见她有些松动,乘胜追击道:“你六哥既是害死涵梦的凶手,他是断断没有再去救她的心思。他若是登基,你手中,一个兵都不会有。何谈找到那种女子?”   延陵空缓缓站了起来,掀开冰棺,轻吻了似是还在酣睡的涵梦,眼中是一片无比坚定,道:“愿以此为誓,我,延陵空,势夺帝位。不死、不休!”恍惚间,身上似乎涌动着不一般的热流,那双赤眸,又开始灼烧着周遭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慕鸿姿千,我心中永远的妖女,戏份真的还有点少呢,以后会出个小番外的。   看了评论,NP满天飞!小小压力诶,但是收藏快突破50了真的好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的!   ☆、反间   提笔而书,延陵空秉烛于书房,一封家书,寄于远在边疆的四哥,小九未能实现兄弟和睦之诺,六哥这般对待,我亦只能严阵以待。   所谓你不仁,我不义,延陵空却还是保留着一丝放过的侥幸,她心中着实不想与六哥敌对,一则基本毫无胜算,二则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难以割舍。然,如今的形势,实在是尴尬至极。   延陵空一上朝,虽说有丞相的帮衬,却是举步维艰。因着近日与延陵沣无甚来往,两人如今见面也似陌路一般,只遵循宫中礼仪,其他再无瓜葛。延陵溪这边却是极力想要维持三人的关系,想找个好机会好好调解一番。   却说祝彦青自上次被延陵空提拔为近臣之后,惹来不少白眼,更有甚者,说他是九爷的禁脔,只靠一张小白脸博取同情。若是换做之前,他定是甩手不干了,而如今,倒真是学乖了,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只因他坚信,终有一天,他的才智会耀于天下。   全溪的皇宫,又迎来了倾城公主的生辰之日,终日沉闷的场所,在众星散落天际之时,升满了满城的烟花,绚丽灿烂,延陵空静静端着酒杯,一双明洁的赤眸,被漫天的花火染的愈发深邃耀眼。   “十妹,生辰快乐。”延陵空如是说着,延陵溪有些兴奋,道:“九哥今年,可是准备什么好的贺礼了?”   想她延陵空,从小到大鬼点子最多,每年生辰,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延陵空略有些轻笑的眼神,瞟向坐于一侧的柳下蕴照,这丫头的心思,我怎会不知?   延陵溪会意,面上有些灼烧,九哥真是.....深知我意。延陵沣正襟危坐,余光看往这儿,心下有些不快,长抒了一口气,复而堆上笑脸,与众臣觥筹交错。   “十姐,生辰快乐。”延陵韬倒是大方地过来敬了一杯,略有深意地看了延陵空一眼,接着道:“我送的生辰礼物,十姐必定更为惊喜。”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延陵溪挂上淡笑,过来两年,已是十二岁的小姑娘了,但却成熟了不少,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哈哈。   宴会进行至一半,面色已然红润的延陵誉站了起来,紧着着诸位皇子臣子都站了起来,等待其开口,延陵誉笑道:“今日是朕的倾城公主十二岁芳诞,朕着实尽兴!哈哈哈,今日美酒皓月,朕便来作月下老人,将朕最宝贵的倾城公主订亲于......”   这片刻的停顿,底下众人面色各异,太子与延陵韬微微颔首微笑,延陵溪看向柳下蕴照,柳下蕴照却愁眉不展,延陵空深感气氛诡异,看向延陵沣那儿,延陵沣却是微微摇头。   “大将军顾勇之子——顾向晨!”延陵誉此言一出,又是惊了众人,延陵空瞪大双眼,对延陵溪猛地眨眼,又是猛地摇头致意。十妹,你可莫要冲动!   延陵溪原本笑靥如花,霎时停滞原地,不知所措,顾向晨,为何不是他?延陵溪木然转身望向延陵空与柳下蕴照,前者也是茫然不知,但柳下蕴照,你真的不在乎吗?   一旁的延陵腾倒是早早道贺:“恭喜父皇,恭喜十妹,恭喜顾将军和少将军了!”顾向晨,如今只有十五岁,比延陵空都小了两岁,全溪上下都知道他的癖好,那便是这人好男风,府上养了不少清秀小倌。   可怜顾勇一生勇猛,血战沙场,却是生了个这样的儿子,还是长孙嫡子。延陵空犹记得,当时顾勇获封时,自己亲上府邸道贺,倒是被顾向晨那双眼睛上上下下瞟了个遍,延陵空浑身难受得紧,过了不久,也便告退。   父皇就算是要讨好顾勇,也不至于将十妹推入这般境地。延陵空低头瞥见延陵腾与延陵韬,这两人笑的果真放肆无礼,想来又是那小子的毒计。   “此等喜事,朕定要好好操办!国师!”延陵誉似醉非醉的样子着实可疑,柳下蕴照垂首道:“臣在!”   “由你择吉日吉时,明年便风风光光地办这场天赐良缘!”延陵誉笑道,柳下蕴照一声“遵旨”,延陵溪红着眼,怒瞪着在座的所有人,尔后一道怨念极深的目光,射向垂首躬身的柳下蕴照,不顾如妃的阻挠,拂袖而去。   延陵空赶忙站出来说了几句好话,只说十妹内向,女孩子家家的终归是害羞的。延陵誉也就作罢,宴会的气氛却沉闷了不少,想来都是觉得这段姻缘,还真是十公主的不幸。   “柳下蕴照,你为何....”还未等延陵空问完,柳下蕴照回道:“为何不阻止?你定是觉得但且我说了两人八字不合,便能蒙混过去,阻挠圣意?”   “我正是此意!你不是不知,十妹的心意......”延陵空无奈道,柳下蕴照却是咄咄逼人,道:“十公主,只有十二岁,而我已然二十八,且不说这年龄的差距。论身份,论门庭,我又有何可配的上她?她对我,只是一时的少女迷糊,作不得真。”   延陵空暗叹一口气,道:“柳下蕴照,她是延陵溪,她的性子,我最了解。若是得不到,她宁可玉石俱焚!”柳下蕴照不再言语,转身而去,一滴清泪淌下,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该是多难,才能舍弃这孽缘。   当时,为她而算,正是与自己纠缠三世的女子,三世都双双留恨而终,这一世,又能有何改变?不如,趁着尚未泥足深陷之时,果敢地断绝一切可能。   “既是有情,为何无缘?既是无缘,何须相见?”延陵空兀自远离喧闹的宴会,孤立于御花园之中。身后却是响起了延陵韬的声音:“九哥真是好兴致,躲在这儿赏花么?”   “十一弟不好好待在那儿,怎的来寻我了?”延陵空本是有些萎靡,却是眼尖看见躲在不远处的暗卫,想来是太子的人,顿时来了精神。   “九哥的如意算盘,怕是难以打响了。”延陵韬有些趾高气昂地说道,延陵空挑眉“哦”了一声,接着问道:“看来十妹之事,果真是你从中捣鬼。”   “十姐一介女流,命不由己,我可是为她向父皇求了门好亲事,她该是万分感谢才是。”延陵韬笑道,又变了变脸色:“九哥,你斗不过我,皇位,永远不会是你的!”   “你还真是笃定父皇的心思在你这儿?”延陵空颇有些惊讶地说道,延陵韬什么都好,就是这小人得志的心思,变不了。   延陵韬似是炫耀一般,挺起胸膛道:“昨日父皇召见了我,许下金口,若是有何不测,便传位于我。母妃亦是知晓此事,你我既是一母同胞,我自然不会对你怎样,至多让九哥远离全溪这等混乱之处。”   延陵空心中暗笑,面上却道:“难怪当日父皇要我辅佐于你,看来.....但是十一弟莫要忘了,你的上面,还有个太子。”   “太子?”延陵韬挑了挑眉,继而笑道:“延陵腾?你觉得,他这等草包,做的了崇嵘的皇帝?若不是因为年幼,我又何须这样委屈自己依仗这无用之人?”   延陵空眼角瞥见那远处黑影一闪,接着道:“恭喜十一弟,那我便不打扰了。”说罢,提步便走,祝彦青却是迎了上来,问道:“十一皇子?他怎么?”   延陵空示意他噤声,只是嘴角带笑,道:“他还太嫩,兼之恃才放旷,居功至伟,我看,我这亲弟弟,才是十足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反击了,延陵空可不是好欺负的!NP大致提纲已经定下来了,但不会收很多,诸位做好准备。   ☆、恶疾   祝彦青实在佩服延陵空的这招反间之计,延陵腾虽是面上不变,心中怕是已然将延陵韬碎尸万段了。若说贪恋皇位,这宫中,数延陵腾最盛。   延陵韬既是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那决断是孤立无援的。翌日,便收到了延陵韬突染恶疾的消息,延陵空一边惊叹延陵腾下手之快,一边又为这锋芒尽露的十一弟捏一把汗。   赶往德妃这儿的时候,在宫门外就能听到延陵韬痛苦的哀叫,延陵空往里一看,延陵誉,德妃等一干人物都聚于此,延陵空行了礼,又拉开帐帷,床上的延陵韬奋命挣扎,抱头痛哭,一口一个好痛,叫人看了也着实不忍。   “父皇,十一弟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生了这等怪病,着实蹊跷。”延陵空抱拳道,延陵誉看了她一眼,闭眼扶额,道:“朕已将一干侍应收押拷问,群医亦是一筹莫展。折腾了一宿,朕真是有心无力。”   延陵誉果真是疼爱极了这小儿子,偏生了这样的怪病,也不知是谁作怪。贤妃见状便提议要延陵誉先去休息,保重龙体,国事为重,延陵誉也顺了台阶,出来长春殿,去往贤妃之处。众人见状,劝慰一番,也俱散了。   床边的柳下若欣面色憔悴,想是一夜没睡,延陵空劝慰道:“母妃,先歇息片刻罢,韬儿这儿还有我来照顾。”柳下若欣略带倦意地说道:“空儿,你可知韬儿生的是何病?”   “何病?”延陵空问道,柳下若欣哭了起来,道:“胤族本诛印。为怕皇上起疑,我才隐忍不说。”见寝殿中只她与延陵空两人,柳下若欣竟是跪了下来,延陵空忙扶道:“母妃这是作何?快快起来!儿臣受不起这等大礼!”   “母妃只求你,找到柳下蕴照,他是绝计不会听我的话,如今,为了韬儿,我亦只能博一搏!空儿,求你,无论韬儿做了何事,他终究,是你的亲弟弟啊!这些年来,若没韬儿,我怕是还忘不了浩儿当时......”柳下若欣还未说完,延陵空脸便冷了下来,,似是想起孩童时光,面色痛苦道:“母妃不必再说,儿臣尽力便是。”   待延陵空再次踏进识天宫之时,酒瓶满地,柳下蕴照正蓬头垢面,于一处阴暗角落施法布阵,延陵空见他那双暗红之眸,竟是愈发暗淡起来,赶忙过去,欲抚平其怨念道:“蕴照!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延陵空!”柳下蕴照似是入魔一般,延陵空被此等眼神震慑,柳下蕴照的双眼忽地飘散出一缕黑烟,接着便是他痛苦的惨叫,延陵空提步上前欲扶住,哪知身上却突然涌现一股燥热的力量,硬是生生按住了她,不叫她往前。   柳下蕴照目光复又变得清明来,他颇有些尴尬地问道:“延陵空,实在对不住,我......似是方才入魔了。”   延陵空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今,可是好些了?”见他正常了些,才敢再说道:“延陵韬的恶疾,母妃说,是胤族本诛印。”   柳下蕴照面无波澜,道:“确是我所施,如何?你这是来......求情于我?”   “是为了十妹吧?”延陵空叹了叹气,道:“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比谁都苦。”痛失爱人,简直就是所有人的梦魇,更不必说心爱的女子嫁于他人。   柳下蕴照摇头道:“是为了她,亦是为了你。”延陵空有丝不解:“为我?”   “前几日延陵誉已是单独传召于我,先是表彰了我一番,之后层层递进,要我为新皇鞠躬尽瘁。这新皇,他竟是选定于延陵韬!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柳下蕴照平静地陈述这番事实。   想来延陵誉也是深觉自己无多少时日,故而早早托孤,他就不怕立幼主,致使群雄并起,崇嵘大乱吗?柳下蕴照似是看出来延陵空的猜想,道:“延陵誉,会在临死之前,将所有威胁新皇的阻碍除去,这其中......也包括你,延陵空。”   “除去?”延陵空能够想像那个自小就不会正眼看自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父皇那种决断,狠毒的眼神,都道虎毒不食子,也许,他只会将自己远调罢,亦或是....直接赐死!   呵,这又有何不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帝皇不是吗?想到的,永远只有他的锦绣江山。延陵空惨笑一声,道:“此印是否可解?”   柳下蕴照道:“可解,只需以此符焚尽,就水喝下即可。”说完,拿出一道黄色的符印,延陵空拿了过来,道:“容我回府考虑,这期间,蕴照,你还是莫要施法,且休息一下。”柳下蕴照点点头,延陵空,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回府后,延陵空把玩着手上的黄符,默默不语,任秋岚见她这般郁郁寡欢,便问道:“王爷是否为十一弟之事而烦忧?十一弟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   “是啊,他吉人天相,而我,却是凶煞异常。”延陵空眼神飘渺回道,任秋岚垂首道:“臣妾并非此意,王爷莫要多想。王爷同是天之娇子,何谈凶煞异常?”   延陵空攥紧手中的黄符,扭头向她问道:“我若是有心一搏,你可愿助我?”气氛像是霎时凝固一般,风声于在耳边清晰可闻,任秋岚僵直于那里,她自然懂得,延陵空的意思。   “臣妾,必定倾力襄助!”任秋岚难得透露出这般果敢坚毅来,延陵空一滞,本以为这大家闺秀,无甚胆气,没成想,这般坚定,延陵空心中倒是暗叹一声,好一个倾力襄助!   延陵空站了起来,上前轻拥了她,在其耳边轻语道:“我若称皇,你必为后!”尔后,拿着那张救命黄符,赶往宫中。   任秋岚耳边还是回响着他不乏霸道的那句话,心中着实像灌了蜜一般,当下也便唤来侍女,准备奔赴丞相府。   延陵空一到宫中,果真看见了太子,她故意上前道:“太子,臣弟有事所托!”延陵腾转身,看见九弟这般恭敬还真是有些奇怪,接着手中便多了一道符印。   “这道黄符,请太子赶快催促太医,焚尽而入水,端于十一弟,可解其病痛。府中拙荆身体颇有不适,我需得回府。想来太子与十一弟交好,你给他,我也好安心些,也叫他不要多想。”延陵空陈恳地说道,延陵腾半信半疑,转眼她跑的这般匆忙,也便去了太医院中。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浓浊之药,延陵腾将黄符焚尽,置于其中,正欲派太医过去,却是犹豫了.....延陵韬,不过十岁,乳臭未干的小子,口出这般狂言,必是有相当大的把握,若是父皇真的欲传位于他,那么我....   延陵腾不愿多想,转念看着手中的汤药,这黄符乃是延陵空所予,若有何闪失.....延陵空,那就是你倒霉了!   吩咐了心腹太医一番,延陵腾在之中,加了一味药——生草乌,虽有着通润血道之效,却是剧毒无比,多加即死。   延陵腾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往长春殿,而殿中之人,浑然不知,人生已是走向尽头。   延陵空回到府中,她知道,太子这次必会解决延陵韬,所谓解决,不过就是给个痛快。不是不痛,他曾是自己最喜爱的幼弟,自己何尝不心痛?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却是一天天远离自己,甚至还会想要加害自己,而柳下若欣,她从来都是维护着他的,延陵空过惯了十年的孤身寂寞生活,偏生皇家争斗还是牵扯到了自己,连带害苦了涵梦,也埋葬了自己的痴心美梦。   延陵空独望天上皎洁的明月,涵梦,你会怨我吗?我这般冷血,这般无情,这样的延陵空,你会喜欢吗?你还愿意爱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居然掉了三个!呜呜,无爱了么这是?   这样的延陵空,你喜欢吗?   ☆、幽禁   史书所记:崇高宗十二年,原高宗最疼爱之幼子,小郡王延陵韬于长春殿病逝,年仅十岁,崇高宗痛心之余,着人查探,竟是时任太子延陵腾所为,至此,崇嵘三王均势破除,二王夺嫡,朝纲大乱,民心惶惶。   “启禀皇上,且看这药渣之中,便是有大剂量的生草乌,乃是剧毒之物。”太医院院令曹成恩回复道,延陵誉又摆手让他去看延陵韬已然冰冷的尸身,确是此毒无疑。   延陵誉噔地站了起来,道:“来人,传太子!”延陵腾虽是猜到这么一出,心中亦是有丝不安,总觉得这事儿蹊跷的很,老九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何药。   延陵誉直接责问道:“腾儿,为何害死韬儿,他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弄得手足相残!”延陵腾双眼直视,道:“儿臣没有害他之心!此事与儿臣无关!”   “曹成恩已经查出,姚太医也已经招供,空儿予你那救命黄符,你却投毒于韬儿,他只有十岁!他是你亲弟弟!”延陵誉激动地吼叫出来,延陵腾自知已是无路可退,不妨问个清楚,死个干脆!   “那父皇可有将我当做亲子!你欲传位于他,又置我于何地!我是崇嵘的太子,唯一的皇太子,父皇又何曾顾及我的感受?”延陵腾低吼着,发泄着心中积满已久的怨怼之情。   “朕自你出世,便亲授骑射,功课亦是日日过问,哪知你文不如老六,武不如老四,只学会了急色近利,狂妄刚愎,朕封你做了太子,你还是毫无出息!就连朕最不看好的老九,如今都是比你好了不知多少倍!”延陵誉怒道,他一出生,长子嫡孙,身边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却教出这么个不出息的逆子。   延陵腾已是泪湿满襟,他哭道:“为何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这太子,我做的有多么窝囊父皇又知道多少!哪一个皇子不是虎视眈眈,欲取而代之!儿臣步步为营,早已是疲惫至极!”复而擦干眼角余泪,向延陵誉磕了三个响头,道:“儿臣不孝,下毒毒害十一弟,请父皇赐死!”   延陵誉闭上双眼,缓缓道:“太子残害幼弟,押往宗人府,终身幽禁...至死,不入皇陵。”延陵腾摘下金冠,脱下蟒袍,跟着侍卫,走出了金銮殿。   延陵韬于三日后入殓,葬往皇陵,追封慧敏亲王,延陵空身着素白色长袍,送了他一程。延陵誉双鬓已是斑白,延陵空不自觉地想到,这宫中,四哥外放,太子幽禁,十妹指婚,十一身亡,接下来呢,又是谁?我,抑或是六哥?   柳下若欣再无任何血色,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惩罚,惩罚我的背叛,让我饱受失子之痛。她转身看向延陵空,这唯一的女儿,心中又是怎样的想法?这些年来,母女哪还有多少情分在,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关心幼子。   延陵誉亲手将自己疼爱的幼子送入皇陵,延陵韬这一死,朝中势力更显错综复杂起来,原先的计划被打乱,这心思缜密的帝皇,终是要面临最为严峻的事情——立储。   朝中无一例外地分为两个派系,六皇子身边多为文官,而九皇子却是武官居多,只是武官地位过低,丞相的支持倒是让延陵空轻松一些。   延陵腾被幽禁,延陵空虽说喜闻乐见,却是还不解气。趁着下朝之际,延陵空借着看望他的由头,前往宗人府。延陵腾换上了灰暗的长袍,身上再无金银珠宝之物,显得落魄而又可悲。   “老九,我就知道,你会来。”延陵腾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点点灰尘,延陵空带着上位者的倨傲,回道:“今日,我是为涵梦而来。”   “我明白,没想到,我栽在了你的手上,我一直觉得,老六才是最大的威胁。”延陵腾苦笑道:“终究是气不过,才做了这番事情。”   “气不过?”延陵空冷哼一声:“好一个气不过,你一个气不过,害惨了她!”说完,延陵空抬脚就是一踹,延陵腾毫无反击之力,他冷笑道:“老九,你报仇,可是选错了对象。”   延陵空挑了挑眉,疑惑地“哦”了一声,延陵腾缓缓吐出几字:“我,是延陵沣的棋子,他,才是最大收益者。”   延陵空脑子轰地一声似是炸开一样,她提起延陵腾的衣袖,道:“你别以为,我跟六哥现在相互对峙,就可以挑拨离间!”   延陵腾阴笑道:“哈哈哈哈,延陵空,你在怕,你怕,这就是事实!”延陵空又揍了他一拳,道:“延陵腾!临死前,你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我时日不多,倒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延陵空,那至关重要的契纸,我将它放置于你昔日的奴才家中,待你看到,一切明朗,何须我多言?”延陵腾嘴角带血,笑的仍旧那么令人讨厌,延陵空转身跑出宗人府,她需要,一个真相。   然而,当她拿到那张契纸之时,却是一阵心悸,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恨意,我敬你,你却这般对我,延陵沣,你欠我的,太多......   全溪,武王府。   “秋岚,你同我去趟丞相府。”延陵空不待她回应,便牵起她的手走出王府,任秋岚心中有些不明的情愫,这是她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而不是爱妃。   延陵空要想扭转乾坤,所能依仗的,只有任思良,而任思良最是疼爱他这个小女儿,唯有以此为诺。   两人共乘一骑,延陵空在背后环住任秋岚,她在战场上之时,早已将马术练得炉火纯青,奈何任秋岚却是头次坐上高头大马,难免面色苍白,心中不安。   延陵空却是不甚在意,只是紧紧拥住她,要她一个大家闺秀这般,也着实难为她了。延陵空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因为两人的婚事,终究只是一个谋划,一次利用。   “奴才参见武王殿下。”守门的奴才早是见过这武王,立马跑了进去通知丞相。延陵空牵着任秋岚的手,走进大厅,任思良青衣翩翩地过来,见到她们便跪了下来,道:“微臣参见武王殿下,王妃娘娘。”   任秋岚正欲扶起他,急道:“爹爹,何须行此大礼?”任思良回道:“君臣有别,娘娘如今是武王殿下的正妃,臣自当如此。”   “该是本王的不是,未来得及通知丞相,着实莽撞了。既是行了君臣之礼,那么小婿自当行翁婿之礼。”说罢,延陵空拱了拱身,垂头弯腰,很是恭敬。   要堂堂武王这般的,当今也只有延陵誉和任思良了,任思良忙扶起她,道:“这真是折煞微臣了,武王殿下,这番来,怕是有极大的事吧。”   语气是肯定的,任思良盼着这一天很久,延陵空,绝对有这个资格,登上帝位。延陵空坚定地回答道:“是,我已决定,愿丞相从旁协助!”   任秋岚不知何时识趣地退下了,这是她夫君极为重要的时刻,自己唯有默默支持,有些事情,的确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皇家,太过黑暗,太过无情,稍有不慎,便灰飞烟灭。   任思良笑道:“我终是等到了武王,也终是能够为秋岚做些事情了。”延陵空眼中满是惊喜,道:“多谢丞相,秋岚是个好妻子,我亦会拿真心相待,秋岚会是皇后,且任家,不出废后!代代相承!”   这般重要的许诺,延陵空大概不会想到,往后竟是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复仇大计吧,吼吼吼!   任秋岚的戏份会多加一点的,毕竟未来的皇后娘娘嘛~~~   生子什么的,难道要她来完成么→_→   ☆、致我终将逝去的黑粉   首先,恭喜又一有一名同志看了我写的文章,但是这大概是我的第一个黑粉,素质什么的我是不想再说,大家看评论就知道。   创了这么多小号,说的都是一个内容,骂的都差不多,想想也是挺累的。好吧,我心情很低落,跟我好闺蜜一说(是个说话有点冷但是内心蠢萌的女子),呵呵,然后两个人笑疯了:   我:啊啊啊啊,我被黑了!琼琼!肿么办?我好难过......   琼:怎么说你的?说你脑残,白痴?   我:你怎么知道?诶,你不会就是那个无聊的刷评论黑粉吧?至于这么对我么!不就是昨晚每陪你lol么?   琼拿出手机,翻出来,直接甩了我一句:我可是忠实粉丝,只是万年潜水而已。那个人对某个动词(至于什么动词,大家都懂的)好敏感,一直在强调,我想,估计是她也有相同经历,所以看不惯你。毕竟贞洁比节操更重要一点。   我:你嘴好毒(→_→),可是我写文的积极性被打击了,晋江还不准我删了这些无聊评论!   琼:写个文还磨磨唧唧的,你不写我写!   我:(→_→)..........我怕召来更多黑粉...........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她昨晚“暴打”我一顿,然后我心情好多了(→_→),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但是我觉得起码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好读者,我真的很欣慰,话说,今天收藏破50了嘿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最后的最后,我想告诉大家,我是一名医学生,学医真的很苦,书本也很厚,我每天抽出很多时间来构思写小说,请某些人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真的,不喜欢你可以不看,刷评论什么的有啥意思?(晚上还有一更,但是因为今天满课所以可能会晚一点,大家就明天再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坑的!我是个有节操的作者君!   ☆、血煞   第三年,白雪仍旧不变地窸窸窣窣落于全溪,延陵空斜坐于太师椅上,一条腿横架于一方扶手之上,头依靠于另一侧,饮尽杯中美酒,嘴角溢出些许来,这般举止虽是粗鲁,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因着喝了酒显得微红的面颊,延陵空偏女子的姿态又在撩拨着面前之人的神经,祝彦青真的不知道,武王殿下又是抽了什么疯,把自己叫过来,却只字不提,只是让自己看着她,喝酒,仅此而已。   延陵空迷离的赤眸流转着炫目的微光,唇不点而红,若不是认识她的人,定会说这人是个千年的妖孽,眉眼中尽是魅惑人的诱色,祝彦青先是忍不住地开了口,问道:“王爷找微臣,究竟是为了何事?”   “怎么,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延陵空笑道,祝彦青面上一红,低头道:“微臣任凭王爷差遣,只是这......”   “好了,不逗你了,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怕不怕?”延陵空眼角带笑,祝彦青回问道:“怕什么?”   “怕什么?怕凌迟处死,怕遗臭千年。”延陵空一说话,祝彦青永远都是准备下一秒被吓破胆子,死,这终究是人所极为惧怕之事。祝彦青想了很多,这些天来更是不断研究史书,为官为君之道,重在敏锐。   如今这等剑拔弩张的形势,虽说面上看来延陵空不占优势,但结局却是难以预估的,且不说延陵誉心中所想,但且丞相鼎力支持,这胜算,颇为可观。   延陵空眯着眼打量着眼前沉思的祝彦青,她身边,并不缺谋士,缺的是一个死士,一个敢于为自己拼命却又懂得筹谋之人,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决不可信,明哲保身,永远是他们的准则。   这朝廷,该换天了,这群臣,也该换一批才是!祝彦青狠了狠心,道:“誓死效忠武王殿下,微臣愿以命作保!”   “好!”延陵空忽地站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王腾飞之日,便是你祝彦青高升之时!”   之后,两人细细筹谋,一谈便是一个下午,待到晚膳时分,延陵空正欲在书房直接用膳,高炎却是来了,说是丞相来了书信。   延陵空半信半疑打开了信件,又唤来了任秋岚,确定是丞相的字迹无疑,细细读来,延陵空感受到身上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明日,就是明日。   翌日,延陵誉破天荒地不上早朝,直接将延陵空与延陵沣召来寝殿,如今膝下二子夺位,他亦是犹豫很久,才决定下来。   “沣儿,空儿,到朕身边来。”延陵誉半卧于床上,发出涩然的声音,似是老木枯骨一般,令人感受到无力。   两人各保持了一段距离,双双上前,延陵誉眼神虽是涣散,却还是如鹰眼一般,尖锐地透视了两个人的内心,延陵誉咳了一声,道:“朕自知时日无多,这辈子朕唯一的遗憾,就是对你们这些兄弟,未尽人父的责任,如今皇室枝叶凋零,唯有你们俩兄弟,尚算出色。”   “父皇所言,只是片面,我与九弟,究竟是如何成长在这深宫之中,父皇又可知其中艰辛?如今的优异,多数也是被逼迫出来的。”难以相信,一向稳重的延陵沣还能说出这般大胆的话语来。   延陵空突地忆起童年往事,那个时候,的确艰辛异常,稍有不慎,即是人头落地。四哥的庇护,待他出征之后尽数消失,延陵沣又是年幼,地位更是低下,时常受到太子的欺侮,连带着延陵空,那时兄弟俩没有一日是敢放松熟睡的。   延陵誉愧疚地轻叹一声,道:“朕也没有想到,最后,是你们。特别是老九,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父皇,究竟传位于谁?今日,该有个结果了吧。”延陵沣几乎是笃定的语气,三万御林军,于宫门中整装待发,延陵誉,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延陵空不言不语,盯着眼前半步迈进棺木的男人,那是她的父皇,不是父亲。延陵誉倚靠着金灿灿的龙床,注视着床边明黄的龙袍,道:“延陵沣,上前听封!”   延陵沣挑了挑眉,傲然地跪了下来,不想却是听到:“朕封你为襄王,即日起,赶赴封地临湘,不得延误。”   语气坚定不已,延陵沣一脸诧异,他缓缓站起来,道:“儿臣不服!父皇,莫不是真的不明白如今的局势!”延陵誉见状,用尽力气吼道:“朕明白!延陵沣!你别认为,朕真的快死了!延陵空,继皇帝位!延陵沣,继襄王位!”   延陵沣反笑了起来,道:“延陵誉!你老眼昏花!老九,她抵不过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坐上皇位!襄王?要我襄助于她!你想都别想!”   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杯盏,用力一扔,杯盏摔了个粉碎,外头亦是一阵骚动之声,细白的纱布顿时惹上了殷红的鲜血,哀嚎声不断,门外传来御林军首领科泰的声音:“启禀六爷,处理完毕。”   “好!”延陵沣大笑一声,转头回看道:“延陵誉,你看到了吗?你曾经最不关心,最为厌恶的六子,如今,却是要做崇嵘的王了!”   延陵空良久不言,延陵沣放缓了语气,道:“九弟,这本就不关你的事,往后,朕还需你的协助,这襄王的封号还是给你吧。”   延陵空抬起头来,正视延陵沣,道:“六哥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区区襄王之位。”   “哈哈哈哈。”延陵沣狂笑:“有意思,有意思,那你要做什么?朕依你便是!”   “父皇既是下了圣旨,六哥也该遵从。”延陵空的赤眸隐隐作痛,像是那日入梦一般的灼热:“臣弟所愿的,正是六哥所愿的。”   “你要与我争?九弟,做一个逍遥的王爷,难道不好?”延陵沣疑惑地问道:“不正是你所求?”   “我所求的,六哥曾经毁了她,而如今,我只要六哥血债血偿!”说完,延陵空大喊一声:“祝彦青,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外头又是响起了兵刃相见的声音,祝彦青轻咳一声,道:“三万御林军,只听令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快,外面都是一阵山呼万岁之音。   延陵沣没有想到,这三万御林军会临阵倒戈,他眯着眼,道:“障眼法?九弟,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臣弟自问计谋不如六哥,但六哥,莫要忘了,臣弟是丞相的女婿,是四哥的九弟。”延陵空苦笑道,又是这样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   延陵沣痴痴地又笑了起来,道:“我千算万算,又怎会算到九弟才是我最大的阻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比那亲兄弟,更为浓厚。”   延陵空泪眼朦胧道:“是我太过天真,我原以为,皇宫中,还有六哥的亲情,值得我为你卖命。”   “结果你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背叛了我!”延陵沣沉默了下来,延陵空被戳到痛处,反咬道:“背叛!究竟是谁,将她害至如斯地步!六哥,你亲手葬送了我的幸福,哪怕拼尽全力,我也会让六哥尝受生生失去的痛苦!”   说罢,延陵空拿出那张契约来,延陵沣无言以对,垂头道:“成王败寇,老九,你且下令吧!死在你手上,我亦不冤。”   延陵空早已猜到了今日的结局,话堵在喉咙当口,偏偏说不出来,那是六哥,延陵沣,他无数次的宠溺和保护了自己十年,无数个难熬的日子,两个人相持相护至今,谁都不忍心让对方承受苦难。   延陵誉却已是僵直了,延陵家主,半生戎马,在延陵空平反宫变之时,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含笑而逝......   延陵空长叹了一口气,盘旋于眼眶中的热泪迟迟不肯落下,她哽咽道:“传朕旨意,延陵沣逼宫自立,罪不可赦,于明日.......明日...”   延陵沣见这般,却是屈身跪了下来,叩头屈膝道:“罪臣不可恕,小九,今日,六哥便教你,帝王该有的无情。”说罢,拿出藏于袖中的短刀,自尽了。   延陵空面上一热,不知是热泪,亦或是他的热血,径直走出寝殿,推开雕龙画凤的木门,祝彦青早已候在外面,见延陵空面上身上俱是血迹,不免担心道:“微臣斗胆,皇上,是否无碍?”   延陵空摆手示意,冷眼看着这里的士兵,四哥留的这一手,竟成了自己扳倒六哥的致命一击。   她面无表情,赤眸涌动,向天下宣告着:“父皇驾崩,临终委托于朕,襄王延陵沣,密谋造反,事迹败露,自刎谢罪。”   天空似乎下起了绵绵细雨,冲刷了地上无穷无尽的血渍,延陵空却是心寒至极,这皇宫,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柔情   就在群臣还在殿中揣摩今日皇上为何不上朝之时,延陵空却一身血污,走到了这金銮殿中,身后是一干武将,祝彦青躬身于后,仿若走在前头的人,并不是仅仅是崇嵘的王,而是这九天傲土的领主。   延陵空立于光辉耀眼的龙椅前,明媚的朝阳散落在周身,没见到延陵沣,六爷党的文官都惴惴不安,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九皇子能取得这场胜利。   “先皇驾崩,举国哀悼三日,朕亦会为先皇守陵三日。众卿,可有异议?”延陵空虽是年少,却隐隐显露出不一般的帝皇威严来,新帝登基,还有谁敢异议?下面的臣子俱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登基之事,缓了三日,延陵空沐浴斋戒了三日,任秋岚自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虽说延陵空近日来对她冷淡了不少,她仍是该尽为人妻子的责任,伴君左右。   因着还未封后的关系,任秋岚暂住于宫中的霞洸殿,这几日下来,延陵空又是消瘦不少,整个人有些萎靡,朝堂奏折众多,加之还有许多加冕典礼要顾及到,面色更为苍白,连带着唇色都淡白了些。   “皇上,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今晚还是早些就寝罢。”任秋岚恭敬地行了礼,看着眼前还忙于处理政事的延陵空,略有些疼惜地说道。   延陵空拿着朱砂笔的手顿了一下,之后放下了它,抬头看到任秋岚这番温柔的样子,也知今日冷落了她,心下有些不忍,回道:“你若是累了就去寝殿吧,我随后便到。”   让任秋岚唯一感动的不是她的问候,而是她即使做了皇帝,却仍是这般对待自己,从不自称朕。任秋岚唤来侍女,拿来那件火狐裘,为她披上,尔后转身离去。   延陵空感到身上一重,原是披了火狐裘的关系,想来是她怕我冻着吧,任秋岚真的是一个难得的贤内助,可惜,她永远不能知道我的身份。   待延陵空来到寝殿,任秋岚早已和衣睡下,延陵空褪去外袍,掀开锦被,径直躺了上去。身边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往内里挪了挪,还发出了一声略不满的轻吟,延陵空轻声问道:“可是吵到你了?”   “嗯~~~~皇上怎么这么晚了才就寝?”任秋岚睡眼朦胧道,延陵空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呼了口热气,道:“都是我的不是,扰你清梦了。”   “没...并没有....”任秋岚也不知怎么的,怎么身上会突然热起来呢,听到她的声音,心突地跳了起来。   延陵空似是感受到身上人的异样,以为是病了,忙将手覆于她嫩白的额头之上,两人双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任秋岚只偏头,略有些羞涩道:“我....无事,只是感到有些热....”   延陵空那熠熠生辉的赤眸于黑夜中,像是吸引人的萤火一般,将任秋岚生生地勾引了去,她大胆地伸出柔胰,抚上她的眼眶,专注而又显得分外暧昧。   本就是少年夫妻,周围又是弥散着这般魅惑之气,延陵空又怎么受得了,她不耐烦地捉住任秋岚的手,道:“你若是再这般,可休怪我......”   “如何?”还未待她说完,延陵空便奉送上自己的红唇,于这黑夜中,勾起了两人心中的一团火。   许是多月没曾这般亲密,任秋岚大胆地搂住她的颈间,延陵空吻得越发迷醉,任秋岚并不纯熟的吻技,让她更为心动。   灵舌缠动,任秋岚不自觉地敞开自己的衣襟,延陵空顺之触摸到了她似丝绸般的肤质,正欲宽衣解带之际,却是手顿了顿,涵梦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突地浮现于延陵空的脑中。   她一激灵,竟直直推开了任秋岚,因着力气太大,自己也被这力道生生跌下了床,延陵空衣衫尚算完整,任秋岚却已是半解,她略带雾气的眼神,再次激起了延陵空心中深深的罪恶感:“秋岚,对不起,我......”   任秋岚忍住眼中的热泪,却还是疼惜她,温柔地说道:“皇上,地上凉....”延陵空听闻忙站了起来,道:“我还是,去御书房,你早些安寝,明日还有的忙。”   说完转身夺路而走,任秋岚终是流泪,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子么?何时才会正看自己一眼呢?   延陵空竟是再也睡不着,纵使周围再安谧,她仍是心神难定,方才对任秋岚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该死!延陵空,你就算当真不知自己的身份,却还敢负心于涵梦吗?想着想着,远方早是鱼肚白,门外随侍的宦官,用尖细的声音,小心地问候着殿中的延陵空:“皇上,该是早朝之时了。皇上若是醒了,便唤奴才进来伺候。”   “朕未曾睡着,罢了,将新做的龙袍拿进来。”延陵空坐起身子,颇有些无力地回道。门外的奴才赶忙一溜烟地进来,恭敬地侍奉着这个少年天子。   延陵空强迫自己提起精神,穿上龙袍,倒还真增添了不少威严之气,想是宫中新进的奴才都有些战战兢兢,一看这皇上这般俊美不似凡人,更加用心伺候着。   一身拖迆金线嵌丝五爪金龙黄袍,昭示着身份的尊贵,发束镂空金丝龙冠镶以夜明珠,脚蹬祥云银丝步履,接受万众群臣的朝拜。   延陵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穷极一生都想要坐上这个位子,因为实在太过诱惑,生杀大权,都尽在一言中,世上还有谁能抵挡?   而在众人面前,这个年轻的君王,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穿着略有些宽大的龙袍,正襟缓步,那面庞,哪还似当年的顽童?分明散发着淡紫的帝皇之气。   延陵空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底下那俯首称臣之徒,这是怎样一副盛大磅礴之势,延陵空脑中却传来当日那老仙者说的话语:“延陵空,你该醒了。”   醒?难道这就是醒?追名逐利,苛求政绩,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皇?正在延陵空思索之际,典礼宣读天旨的臣子早已将那冗长的歌颂美文读完,在场的人个个倒抽了口冷气,只见任秋岚身着金丝彩凤袍,微笑如弯月般皎洁俏皮,原不知,她着上了正装,竟是这番惹眼风情。   世界仿若只剩下她与自己,她穿戴一身晃人的金银,却不显半分俗气,浑身上下散发着国母该有的端庄与柔和,延陵空忍不住想到昨晚的激情,眼神不自然地瞥到别处。   虽说两人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最为般配的金童玉女。可在当事人之间,终归是因着昨晚的事情,多少心中存了些芥蒂,见面也颇觉尴尬。任秋岚眼角微肿,故而略施粉黛,强撑着不让泪水流淌,身边的人,她那么优秀,自己又可曾配的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小累,任千金的戏份直逼涵梦啊!雪卉也很快会出来刷刷存在感的!后续还有佳丽呢,感谢大家的支持,被黑了之后情绪一直低落,但是看到“吸烟落寞”这个亲亲上班族,百忙之中还能来支持,很感动呀!么么哒!   ☆、冲撞   登基大典,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直到,崇嵘十公主延陵溪的出现,打破了肃穆的气氛,她身着正装,公主气质显露无疑,富派的大朵牡丹傲然绽放于她的胸前,不觉庸俗反而大气端庄有余,她面上并无往常的欢喜之情,有的只是冷漠。   延陵空顿觉,无论怎样都回不到从前了,那些欢愉的孩童时光,终究湮没在宫斗恶战之中了。她站了起来,问道:“皇妹,何意?”   延陵溪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眼中积累起不少淡渺雾气来,延陵空走上前,牵起她的手,轻语道:“若有事,待典礼过了,我再同你谈论。”   “皇兄,你当真不在乎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吗?”延陵溪挣开她的手,怒责道:“纵然争夺皇位,六哥这般对待,你又何必取他性命!”   “朕早已言明!襄王乃是自缢而亡,与朕,没有丝毫关系!是他,畏罪自戕!”延陵空脸垮了下来,当着满朝文武,她又如何说出其中真意?   “朕?呵呵,好一个皇帝,果真是夺了位就变了嘴脸!延陵空,你不是我的九哥!我的九哥,她已经死了!你不如也赐我死罪!让我得了解脱!”延陵溪变得异常激动,声音也几乎被典礼上的所有人听见了。   延陵空正欲降罪,柳下蕴照见状,立马出来求了情道:“十公主,整件事情并非公主所想,公主只当卖臣一个薄面,待典礼结束,再细论不迟!”   柳下蕴照又给了延陵空个眼色,延陵空长吁一口气,道:“皇妹,你且先退下吧。”   延陵溪还不肯罢休,眼见柳下蕴照还这般帮着延陵空,心一寒,所幸破罐子破摔,这边正欲再次求死,如妃却是突然冲了过来,跪在延陵空面前。   延陵空挑了挑眉,问道:“如太妃这是作何?”   如妃拉着延陵溪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公主无心之言,竟是破坏了这般重大的典礼,臣妾愿受所有的责罚,只希望皇上念在往日情谊,恕了公主的不敬之罪。”   延陵溪正欲挣脱她的牵制,却瞥见母妃脸上的泪痕,心下不忍,自己若是一时意气,害了母妃,那岂不是不孝至极?   延陵溪泫然落泪,哭道:“皇上,我已知罪,求皇上饶了母妃,重责于我即可。”   这母女俩哭的稀里哗啦,延陵空深感头痛,只得说道:“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皇妹年幼不知体统,罚面壁思过一月,如太妃,教女无方,罚俸三月。”   “谢皇上恩典。”如妃强按住身边的宝贝女儿,母女俩恭恭敬敬行了磕头大礼,退下领罚。典礼照常举行,群臣也只当是没看见没听见,这等皇家秘闻,若是泄露,那便是杀头死罪。   繁重的典礼一过,延陵空按例要赶去长春殿,封德妃为皇太后。这仪式却是简单了些,只是授印换袍,念完封旨也便结束。   延陵空却又是头痛,一个延陵溪还不够,德妃又是这般。柳下若欣在内室中,迟迟不肯出来接受封赏,让一干奴才尴尬至极,又不好催促。   还是高炎有些眼力见,直直地通知了延陵空,延陵空本来坐着等在殿外,高炎一说,她只好动身去请这尊老佛爷。   延陵空敲了敲门,问道:“母后可是有何事?耽误良辰终是不好,母后还是出来先行封赏吧?”   过了不久,里面传来柳下若欣的声音,她略有些无力地回道:“屏退众人,我只想与你说几句话。”   延陵空照办了,推开厚重的木门,柳下若欣跪在白玉观音像之前,背对着延陵空,叫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过来一会儿,柳下若欣说道:“空儿,我没想到,你真的做了皇帝。”   “我也未曾料想,但是,母妃,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延陵空反问道,柳下若欣冷笑道:“我想要?我要我的女儿,亲手杀了她弟弟,然后做皇帝?”   延陵空一顿,回道:“这都是宫中的风言风语,作不得真。母妃何必轻信?”若欣站了起来,转身,直视延陵空,道:“那日你推说秋岚患病,将那救命符给了延陵腾,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这帝位,就是这么来的!是也不是?”   “不是!”延陵空倔强地回道:“我从未动过这种心思!”   若欣又笑道:“未动过?你不必隐瞒!我早已知悉所有,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孽子!”   延陵空冷哼一声,道:“是呀,我早该在十几年前就坠崖而死!是么?母妃,你说我毒害韬儿,你又何曾未动过杀我的心思!”   柳下若欣似是被抓到痛处,回击道:“虎毒不食子!我不是你,为了帝位,竟可害死亲弟!我只当我那乖巧懂事的佩儿随着浩儿死在深渊了。”   延陵空突地放肆大笑,笑着笑着,却止不住地流泪,她悲戚道:“我这样的天降灾星,缘何受尽苦楚还不能做些什么?母妃要我死,幼弟要我死,连我曾经以为真心真情的六哥,也不会让我好过!”   延陵空噙着热泪,接着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那便就是我该死!母妃,朕敬你,是崇嵘的皇太后,朕给了你,你想要的。你也该给朕,装出一国皇太后的样子!你永远都是崇嵘的皇太后,朕永远都会尊称您一声皇太后,母后!”   “好一个母后,延陵空,我真的后悔,当初死的,为何就不是你!”柳下若欣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延陵空转身而去,衣袖抹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待整装完毕,便推门而出,吩咐恭候的奴才们,准备封赏。   交代完毕,延陵空乘了软轿,径直去了御书房,话已至此,不怕她还敢违抗旨意,延陵空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头,是我该死吗?哥哥,原本就该我死,为何,老天还要这般玩弄于我?   御书房之中,总有无尽的奏折等着批阅,延陵空原本好动的性子,都给磨平了,一天总有大半时辰闷在这里,期间,任秋岚亲自端来补汤,生怕她太过烦闷。   “祝彦青,你说,这真州旱灾,如何处理为妙?”延陵空批阅之间,唤来祝彦青,帮忙看些奏折,给些意见,想着祝彦青深知民众疾苦,对治理多少有些感悟。   祝彦青抬头看见任秋岚静待在她身旁,桌上还有一干贴心的糕点补汤,心下有些酸涩,他整了整仪装,道:“微臣认为,重在惩治期间克扣朝廷下拨米粮的贪官污吏。至于赈灾,臣可前去一试,开仓赈灾。”   “朕要的是民众无怨无恨,你可做的到?”延陵空看着眼前这般自信之人,说道。祝彦青回道:“但凡皇上给微臣机会,微臣必定做到!”   “好,朕便全权委托于你,你明日便启程,如遇急事,不必上奏,亦可先斩后奏。朕相信你,把握的了这个度。”延陵空朱笔一挥,祝彦青领旨谢恩便退下了。   任秋岚问道:“要做到民众无怨无恨,皇上会否太过苛求?”延陵空笑答:“朕不过是给他点压力,让他别想些有的没的,哪会真的能做到这般程度?”   任秋岚笑了笑,道:“除非是圣人,只怕他要忙的焦头烂额了。”延陵空心情也欢快起来,突地想到一件事,便歪头,颇有些俏皮问道:“我记得,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说吧,要什么礼物,我必定满足。”   “难得皇上还记得。”任秋岚笑道,我要的礼物,就只是你的真心,哪怕只有一点点,延陵空,你可以做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空,没得到多少亲情.......夜阑篇章准备好了,雪卉也要来了~~~~   ☆、坦明   继位初期,延陵空没日没夜地勤政,仍是毫无气色,朝中百官,多半都是延陵沣的人,其中自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给她不痛快,一件小事,往往拖得很久才处理完毕。许是欺负她太过年幼,主幼则易欺,多数人仗着朝中元老的身份,倒是做的很有底气。   自己的皇位终究是靠丞相八分力而坐上的,如今任思良虽是放了些权力,但还是做不到生杀大权尽在手中,更是未能达到父皇当初的效果。   将祝彦青外放,一则治灾好让自己有理由提拔,二则让其在民间寻些人才,单单靠科举什么的绝对不行,任思良所管制的即是天下门生,文官唯他马首是瞻,自己又怎能借此壮大?   此刻恰逢新皇登基各路亲王来全溪祝贺之际,延陵安更是位列其中,相较于之前的文弱,四哥似乎来的精神奕奕,延陵空特地于晚宴之后又单独召见了他,一叙兄弟之情。   延陵安恭敬地行了礼,也不敢造次,延陵空让他不要拘束,但终究君臣有别,延陵空问道:“四哥怎的生分许多?往年那肆意畅酒的四哥去哪儿了?”   “呵呵,皇上言重了,臣不过是胡口乱说,作不得真。”延陵安回道,延陵空为他斟了杯酒,见他不敢擅自动身,又怨道:“这周围的奴才可是都撤了,四哥坐,你我兄弟,何须多礼!”   延陵安只好坐了下来,几杯酒下肚,也稍微缓和了这僵局,当延陵空提及宫变之时多亏他的密令军符时,延陵安又变了脸色,赶忙回道:“臣犯了大罪,望皇上恕罪!御林军不少都是臣的旧部,只是念旧,才有这样的胆色,望皇上开恩!”   “此事四哥只有功无过!好了,你再这般一口一个皇上,便是真的要触怒龙颜了!”延陵空实在受不了延陵安这般委屈求全,伴君如伴虎的畏缩样子,只好搬出君权,渴望他能明白,自己并未变化多少,仍旧是被欺负了会喊疼的小九弟。   延陵安苦笑了一下,道:“我不再这般便是,九弟,深夜还同我独饮,想必有更大的事情要说吧。”   延陵空喝了一口酒,道:“四哥神机妙算,不知四哥认为,我这皇帝,做的是否窝囊?”延陵安回道:“确实窝囊了些,恕我直言,这朝中,竟是没一个可用之材。”   “是呀,事事都是他大丞相任思良说了算,我不过是个提线木偶,妄称朕了。”延陵空轻叹一口气,望向天际那轮明月,心中无限怅然:“果真如四哥所说,这皇帝之位,坐上了,更是万般无奈。”   延陵安只抿了抿嘴,坐着不语,他为延陵空斟满了酒,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九弟这般聪颖,想必心中已有对策!来!我们兄弟俩,再干几杯!”   延陵空笑道:“你不与我生分即可!四哥!来!”不知是夜色太过醉人,亦是两人心中愁肠百结,原本还千杯不醉的两人,不几杯便醉了。   延陵空差使奴才送了延陵安回去,自己去了任秋岚的凤栖阁,今晚,又让她久等了吧?延陵空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任秋岚是何等感情?   她被自己这般利用,她的温柔,她的细致,她对自己的无微不至,延陵空也曾动过不一样的心思,奈何每每逾越之时,总是带着深深的罪恶感。是啊,我欺骗了这样单纯的女子,还辜负了涵梦的一片深情,我又该如何?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这尖细之声,延陵空坐着软轿便到了她的住所,因着还未广选妃子的关系,后宫显得分外冷清,除了先帝的一些宠爱的妃子之外,之后外放了不少。   “臣妾参见皇上。”任秋岚恭敬地行了礼,延陵空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头,下来扶起她,道:“朕,来晚了。”   朕,原本从不会自称的她,如今竟是......任秋岚忍住心中的疑惑,跟着她进了寝殿。之前她一回到寝殿便自己脱了外袍,自顾地睡了,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延陵空心中忐忑不安,不能再拖了,自己与她的这段婚事,终究是镜花水月,虚妄而已。既然起于自己,那便止于自己吧!   “你是否还在疑惑,朕为何这么多天,对你这般冷淡?”延陵空坐在床头,依靠着床栏问道。   “臣妾不敢。”任秋岚察觉气氛尴尬,大气都不敢出,委身跪了下来。延陵空不忍直视,偏过头,说道:“你,但说无妨,今日,你我都要来个了断!”   说罢,延陵空自顾自卸下外袍,直到脱到一层凉薄的中衣,她才停下,道:“我非男子,你我的婚事,实乃假凤虚凰。”任秋岚抬起头来,一脸的诧异,但是眼睛骗不了自己,每每亲密起来,她总是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靠近,可事实竟然就是....这般荒唐?   任秋岚心中燃起了无尽的怨念与怒气,她这个骗子,欺骗了自己,我又为何还对她心存情意?她站了起来,将延陵空的中衣脱至肩膀之处,一切明了,她是女子,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你我成亲之时,我下了些幻药,故而......”还未说完,延陵空便生生挨了任秋岚的一巴掌,俊美的脸上赫然一个血红的五指印,嘴角缓缓溢出些血来。   任秋岚用尽最大的力气,哭得更是撕心裂肺:“你.....怎能这般对我!延陵空,我恨你!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你滚!滚!”   普天之下,能对她说出滚字的人,唯有她一人而已。延陵空有她的骄傲,但终究抵不过对任秋岚的愧疚,她恨我!呵呵,很好,那这样,我与她,就再无可能!   延陵空穿好衣服,转身而言:“你既已知道,你我便不是夫妻,若是他日有喜欢的人,我.....自会成全。来人!摆架乾明殿!”   任秋岚只是颓坐于地上,止不住地哀哭,这些时日中,延陵空时常溢出的温柔,令人动心的霸道以及如火的热情,一段段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着,既是无缘无份,又为何招惹自己!这场传世称颂的婚事,到头来只是闹剧!只是她的骗局!   皇上皇后不和的事情在后宫算是传开了,自从有个奴才清楚地看到皇上脸上那微肿的掌印之时,便知道这皇后的后台有多硬,连皇上都敢打,皇上还甘心地受着。两人自从那日起便再未见过,延陵空依旧做着她的皇帝,而任秋岚,待在凤栖阁中,再不出来走动。   此举激起朝中不少臣子的野心,趁着帝后不和之际,不正是自家女儿出头之日吗?于是乎,这年春日里,充盈后宫之际,诸多大臣削尖了脑袋,一个个地使尽手段,都要将女儿送进宫来。   延陵空却是头痛不已,先是拿着病拖延了一会儿,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女子的身份,任秋岚是断然不会与任思良说的,这点,她很确定。   因为任秋岚也是极为聪慧的,一旦皇帝的秘密被得知,那么这番猖獗的任思良一党,绝对是会以欺君犯上的罪名,满门抄斩!   所幸,这时算是来了个救兵——皇甫雪卉,她再次代表了夜阑,只是这次有所不同,她是来下战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很久了,哎,考试一大堆没办法啊,求多包涵!   ☆、亲征   看着朝堂之上那恢复女子装束的皇甫雪卉,延陵空恍若隔世,第一次的相见,算是知音之人,那时的自己,满心的涵梦,满心地以为,自己能与她天长地久。当时的心境,该是如何的美好。   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淡淡丝丝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她身着淡蓝色纱衣,腰间用一条集萃山白色软烟罗轻轻挽住,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的样子。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三千青丝用水晶鸢尾花簪子微微别住,流露出一种淡然的清香。   她的眉际那点朱砂,总是延陵空所最难忘怀的,曾几何时,还被她迷惑了甚久。   皇甫雪卉抬头望向那高坐于皇位之上的延陵空,一身明黄的龙袍更衬得她俊美无双,相比之前略有清瘦,赤眸却仍是这般含情脉脉,似是一对会说话的小精灵一般,让人难以直视。   “咳。”延陵空轻咳一声,让群臣回神之际,更是让皇甫雪卉察觉自己的不当行为,她并未跪下,仅仅只是行礼而已,便让诸多臣子迷得七荤八素。   “夜阑这次,是向崇嵘下战书?朕未听错吧?”延陵空还是一贯的语气,不温不冷,带着刻意的疏远,皇甫雪卉一愣,随即粲然一笑,道:“正是。”   仿若整个朝堂只剩下延陵空与她,对于皇甫雪卉,延陵空总觉得与她有一种脱不开的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对方的感受,自己似乎更能体会。   皇甫雪卉又何尝不是这种感受,起先的好奇,到之后的关怀,再到这般的想见一面,皇甫雪卉自己也不知道,入了何种魔障,向来注重利益,以狡诈著称的自己,碰到这个呆呆的猎人,却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既是这般,崇嵘自当迎战,只是,朕,若是胜了,夜阑必要将其最为珍贵的,献于朕。不知,公主可是明白?”延陵空颇有些奸诈地笑道。   皇甫雪卉突然觉得她变得更加有意思了,最为珍贵的,对于夜阑来说,那又是什么?这可是个难题,她秀美的蛾眉淡蹙一会儿,随即舒展,道:“本宫自会转告父皇,相对的,夜阑胜了,亦会索要崇嵘的珍惜之物。”   这场战事,悄悄地变成这两人的暗斗,尽管两人还是缄口不语,却心下早已明了。待皇甫雪卉退下后,任思良先是站了出来,道:“皇上,此战决不可开!如今朝纲才有些稳定,民生才是头等大事!”   延陵空噔地站了起来,怒道:“任思良!朕敬你!不代表朕怕你!这崇嵘的主子,是朕!不是你任思良!朕既然做的了这位子,更是发号的了这番施令!朕,御驾亲征,不破夜阑终不还!”   一干大臣瞠目结舌,这是小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违逆了丞相的意思,第一次敢于在朝堂上便怒了一番,往常何事都是遵照丞相意愿来,这次,还真是令人难于揣摩。   任思良又何尝不惊讶,延陵空,原以为你是那诸子中最为懦弱的,如今看来,倒是老夫走眼了。果真有胆色,不愧是延陵誉的儿子!   是夜,任思良的夫人梅氏,即任秋岚的生母到了宫中,说为叙母女之情,实则是传达任思良的谋划。延陵空自是了然,一面欢喜地迎了丈母娘,一面送到凤栖阁便回到御书房中,朝中祝彦青还未回来,灾情处理地尚算妥当,不过似乎还有更大的收获。   高炎仍是侍奉于延陵空左右,却只在前朝,既不是阉人,自是不来后宫的,只是在御书房掌事。他很知礼,为人处事又是稳重,颇得延陵空信赖,那厢母女叙旧,这厢延陵空一人独坐于龙椅上,批阅着奏折,军事调动是大事,拖延不得。   “高炎,你说,这任思良,是不是只老狐狸?”延陵空语气轻松,嘴角带着笑,问向一旁的高炎,后者先是恭敬地拱了拱身,尔后道:“皇上英明,何须奴才多言,丞相大人在前朝之时便是民间声誉极好,如今却隐隐有揽大权之势。”   “只可惜,这老狐狸,定是没算到,朕不是他的俎上鱼肉。你去趟忠义将军府,这圣旨,给顾勇。”延陵空将刚盖好玉玺的圣旨交到他的手上,轻言道:“看后即焚,若是有第二个人看了,高炎,你便提头来见。”   “是!奴才遵旨!”高炎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御书房,实则心中煎熬十分,这可是道生死旨意。   全溪,凤栖阁。   “母亲,府中可还安稳?母亲的身体如何了?”任秋岚看着眼前已有些苍老的母亲,不禁湿了眼眶,梅氏更是老泪纵横,任思良老来得了这个宝贝女儿,其余都是些不成器的浪子,任秋岚乖巧懂事,又不乏聪敏,任思良常常是想这个女儿若是儿子便让她承袭了爵位。   她跪了下来,扣头道:“臣参见皇后娘娘。”任秋岚赶忙扶起,道:“母亲何须行此大礼?女儿断断受不起啊!”   “如今你是皇后,自然受得起。岚儿,你都瘦了。前些日子的传闻,果真是.....”当梅氏提及这事,任秋岚变了脸色,颇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又领着母亲坐到软榻,只字不提那尴尬之事。   梅氏看其眼色,想来也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她劝慰道:“你们少年夫妻,吵架拌嘴在所难免,可女儿,你的夫君可是皇上,万万置气不得。你是不知,这传闻闹大了,满朝文武可都是极力要把自家女儿送进宫来啊!”   “那有如何?她爱娶便让她娶,后宫佳丽三千便三千,我有何惧?”任秋岚倔脾气一上来,也是极难劝说的,梅氏犯了难,又想起临行前任思良嘱托的事情,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   本是难得的相见,任秋岚也不想闹成这样,她轻叹了口气,回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会保住这皇后之位的。任家,也会安稳无忧。”   “哎,这如今可不单单是保位这般简单了。”梅氏叹了叹气,道:“再过两年,皇上便弱冠,由今日朝堂可见,他对任家已是隐隐有欲除之的心思。”   见任秋岚半信半疑的样子,梅氏接着道:“任家一头做大,自然惹得皇上忌惮。你爹的意思,便是趁皇上羽翼未丰之际,推他下位。至于性命,那自然是保住的。你们一家,你爹不会拆散。”   这话说的极为大胆,两人也是私语,梅氏还说道:“这计划,走不好便是死罪不可恕。秋岚,如今,是要你为皇家,为当今皇上,也为我们任家,诞下皇子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我赶出了二更,→_→求不喷!肉肉方面,我还真的要羞涩地准备!   ☆、热烈   “不!不....这根本没有必要!”任秋岚多想说,她与她,两个女子,如何生孩子?又怎能助爹完成这场阴谋?她是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又怎会忍受苟延残喘地活着?   下意识地,任秋岚似乎更偏向于延陵空,尽管,两人如今再无瓜葛。这也是她第一次忤逆任思良的意愿,梅氏明白,女儿怕是早已是爱上了皇帝,不知是可惜还是可悲,想当初嫁给任思良之时,她亦是奋不顾身,结果呢,位子越做越大,妾也越纳越多。若不是秋岚,梅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女儿嫁的是皇帝,是能够坐拥三千佳丽的九五之尊,尽管再年幼,再势单力薄,也终究是皇帝。梅氏无奈道:“岚儿,你爹的性情,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翁婿间免不了为权争斗,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扶持你的孩子上位,也不至于让皇上太过难受。”   “母亲,容我再想想!” 任秋岚扶额叹道,梅氏不好太过逼迫,毕竟帝后之间,不可能像平民百姓夫妻一般,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到了时辰也就回府了。   任秋岚唤来侍婢绿春,问道:“今日早朝,皇上又颁布了什么旨意?”绿春低头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听乾明殿的当值太监说,早朝皇上发了大怒,责怪了丞相大人一番,执意要御驾亲征,直捣夜阑。”   御驾亲征?她仅仅只是个女子,又怎么受得住边疆苦寒?任秋岚又想起那日自己脱下她的中衣,那右臂隐约的箭伤,深及骨髓,该有多痛!任秋岚甚至能感受到当时她的苦楚,无人诉说,那武王的尊号,想必也是万分艰难。   “皇上如今何处?”任秋岚问道,绿春见自家娘娘终于是要挽回圣心了,心中欢喜道:“这几日皇上自下了朝,便一直在御书房,不曾出来。想来,明日就该准备出征了。”   “摆架,本宫要去御书房。”任秋岚整理了下略有些乱的妆容,急忙赶往御书房。当见到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低头批阅奏折之时,任秋岚恍然大悟,这么多天的怨恨,到最后竟化作了对她深深的眷恋。不知何时,爱已入根,无法自拔......   御书房那当值的太监本是遵了圣旨不准任何人接近,可如今畏于皇后的权势竟是偷偷放行,延陵空自是不知,但还是感受到有人进来,原本浮躁的心情更加狂躁起来,她仍是低头,语气却生怒,道:“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放人进来!朕的旨意,连你都敢违逆了!”   “是臣妾,不识体统。”当延陵空再次听到这般温柔的声音,愕然抬头,多日未见,她如水的双眸盈满泪光,一如既往地温柔和顺,却变了心境。   “皇上饶命!奴才只是....只是拗不过皇后娘娘,娘娘她执意......”那当值太监被延陵空的怒吼吓得跪下了磕了好几个响头,延陵空回过神来,道:“做错了事,还怨起了主子,好个狗奴才!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   侍卫很快就将其拉了下去,任秋岚还是不变的眸色,延陵空扭头,问道:“不知皇后执意闯御书房,所谓何事?”   任秋岚缓缓跪下,抬头说道:“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以身犯险。”   延陵空淡然地瞟了她一眼,道:“朕,去意已决!任思良,他还教你说什么劝慰之语,你尽数说出来即可。”   任秋岚站了起来,慢步逼近她,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只是唯父是从?难道我就不能,因为是你的妻子,而关心你,不让你去那等九死一生之地?延陵空,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何地?任秋岚,你不会忘了吧?”延陵空指着半边脸道:“那晚,你亲手打在这里,叫我滚!我滚了!你还不满意吗?任秋岚,你说,我该置你于何地?妻子吗?呵,我倒是想知道,你置我于何地?”   任秋岚愣住了,因为她离延陵空这般近,还能看到当时的痕迹,虽然淡了许多,可心里的伤疤,也许不会淡然弱之。   延陵空转身背对着她,道:“你走吧,下次莫要乱闯朕的御书房便好,皇后。”猝不及防,任秋岚忍住了泪水,抱住了延陵空,哽咽道:“延陵空,我不要做你的皇后,延陵空,我是你的妻,难道相处两年,你竟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延陵空抬头望向御书房瑰丽的屋顶,回道:“我怕,这是皇宫,秋岚,皇宫里面,是没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来,我相信亲情,相信爱情,相信所有,却也失去了所有。如今孑然一身,我只想,做个对得起自己的好皇帝而已。”   “我不信!你心中,另有爱人,是不是?她名唤涵梦,你知道吗?无数次夜晚,我都能听到她的芳名,你口口声说无事可眷恋,却还是放不下她!”任秋岚终是将心中憋屈多久的言语说了出来。   延陵空竟不知,这些年来,她都是这样默默地在自己身边,不由得心又软了下来,她有些颤抖,说道:“涵梦,是我此生最爱。秋岚,对你,我.....我实在是....”   话音未落,却已是被封住唇瓣,任秋岚从未如此大胆过,敢于这般显露自己的感情,她一直隐忍至今,终是受不住那人的冷落。   延陵空愣神之际,微微推开她,赤眸隐含着深深的不解与疑惑,任秋岚,她对我,难不成......任秋岚颇有丝娇羞道:“我对你的情意,你竟还是不知吗?延陵空,自我嫁给你,我便是你的妻,一辈子的妻。”   也许是多日的躲避冷淡,两人此刻紧紧拥抱着彼此,延陵方才知道,自己心里,也住下了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多了一层锥心的牵挂。   突然地,延陵空将她抱起,赤眸隐隐发红,满是情.欲的双眼像是怀中的美娇娘看了个遍,任秋岚锁头畏缩于她的怀中,两人心下明了,之后,将要发生什么。   御书房的床并不是很大,又是硬木做的,虽有些硌得慌,却仍是未曾影响这两人。延陵空小心地将她放下,温柔地为她褪去外袍,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褪去自己的外袍。   双唇相触,似电流经过,延陵空觉得身体仿若被火焰包围着,与她吻得愈发难舍难分,她已是将任秋岚轻压于身下,任秋岚身体略有些紧绷,延陵空轻语道:“莫怕,秋岚。”   在最后一件亵衣也褪去之时,延陵空只觉眼前的美景实在难忘,如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亦是凹凸有致,右手揉捏着高耸的山峰,左手在任秋岚的身体上游走,嘴巴顺着曲线往下亲吻,鼻间嗅着属于处子身上才有的香气。   任秋岚懵懵懂懂,身体的反应让她抑制不住地轻吟出来,她小声地叫着延陵空的名字,一遍一遍,偏生延陵空更是爱惨了这个欲拒还迎的样子,纤长的双手揉捏着她敏感的身子,待探到那幽深的洞口之时,她微微停顿了下,先是吻了吻身下动情的女人,轻声道:“我,可以吗?”   脸上似火烧一般,任秋岚扭过头,轻点了点头,得到允许的延陵空愈发放肆起来,因忌惮她是处子,也不敢太过造次,看她有些放松之际,覆上她的红唇,手下一用力,任秋岚吃痛直接咬到了延陵空的舌头,延陵空也不恼,这少女初夜,该是极痛的吧。   延陵空又轻抚了她,直到她再次难耐之时,才敢缓缓抽动起来,生怕她太过劳疼。她极尽温柔之能事,与任秋岚消磨了这一美好的下午,在经历残酷的宫斗,亲人的指责之后,延陵空,终是迎来了她的幸福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推倒了推倒了,恕我只能隐晦点了!晋江打黄还真是......没的说!写这章超羞涩的好么→_→   ☆、出战   两人折腾了一下午,直到晚上耐不住饥饿,任秋岚还是有些不适,延陵空也不舍得让她再出去,便径直穿好衣物,叫了守门的太监传膳。   一干太监宫女见皇上皇后腻在御书房中一下午,待到晚上,皇上又是红光满面地出来要传膳到内室,想来,这该是和好了。   可不是,自奴才们端来一干精致小菜酒食来内室时,任秋岚更是羞得躲在锦被之中,一地杂乱的衣物,真是让人家看了笑话,虽是隔了屏风,延陵空都能感受到秋岚的极度羞涩,她笑着屏退了众人,坐于椅子上,颇有些调笑道:“皇后娘娘,还不出来么?哎呀,难道要朕,亲自服侍了?”   任秋岚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善道:“皇上可是笑够了,也不知臣妾这般窘迫是因为谁吗!”延陵空大笑了几声,生生止住,道:“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延陵空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给了她,道:“你先穿上身的衣物,我记得你爱吃冬笋,我便端过来,你如今怕是行走不便。”眼神还不忘上下再游走一遍,任秋岚暗骂一句浪荡子,眼神却还是绵绵情意不减。   自成亲以来,两人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时刻,延陵空侧坐于床边,端着一小碗清淡的冬笋汤,另一只手用调羹舀起细细吹凉,再送至任秋岚嘴中,任秋岚最爱喝的便是这冬笋汤,细滑可口,今日一喝却像是灌了蜜一般,甜的十分。   汤已见底,延陵空将它搁置一旁,正欲再拿些可口小菜,任秋岚却拉住了她,眼中满是恳切,道:“你一定要出征吗?”   延陵空反握住她的纤手,道:“我意已决,秋岚,你不必再劝我。”任秋岚还是放心不下:“我并非是我爹的说客,只是担心于你,你肩上的箭伤,足可见战场有多残酷,我真的不愿......”   “好了好了,我这次会学乖的,乖乖地躲在营帐中,乖乖地打完仗回来陪你,可是安心了些?”延陵空笑了笑,轻抚她的面庞,道:“既是家中有此娇妻,我又何必恋战?”   “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如今行为举止也颇孟浪了些。”任秋岚双颊泛红,延陵空不甚在意,突地想起还有一番事情待处理,当下有丝尴尬地说道:“秋岚,我尚有些奏折待处理,额......我..”   “你去吧,我不碍事,待会儿自己起来吃些饭菜即可,倒是你,当心自己的身子便好。”任秋岚支起身子,示意她可离开。   延陵空轻吻了她的额头,轻语:“我就在前厅,你若好了便过来。”说完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去。   处理到一半之时,门外太监传报说是国师求见,延陵空应允了,柳下蕴照面有倦容地进来,先是行了该有的礼数,尔后见延陵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遂说明来意:“臣,恳请皇上,允臣随驾出征。”   “为何?你大可在朝中,为朕照料这朝中事务。你也知,我此次出征,须得留一人帮朕盯着任思良那里的动静。”延陵空有些诧异,他向来不问朝政,此刻为何这般主动请缨。   柳下蕴照仍是十分恳切,道:“我识得些布阵迷局,可以襄助,皇上还是允了吧。”延陵空也不回,只是一味地盯着他,尔后道:“朕猜猜,是不想见到十妹了吧?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不是!”柳下蕴照当即否决,接着说道:“臣与十公主,并无任何瓜葛,皇上,先皇遗旨,将公主许给将军之子,臣万不敢逾越。”   “不少大臣亦是提过,朕都一一打个混科拖延,没成想,你们俩....罢了,可是想好了?”延陵空严肃地问道,柳下蕴照点头道:“臣早已决定,何况,臣还要去夜阑寻一味灵药,可使涵梦姑娘复生更有可能。”   “好!”一说到涵梦,延陵空不可能不答应,她转念想到如今自己与任秋岚的关系,只觉愁肠百结,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若是涵梦得知,那我......岂不是再负于她?   不知何时,柳下蕴照早已退下,延陵空却兀自坐于龙椅之上,揉捏着发痛的太阳穴,情,果真是世上最难之事。   次日,延陵空便穿上金鳞铠甲,于天坛祭祀之处焚香祈祷得胜归来之后,便领上一干将领出征夜阑,最耐人寻味的就是延陵空带上了顾勇的儿子顾向晨,人人都知这顾向晨是自小养在京城的娇贵公子哥,个个笑那小皇帝还太嫩,还当这打仗是过家家。   延陵空却是深思熟虑才决定下的,一来是顾勇举荐力保,二来她也有直觉,直觉顾向晨没表面这般无能,至于朝中之事,一半交给丞相,另一半给了新上任的吏部尚书祝彦青与大将军,朝中均衡,才是延陵空乐意看见的。   顾向晨生来一双摄人的桃花细眼,长得极为细巧,身上永远都有一股子脂粉气味,行军期间,多次接近延陵空之时,延陵空都下意识地以为是军中混进来个女子一般,但毕竟是顾勇的儿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倒是柳下蕴照与他,难得投契,两人一路上交流不断,奇怪,明明该是情敌,还这般合得来,让人捉摸不透。   大军于雨奉城中停歇,这次的战场线延伸到了夜阑的边城——离深城。延陵空这几日不敢放松戒备,夜阑这次来势汹汹,听闻这次还是广沂源亲自领兵,上次乃是自己运气险胜,这次又对上这般难缠角色,果真头疼。   趁着士气正旺,延陵空准备先开打,柳下蕴照按周围的地势,拟了阵型图,诸位将军都觉不错之时,延陵空便知时机已到,先手开了战。   刚开战之际,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夜阑渐渐不敌欲退兵,延陵空察觉不对,像是诱敌之法,遣了顾向晨领兵出发欲召回战士,可战场哪管得了这些?   兵将们都杀红了眼,一个劲地往前冲锋,顾向晨悻悻而归,只召回了小部分士兵,延陵空当下再不顾其他,夺马便走,前路未知,她却不能放任兵将不管。   用尽一身的力气,延陵空大喊道:“朕!崇嵘武帝在此!全军!撤退!不得延误!”多数将士反应过来,便见到一人英姿飒爽,身着金甲,飞马而来,如天神下凡一般。   广沂源阴笑一声,等的就是你!延陵空!他驰骋沙场多年,却输给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自然心不甘,何况还是长公主偏帮的结果,更加恨极了延陵空。   他暗自靠近延陵空,先是斩断了座下的马腿,让延陵空摔了个结结实实,待她反应过来,立马躲过广沂源的致命一劈,却还是受了伤,踉跄地跑了几步,身边的将士见状立马护驾而来。   广沂源左斩右杀,之后拿过一旁已死士兵的弩箭,对准了往侧翼而奔的延陵空,延陵空背后一股剧痛,知道自己中箭,她往后看去,却是广沂源带着大批的兵马而来,果真是诱敌之计。   眼看着还未撤退的士兵一个个被屠戮,延陵空大吼道:“给朕撤!撤兵!”广沂源是铁了心要追杀自己,若是我还跟着士兵撤退,却是多添伤残,倒不如......   延陵空看向不远处那幽禁的山谷,柳下蕴照说过,这是夜阑禁地,是十分诡异的山林,有进无出。延陵空狠下心,弃了繁重的金甲,往那里飞奔而去。   广沂源果真追了过来,见她进了林子,当下让大军停住,随即笑道:“哈哈哈,崇嵘的皇帝,这次必死无疑!崇嵘,终究是夜阑的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了怎么了,都不给评论了么?呜呜~~~~~   ☆、番外一:仙界   延陵空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虚幻却又真实,仙界之中,六道轮回,一切的一切,都是三百年前的故事。   玉帝历千劫而飞升,成了六界之主,与天后娘娘诞下三位灵巧秀美的公主,这其中,二公主凝尘出落得美艳十分,许配于天庭上将风霆,夫妻恩爱至极,传为佳话。   不久便诞下一仙童,生有赤眸,且性子活泼,长得又讨喜,颇得玉帝与天后宠爱,不久封为赤瞳上仙,名曰光霁,掌管人世耀光,算是辅之金乌神照耀世间。   “仙子,又在这儿施甘露于人世吗?”光霁每每完成劳作,最爱跑到这洛水之巅,看洛水美仙——梦旖,采集洛水施散甘露。   与光霁不同,梦旖乃是修道多年才成的仙,心善却面上冷冰,光霁时不时的逗弄,倒难得能惹她一笑,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个如火热情,一个似冰冷冽,偏生出些不一样的情愫来。   “你倒是闲的慌,不去天后那儿好好修习,每日跑我这儿也不嫌累?”梦旖冷眼看了眼笑嘻嘻的光霁,心中却是有点波澜。   光霁特异的赤眸,有着莫名的勾人之感,加之她如阳光灿烂的笑颜,可是召来不少桃花,他笑道:“我怕你闷嘛,这才推了天后娘娘,你可是不知,我每每见到天后,都少不了挨一顿臭骂呢。”   那是你活该了,梦旖暗骂一声,嗔了她一眼,也不多加理睬,继续细致地分配这甘露之水。光霁干脆坐了下来,也细致地看着她精致的侧脸。不需任何言语,这两人,就能够细水长流。   光霁与梦旖的事情还是传到了玉帝耳中,尽管光霁再如何受宠,终究还只是个小上仙,未经玉帝准许姻缘,是不得动□□的。   更何况,他自出生便有了娃娃亲,是西海龙王的孙女,名唤岚桦,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天庭无人不晓这门铁打的亲事,如今光霁这般,让玉帝又如何对西海龙王交代?   可,爱就是爱了,纵使身处仙界,纵使同为清心寡欲的上仙,还免不了被情爱所折磨,梦旖相对较为理智,是以早早与光霁断了联系,光霁少年心性,免不了死缠烂打,却也无疾而终。   心灰意冷之际,光霁又到人间游走了一番,才刚到白栾山乘凉一会儿,便见到一只通体莹白的美狐被困于猎人所布陷阱之中,他缓缓靠近已然受惊的小狐狸,没成想刚一触碰到它,便被它咬了一口。   光霁也不恼,细柔地挣脱开来,尔后谨慎地为它解开束缚,狐狸向来都是极有灵性的,更何况这只美狐还是狐族的小公主,偷玩之际竟是中了圈套。   光霁见它还是这般虚弱,心软下来,渡了口仙气于她,道:“你便好好修养,勿需担心,我不会害你。”想是他的怀抱过于温暖,不久美狐便睡着了。   赤瞳小上仙光霁将爱情受挫之伤,尽数在小狐狸身上找到了安慰,一人一狐,感情升温地很快,对于小狐狸来说,伤早已痊愈,亦可化作人形,她却偏偏不肯,不肯放弃这温柔的小仙。   狐族算是六界中半妖半仙之列,修行的好便成仙,胡乱人间则为妖,也亏得光霁的仙气,小狐狸修为直逼仙道,只需受了天雷劫便可成仙。   是不是成仙了我才可与他长相厮守,日夜为伴?小狐狸心地纯洁,思想亦是如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与他同列仙班。   好日子没过多久,光霁被玉帝指了婚,大婚之际,六界仙人俱来祝贺,岚桦也是满心欢喜,之前还有些惴惴,待上次无意见到那少年一身逍遥白袍,细抚玉笛于白栾之巅,赤眸配之白狐绕身,怎一个美字了得?   得知这人便是未来夫君之时,又多么希望能够厮守,就如二公主与风霆一般,这般神仙眷侣,广为流传。   奈何婚礼却是个大变数,玉帝为断了光霁之念,将梦旖许给了天门神将弥牟,这一圣旨彻底激怒了光霁,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扯去身上的红装,拉着梦旖便飞远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给玉帝难堪,加之得罪西海龙王,玉帝怒地派遣天兵天将捉拿这二仙,故而当光霁说了一番十分肺腑之言,而梦旖终于肯正视这段感情,欲双宿双飞之际,却是被天将们擒住,不得反抗。   玉帝于凌霄殿上还欲给光霁一个机会,娶了那岚桦便了事,不加责怪,无奈光霁一心认定了梦旖,死都不肯道:“我与梦旖真心相爱,却是天规束缚,天规何物!又怎能挡我爱其之决心?倒不如改了天规,让我们做对神仙眷侣!”   “放肆!天规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儿能肆意改动的!你简直不知体统,藐视天规,罪不可恕!”玉帝掌管六界多时,天规便是法绳,怎能因此篡改?   天后娘娘却是有些心软,道:“光霁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小仙,玉帝莫要动怒,这孩子只是一时迷惘罢了,光霁!还不快快收回那话,安心与岚桦成亲!”   “不!我既决定,宁死不从!”光霁拉着梦旖的双手,两人间传递着了然的笑意,玉帝见状更是怒火中烧,道:“好!凝尘生了个有骨气的好儿子啊!你既然意已决,便无所畏惧了是吧?太上老君,给朕烧了他的仙体!剔了他的仙骨!让他去人世间,体验六道轮回之苦!再来与朕说说,这情爱,是否抵得了这残躯之痛!”   二公主凝尘与风霆连连求饶,说是孩子不懂事,惹怒玉帝,看在两人多年的功绩,莫要剔仙骨烧仙体,饶他小命。   光霁哭着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道:“光霁对不住父亲母亲,这便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被太上老君领去,受了罚。   三昧真火,能焚尽世间万物,仙人虽有护体,但时间一久便要被生生烧去仙体,未经玉帝准许,不得再入仙道。光霁虽是上仙,终究太过年轻,才几日光景,受尽苦楚,仙体也是没了,梦旖原本与老君有些交道,苦苦哀求老君将她也送入炉中,与光霁共历烈焰。   老君只得应允,此事在六界传了个遍,都道这梦旖光霁果真情比金坚,这般都能同甘共苦,玉帝为此十分头痛,待烧了两人仙体之后,也就遂了两人心愿,转投人间历坎坷情路。   岚桦却是久久不能忘怀,他宁可仙体被毁,也不愿娶我,我与他竟是这般缘薄么?尔后不顾西海龙王的阻拦,上了凌霄殿,求玉帝让她也轮回一番,与光霁再续夫妻情缘,拗不过这人,又觉愧疚于她,玉帝倒也是应允了。   另一方面,小狐狸在白栾山上等了甚久,也不见光霁回来,想来是做神仙的忙碌起来,她便安心修炼,待时机成熟,渡了天雷劫,终于得以位列仙班。   她封了做灵狐仙,跟在月老身边,月老见这美狐聪明伶俐,十分讨喜,小仙之中也算是最有慧根的,可当她问出光霁上仙何在之时,月老却是捂住了她的嘴道:“光霁犯了天规,已被逐下凡间,为此事玉帝十分恼怒,你可别乱说,以免毁了这难得的修行。”   原本想做神仙,完全就是为了光霁,而今他却遭了大劫,她又如何能坐视不理?于是乎,趁着空闲的档子,她下了凡间,往那阴曹地府而去,阎罗王曾欠父王一个人情,那么如今,便让他还了。   果不其然,阎罗王答应了,那灵狐未剔仙骨便喝了孟婆汤,坠入六界轮回,要阎罗王将其安排于光霁身边,还了恩情。   月老得知后,却是未上报玉帝,想来这该是劫数,他特地找到光霁的红线之处,果真有诸多线丝牵连,这人间,怕是要不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前世的一些纠缠,各色人物,想必看名字就知道了嘿嘿~~~~   ☆、逃生   这些奇怪的梦魇,锁住了延陵空,让她于这梦中寸步难行,光霁是谁?于我何干?为何他与我一样相貌?梦旖?岚桦?还有那只小狐狸,这究竟是什么?   待转醒而来,却是在一间茅草屋内,屋内陈列简普却素净十分,木门吱呀地开了,款款走来一身着素麻布衣的女子,其貌不扬,看不懂她脸上是何表情,延陵空心中不安,自己闯入了这禁地之中,难不成真是天欲亡我?   正想动身,却扯动了后背的伤口,身上还有十几处擦伤也隐隐发痛,延陵空咬紧牙关,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那女子却是开了口道:“你若是嫌命长,就再活动活动。”   延陵空不敢再动,这人,说话甚是冰冷,若是全然不顾我的死活,又为何救我?她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恩人,这里可是夜阑禁地?”   “是。”声音带着一层沙哑,眼前的女子,总是不温不火:“你唤我夙沙即可。”   “夙沙?”肃杀?奇怪,怎会有女子唤此名字?延陵空满腹疑问,亦是不敢再言语,两人沉默下来,颇有些尴尬,延陵空扯着一抹傻笑,道:“夙沙姑娘,额,这禁地要如何才出的去?”   “出去?”夙沙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冷笑:“既是入了我的地盘,你又如何出的去?”   延陵空一惊,道:“那.....姑娘为何救我?既是终老此地,倒不如一死了之。”   “我观你非夜阑人氏,这般穿着,是那崇嵘的兵士吧?”夙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想法,明明这人突然闯了进来,身受重伤,自己大可以处理掉,又为何费这般周折救了她,捡回个大麻烦!   延陵空所幸自己逃跑之际脱了那耀眼的金甲,不至于被她察觉,当下也点了点头,道:“我是新兵,战场上慌不择路,叨扰了。”   “怎么你们崇嵘国人,竟要女子从军?”夙沙顿觉今日自己说话过多,实在不像是自己的作风。   延陵空眼中闪过杀气,却只是一瞬间,自己的身份永远是个天大的机密,可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又怎可恩将仇报?复而眼神清明起来,道:“我家中尚有老父幼弟,怎可从军?我只得扮作男子,混迹于军中。”   夙沙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尔后道:“赤眸,胤族?”延陵空点了点头,夙沙笑了,她三年多,未曾笑过,只这一刻。看在延陵空眼中,这等中人之姿,为何笑起来却有番绝色之感?   “正好,你这命既是我救的,那么,也该好好报答我。”夙沙说完,便走了出去,临了传递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眼神,延陵空懵了,报答?如何报答?   崇嵘军营   “还未找到?继续找!皇上吉人天相,不会仙逝!”柳下蕴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催促手下的士兵寻找了,但只找回那丢弃的金甲,依着当时的情景,延陵空很有可能真如广沂源所说,进了那密林禁地。   无尽的恐惧包裹着柳下蕴照,他抬头看到同样皱眉不止的顾向晨,问道:“顾副将,可有对策?”   顾向晨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此时最需稳定军心,那日皇上这般优待将士,诸位将士更是爱戴皇上,如今皇上去向不明,我们只可欺瞒,只说皇上有要事暂时迷惑敌人,指派些心腹再寻!”   “好!依你所言!顾向晨,皇上果真没有看错你。”柳下蕴照颇感惊讶,谁能知道,这柔弱的贵公子还能出此计谋?   顾向晨笑道:“父亲怜我是家中独子,我只得装一装,忍着不上战场,可如今是崇嵘生死存亡之际,我又岂可畏缩于全溪,故而父亲一力举荐,算是了了我的心病。”   “没成想顾将军这般将你韬光养晦,好!你我携手稳定军心,只待皇上归来!一统天下!”柳下蕴照喝了口酒,豪言壮志道。   顾向晨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漫天繁星,皇上,但愿你还好好活着!   夜阑都城——耿冀   “你说什么!”皇甫雪卉听了堂下之人的话语,惊得错手将手中杯盏丢了,堂下人仍是不变的语气:“广沂源将那皇帝逼退至禁地,那皇帝跑了进去,想来必死无疑。”   “不可能,不会的,延陵空,她命不会绝!”皇甫雪卉后悔了,她不该,不该向父皇进言让他攻打崇嵘,让她妄送性命。若是知道,怎会......怎会?   皇甫雪卉厉声道:“将那小队人马派遣出去,探入密林,势必找到延陵空!”堂下人领了令,便退下了。   延陵空,你绝不能有事!我不许你出事!   两军交界之地的不远处,便是静谧地可怕的禁地密林,延陵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罐罐发黑的药,散发出令人呕吐的味道。   她捏着鼻子问道:“夙沙姑娘,这是何物?”夙沙瞥了她一眼,道:“我新研制的,正好,拿你试药。”   试药?!延陵空呼吸一滞,道:“是何药?可会......”还未待她说完,夙沙冷声道:“不会致死,不过......只是会有些异样。”   说完,她纤瘦的手指选中了其中一罐并将其倒入另一罐中,延陵空面色难堪,却还是硬着头皮,待她调好之时,猛地喝了下去,若是想逃脱,便只能尽力讨好。   夙沙眼角带笑,看她乖乖喝完才笑道:“我可没让你喝呢,这是外敷之药。”延陵空眼睛瞪大,“啊”了一声,尔后可怜兮兮地问道:“那,那种才是我该喝下的?”   “这个。”夙沙拿出一小罐红得妖冶之药,道:“你小酌即可,这味道,不苦。”   的确不苦,夙沙特地放了些糖浆,许是近来自己试药多了,夙沙总觉得自己不正常,特别是遇到延陵空这人之后。   延陵空刚喝完,便觉喉咙口一股子灼烧之感,紧接着全身都有难忍的灼烧之感,延陵空隐忍地问道:“这便是,你说的不适?可是我很难受。”   夙沙难得皱紧了眉,按理说这药并不会引发这般强烈的效果,难不成.......她抬头望见她幽深的赤眸,胤族人之血,终究与常人不同吧,那么,那味药......她应该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回家了哈哈哈哈   ☆、远方   延陵空自那日喝了那瓶奇怪的药水之后,夙沙见她外伤未愈,倒是让她好好养伤,至于她,翻遍了山头,终是找到了那味药的药引。   当延陵空看着眼前通体湛蓝的飞鸟时,感叹起世间的神韵来,她轻抚那飞鸟的羽毛,问道:“夙沙姑娘,这等神鸟,竟是被你寻得,姑娘果真不一般。”   “这鸟,我寻了它三年。”夙沙眼神隐过凄苦,复而严肃道:“它的血,就是那药的药引。”   “血?”延陵空有些不忍:“何以为了一味药材,竟是要这神鸟性命?”   夙沙冷笑道:“若是三年前被我寻得,我尚可救人一命,偏偏,它却是这般躲藏,今日才肯出来。它害人一命,又如何能苟活?”   延陵空只觉夙沙这人未免过于冷漠,也许,她三年前曾经历了什么,方才养出了这般性子。背上的箭伤,愈合地很快,想是服了她的药,可她研制的究竟是什么?延陵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救人之药,为何用于我这未死之人身上?   夙沙拴住了那鸟,又径直往里屋走去,剩下延陵空,与这神鸟“沟通”着,说来也怪,这鸟本是十分狂燥的,延陵空一抚摸便安静了下来,灵动的眸子上下看着眼前俊美的人。   “你莫怕,若有机会,我自会救你。”延陵空向它轻语道,那鸟甚通灵性,竟是点了点头,延陵空越发宝贝起来,道:“果真是神鸟!”   “你在外面嘀嘀咕咕些什么,还不快些入屋来!”夙沙语气不善起来,延陵空不敢怠慢赶忙进去,只见她认真地调试着手中的小瓶子,中人之姿,却也更有韵味。   延陵空看得有些痴,夙沙白了她一眼,道:“还不快喝下去,让我见见药效如何。”延陵空连忙点头,接过小瓶子,一饮而尽。   喝完没多久,夙沙便拿着小匕首出了门,延陵空暗叫一声不妙,赶忙跑出去,在她还未隔断那神鸟咽喉之时,及时捉住了利刃。   鲜血直流,夙沙知她心中所想,无非是不要取其性命,可眼见她这般用力,心下竟不忍起来,她只道是不愿让试验对象受伤,赶忙拿开她的手,仍旧是冷言冷语道:“为了一只畜生,你倒是舍得一只手。”   “它颇通灵性,我们何必为了一点药引,却让它妄送性命呢?”延陵空劝道,夙沙不言不语,却是只在其腹部开了一个小口子,接了些血,递给她道:“这畜生若是通灵,你这伤便可不药而愈了。”   延陵空难为地喝了下去,这血竟毫无一点腥味,十分醒神,那鸟也不闹,眼神中流露出些丝感谢来。延陵空笑了笑,正欲处理伤口,却瞪大了眼,看着手上的伤痕......   原本在渗血的伤口,自己竟在慢慢地愈合,不久,竟是毫无痕迹,如无事一般,除了起初的割疼感,延陵空再无感觉,这血,莫非真是灵药?   “夙沙姑娘!夙沙姑娘!”延陵空一路狂奔,终是找到在后院晒药材的那位似是冷血之人,她身形一顿,转身看向延陵空,果不其然,那药起作用了!   “姑娘的灵丹妙药果真是天下至奇!”延陵空摊开手掌,兴奋道:“这伤口竟是自己愈合了!”   “再喝一月,你便可离开。”夙沙转过身去,摩挲着手中的甘草,我配制的药成功了,我为何,是这般心情?不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吗?我还这般难受作甚!   延陵空一听是要放行,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柳下蕴照他们该是要急疯了吧?   崇嵘,全溪   “皇上无缘无故,怎会失踪!”任秋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这人又怎会以身涉险?她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底下的小奴才哆哆嗦嗦叩头道:“奴才也是听了前线的战报才敢回禀皇后娘娘!如国师所言,皇上为了崇嵘将士深入战场,往那凶险的密林禁地去了,那密林何等凶险,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快些说来!”任秋岚怒道,小奴才哭着道:“据说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任秋岚颓然摔倒在地,惊得一干人等赶忙上去扶住,绿春急道:“传太医!娘娘昏倒了!传太医啊!”   任秋岚昏了半日有余,一醒来,身边全是奴仆太医,她欲支起身子,绿春忙道:“娘娘当心身子,既是一日未寻得,那便是皇上还活着呢。”   “恩,有劳曹太医跑了一趟,本宫近来不知怎的疲倦地紧。”任秋岚虚弱地说道,曹成恩一大把年纪,跪着笑道:“下官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有喜?!怎会?延陵空是女子啊!任秋岚是知道自己身子的,这几日来呕吐连连,食之无味,却是害喜之症,可.......荒唐啊!我只与她有过那般肌肤之亲,两个女子,又怎会?怎会生子?   人人都以为皇后娘娘是太过欣喜,初为人母,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如今皇上下落不明,若是真遇不测,那么最有可能承袭皇位的,便是这腹中的皇子。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皇后娘娘有喜啊!任思良简直都要疼死这乖巧又争气的女儿了!延陵空,但愿你有去无回吧,未出生的小皇子,该是最好掌控的傀儡。   祝彦青听此消息,面如死灰,他心中祈祷,祈祷延陵空赶快回来,不然这朝廷,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一月很快就将过去,延陵空时常半夜惊醒,不知为何,她心中颇堵得慌,是全溪那儿出了什么事吗?秋岚呢,她还好吗?   干脆就不睡了,延陵空只着了中衣,来到前院,神鸟原本是眯着眼的,一听到动静,却是直溜溜地看着她,延陵空笑道:“一月了,你也是受了不少苦吧。”   它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虽不致命,却仍旧发痛。延陵空抚摸着它华顺的湛蓝羽毛,道:“鸟,最向往的是自由。今日,我便放你自由。”   说完,她解开缠紧的缰绳,那神鸟扑腾了一下,便展翅高飞了,飞远前还盘旋了很久,似是在感激着延陵空。   延陵空笑了,笑的那般夺目璀璨,夙沙远远地看到,不争气地脸红了,纵使黑夜中,她也能笑的如暖阳般,令人窒息于她的耀光。   “鸟向往自由,那你呢?向往什么?”夙沙干哑的声音传来,延陵空回头一看,知她是默许了自己,遂又回头望向明月,道:“我向往远方,因为她,值得我赔了相思。”   夙沙明白,一月期限已到,药既是成功,我又生什么不舍之心?放她自由,让她去远方,去那儿,找寻相思之人,而自己,她自嘲地一笑,我只配,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快乐哦!吃海鲜过敏了居然,海生海长的我真给家乡丢脸!   ☆、归来   明日便是延陵空要走的日子,一月之期,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微妙,说亲近算不上,说疏远那更是可笑,总之延陵空对她,心怀感恩,她对延陵空,心存了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延陵空正在房中收拾行装之时,却是见夙沙立于门口,道:“可否赏会儿月?”延陵空木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后院,坐于石凳之上。   天阶月色凉如水,繁星点点,相对无言,似是离别的愁绪在困扰,夙沙先是开口,道:“相处甚久,还不知你的名字。”   延陵空一激灵,说还是不说?复而她轻叹一声道:“夙沙姑娘,我非有意瞒你....我,唤我延陵空吧。”   延陵.......空!呵呵,命运弄人,夙沙好笑道:“有生之年,我竟是白捡了个皇帝,呵。”延陵空摆手道:“我,我也是情势所逼。”   “我知道,延陵空,你想听吗?我的故事。”夙沙的眼眸隐上了一层哀伤,让人不敢拒绝。   夙沙娓娓道:“你欺瞒了我,我也是,我的名字,唤作皇甫奕蓉。我的母亲,是南下一富商之女,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了我的父亲,夜阑的皇帝——皇甫玄靖。母亲倾尽所有,入宫做了秀女,之后因怀了我封为贵人,之后便再无进阶。因着诞下是女婴,皇甫玄靖所需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个身份低贱且生不了皇子的女子为妃。”   她顿了顿,很自然地依靠在延陵空的肩上,接着道:“我就这样,在满是嘲讽的童年中长大。皇甫家的长公主,永远都不会是我,我只能活在阴影之下。原以为,这就是我卑微的一生,母亲却突染恶疾,太医院又怎会悉心照料这样身份卑贱的贵人?母亲的病愈重,我的绝望愈重。”   “之后,韩公公出现了,我不知道他与母亲的关系,似是好友,又似陌生人。他悄悄送走了我们母女,要躲避皇帝的追杀,唯有这禁地。虽是服了抗这瘴气的药,母亲却已是气息奄奄了。之后,我苦寻那鸟十天十夜,终无所获,第十一天,母亲,她.......她便去了。”   夙沙哭了,是的,纵使她再冷漠,再绝情,还是一个弱女子,延陵空爱怜地拥她入怀,轻柔地拍她的背,边说道:“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你可是这当世神医啊!”   “是吗?”夙沙难得显露出女儿家的样子,延陵空卷起衣袖,拭去她奔涌的泪水,似乎有什么,正在喷薄而出.......   眼前的女子,并非中人之姿,白晳的小脸娇媚却冷淡,一双美眸清澈如水。锁骨清冽,肤如凝脂,延陵空想着,眼前的佳人,唯有“艳若桃李,冷若冰山”可形容。   “看来,你欺瞒我的,不仅仅是身份啊~~~~”延陵空笑道,夙沙惊觉面上易容已破,面下桃红,冷声道:“这只是障眼法。”   月光散发出清冷之气,延陵空望向天上的明月道:“月有圆缺,夙沙,我很珍惜你我的感情,我想......我们可以抛弃各自的身份,做成最好的朋友。”   上半句实在令夙沙欣喜不已,后半句,便使她寒了心,不再多说什么,夙沙回了房,延陵空却挠头立于原地自问道:“我这是.....又说错了什么?”   第二日的凌晨,延陵空就悄悄出发了,她很讨厌离别,很憎恶伤感,是以写了一封信,对她说了这几日的收留感激之情,还说有空定会回来好好把酒言欢。   不论是真是假,夙沙信了,躲在角落,她望着延陵空离去的背影,自嘲道:“母亲,我似乎,步了你的后尘。”   却说夜阑与崇嵘的战事,崇嵘先是小赢几场,之后却节节败退,十分狼狈,如今困守于一小城中,延陵空一路上得了消息,赶忙往那儿去。   小城虽小,也有县衙,延陵空找不到军营扎寨之处,只好先去县衙落脚。“来者何人?可知这县衙不可乱闯。”守门的一个精壮衙役见来者不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来寻这儿的县官的,我有要事要禀报。”延陵空所说落难,却也还是有股子倔强之气兼之身上散发的帝皇之气,隐隐压住了那衙役的气焰,后者自知大有来头,进去请来县老爷出来应酬。   县老爷出来之时,那大腹便便,脑满肥肠之样,却是令延陵空寒了大半的心,这官,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当延陵空报出身份之时,那县太爷一副讥讽之样,道:“我们崇嵘的皇帝,哪一个会像是你这乞丐之样的?”   延陵空一看便是风尘仆仆,只因想尽快回到前线,哪知被这小官这般嘲弄,自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转而道:“这小城之中,却还有你这般大胆之人,你这等欺君犯上,又该当何罪!”   “哈哈哈,何罪?我的皇上诶,您还是先来我这儿讨几顿板子吧!冒充皇帝,死罪一条!来人!先予以杖责五十!以泄本官心头之气!”那县官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着实可气。   那原本拦人的衙役却是怯步了,他能感受到,延陵空绝不是一般人,极有可能是皇帝,他是捕头,有他敏锐的判断,手下的人见大哥不动,也不出手。   “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捆了他!杖责!本老爷的话没听懂啊!”县官猛踹了那衙役几下,那衙役用着抱歉的眼神看向延陵空,正欲捉他,却听得一声:“且慢!”   柳下蕴照只是按照往常巡了巡街,眼见那人音容像极延陵空,遂赶了上来,大喊了一声。那县官弓头哈腰道:“国师大人来了,让国师大人见怪了,这破烂乞丐擅闯我县衙,下官正欲惩治呢。”   “大胆!”柳下蕴照向他怒吼了一声,随即向延陵空下跪道:“微臣,参见皇上。” 在场之人下一秒,全跪了下来,衙役所幸自己未打了这人,看来以后真要小心行事啊。   “朕很想知道,这位县官老爷,要怎么惩治于朕?是杖打是收押还是直接秋后问斩!恩?”延陵空见跪的战战兢兢那鼠胆之人,冷声道。   “是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啊!求皇上恕罪恕罪!饶了下官,下官还有一众家眷,下官........”那县官怕的要死,说话更加不利索。   延陵空挥手道:“欺君犯上者,便是抄家灭族!来人,将其收押!”这下乐了手下一干人,原本就是被这无能县官欺压甚久,如今更是喜闻乐见。   柳下蕴照喜得握住了延陵空的手,道:“我原以为.....好了,这下好了!这场仗,我们定能赢他个痛快!”   延陵空笑道:“恩!你放心!对了,你,叫什么?”她指着那衙役问道,那衙役有些惴惴地回道:“小.....小人叫霍晃。”   “霍晃?眼下朕缺乏得力的助手,你可愿从军,助朕一臂之力?”延陵空沉声道,霍晃惊讶地抬头,接着就是一阵受宠若惊,道:“小人何其荣幸啊!小人愿意啊!”   “哈哈,好!处理完那县官,你便来军中报道,越早越好。”延陵空说完便随着柳下蕴照回了军营,只留下满腔热血的霍晃,懵立在衙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战咯!!!   ☆、联姻   延陵空回了军营,大添士气,不少淘气的将士拖着她非要灌她几口,延陵空一向善待下属,他们这般也不恼,只当是游戏,当下喝的烂醉,才回到营帐之中。   皇帝醉了,属下也便不去打扰,他们对于下次的出战,平添了必胜的决心,因为他们的皇帝,崇嵘的武王,死里逃生回来了!可见上天是不会让真龙天子枉死,不会让崇嵘就此灭亡的。   风沙狂作,广沂源听着手下探子的回报,一拳扣在桌上,足见愤怒之情,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当即下了令明日便要同崇嵘一决生死,因为他知道,现下崇嵘的士气正旺,唯有速战速决,方能取胜有望。   曙光乍现,夜阑将士撕天的吼声便突入耳中,延陵空被惊出一身冷汗,猛地起床,按着宿醉昏沉的脑袋,赶往前线。   顾向晨已经暂时稳住了局面,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延陵空见他做的不错,当下夸赞了几句,便看清了当下的场景。   夜阑不愧是百战百胜的狼虎之师,不过片刻光景,独占鳌头。延陵空不急不慌,先是派一小队士兵往他们身后探查,在得知大营只有少许残兵弱将守候时,不禁大喜,当即令顾向晨领着这方精英突袭后营。   后路起火,广沂源被杀的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前有延陵空亲率骑兵直追,后有顾向晨领着士气正旺的偷袭精英呼啸而至,输了,输了.......   广沂源不能相信,自己败在了这样年轻这样不谙人世的小子身上,延陵空轻睨于他,道:“广大将军的一箭之仇,朕还未曾忘却,如何?今日该是来朕这儿坐坐,喝杯烈酒的时候了。”   “来人!”延陵空低声道:“将广大将军好好请回去!让将士们看看,何谓大丈夫!何谓真汉子!”   广沂源挫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夜阑境内,皇甫玄靖看着呈上来的战报,气的直接撕成碎片,原以为延陵誉死后,这片沃土便可尽入夜阑囊中,如今大帅被生擒,又是何其羞辱!   “儿臣参见父皇。”皇甫浩思,即夜阑大皇子,跪于堂下,想来也想为广沂源求求情。皇甫玄靖选择直接无视,奈何皇甫雪卉来了,这才微微抬手以示平身。   “儿臣求父皇责罚,儿臣不该进谏于父皇,贸然开战。”皇甫雪卉面无表情地说道,皇甫玄靖爱怜道:“是朕考虑不详,雪卉,广沂源此次大败,士气受挫,你说说看,如何收拾这等残局?”   皇甫浩思阴测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雪卉身上,父皇自小便宠爱皇甫雪卉到了极致,若她是个男子,想来便会继承皇位,可惜啊可惜,皇妹既然想扶持幼弟,垂帘听政,却反被我横插一杠,幼弟已亡,再多的宠爱,皇妹你却也吃消不起。   皇甫雪卉笑道:“父皇,儿臣去崇嵘之时,曾与那皇帝有过约定,这仗若是夜阑输了,便奉上我国珍宝,并不亏。”   “皇妹怕是天真了,夜阑珍宝?那小皇帝岂是这般小胃口,只怕皇妹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皇甫浩思冷笑道,皇甫玄靖黑了脸,屏退了两人,兀自思索着什么。   没有所谓的庇佑了,皇甫雪卉明知道,皇甫玄靖的父爱,只是基于母妃的去世。母妃算是他的挚爱,却不是他的唯一。他爱着母妃,却还能坦然地笑拥各色佳丽。   皇甫雪卉不懂母妃,为何一定要这般隐忍不发?连死前,也见不到她一生所挚爱的夫君。皇甫玄靖的爱,出自愧疚,止于夜阑的利益。   皇甫雪卉突然很想念那个深藏柔情的赤眸,她现在,该是极为快乐的吧?延陵空,你所求之物,究竟是什么?   这头延陵空正思索如何整治这个广沂源,要说这广将军不愧是夜阑第一猛将,严刑拷打都没能使其屈服半分,着实令人佩服。   延陵空低头叹道:“这广沂源,果真铁骨难摇。”霍晃却轻语道:“人人都道这广沂源是个痴情种子,皇上若是想要他难堪羞愤,倒不如.......”   延陵空笑了笑,道:“好你个霍晃,主意打到朕的身上了,朕可不再奉陪了,你且好好审着他。”说完便走了,半路倒是思索了不少,夜阑如今仍是一头做大,动他不得,但是,必定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让他衰竭而亡。   而这个所谓的突破口.......延陵空正想着,却是迎面撞见了顾向晨,后者赶忙致歉,延陵空亲自扶起以示皇恩浩荡,尔后问道:“你怎么走得这般急促?发生何事?”   “微臣....微臣本就是来寻皇上的,哪知冲撞了皇上,求皇上恕罪。”顾向晨说着又是想要跪下,被延陵空拦了下来,道:“诶诶诶,你我算是战场兄弟,这儿又不是皇宫,哪里来这么多礼数,说吧,找朕何事?”   “夜阑,夜阑长公主到了,正在营帐外。”顾向晨说道,延陵空挑了挑眉,她这是为了广沂源?可广沂源算是大皇子的人,怎会?   延陵空拍了拍顾向晨的肩膀,立马往外头奔去,果不其然,那一袭紫衣,风姿依旧,她消瘦不少。延陵空上前,让手下戒备者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随朕来。”   不消多说,皇甫雪卉自是跟了过来,待入了她的营帐,皇甫雪卉坐了下来,延陵空着人备了好茶算是接待,之后便直接问道:“长公主这次来朕的地方,可不是明智之选哦。朕可是刚擒了广大将军,公主一人前来,便不怕朕再......”   “我不怕,延陵空。”皇甫雪卉直视延陵空,复而低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履行我的承诺。”   延陵空手一顿,缓缓放下手中茶盏,饶有兴致道:“朕没料到,朕会赢。所以,这战利品,朕还真是无甚头绪,不如,由公主殿下,为朕筹谋。”   “延陵空,你我之间,何须这般虚伪?”皇甫雪卉叹道,一口一个朕,她心中作何想法?   “那你要朕,如何相待?是朕的故人小蔚,还是朕的仇敌,夜阑皇甫长公主?”延陵空皱眉道:“我还是怀念,那个时候的小蔚,起码,我们不会有过多的羁绊。”   皇甫雪卉跪了下来,延陵空坐于上位,冷眼而观,皇甫雪卉哽咽道:“放了广沂源,夜阑与崇嵘,联姻。”   延陵空窦地脑子一空,又是一门婚事?夜阑的突破口,突破口!不就是眼前聪慧过人的皇甫雪卉?   大皇子庸才一枚,却势大难拔,而今,皇甫雪卉做了崇嵘之人,待皇甫玄靖百年之后,夜阑还不是予朕所求?   做了皇帝,是会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延陵空也并非毫无野心,眼前一个机会,怎的不好好把握?复而冷笑道:“小蔚,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皇甫雪卉点了点头,拂去眼角的泪光,转身离去。延陵空喝了几杯茶,心神却宁静不下来,她唤来霍晃,带着广沂源入了帐。   仍是居高临下的倨傲之人,延陵空却总能给人压迫之感,她笑道:“广沂源,你永远都赢不了朕。朕,江山犹在,美人送怀,而你,一败涂地!”   “美人.....送怀?长....长公主!”广沂源一阵头痛,他竟未曾料想到这一层,心中的痛止不住地飞涌,连带着往日所受的羞辱,这热血男儿,终究是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传朕旨意,班师回朝,即日起准备崇嵘与夜阑联姻婚事,朕要广将军、风风光光将公主接入朕的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我勤快一点了吧!→_→   ☆、回朝   虽说延陵空这边准备撤退,夜阑那儿却是不依,以大元帅之命换公主远嫁,夜阑这等壮硕之国是万万不能承受这般欺凌之举的,皇甫玄靖先是将皇甫雪卉以擅入敌营之罪禁足,之后再派遣兵将,势要反败为胜。   这次所指派的是一员小将,名曰蓝弘信,虽说年轻,却也是夜阑的中流砥柱,大有盖过广沂源的气势在。延陵空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防守,却是被蓝弘信反手杀了一波,待反应过来,方知这小子不简单。   虽说有广沂源挡着,真刀真枪干起来,却是不能不防蓝弘信会不会杀红了眼直接不顾广沂源的性命,毕竟,夜阑尚武,古来有之,俘虏之事,一直被当做夜阑的笑话。   延陵空细细观测行军布阵图甚久,也没找到什么头绪,索性先撩在一边,与柳下蕴照闲聊了起来:“国师,你说,这蓝弘信会不会以此山作障,直取命门?”   柳下蕴照皱眉道:“不尽然,他还可绕这条路,突袭后营,就似上次我们生擒广沂源一般,摆一道。”   顾向晨与霍晃研究了很久,倒是有了头绪,顾向晨说道:“他若是直取命门,我们可守,亦可试试看水路包抄。”   霍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指着地图接着道:“他若是突袭,我们只能将若干精英摆在后面,之后正面便会不敌,我看啊,这蓝弘信,多数会选择突袭,说不定还想虚晃一枪。”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看来我们还真是被动。”延陵空扶额叹道,顾向晨随即叹气垂头,的确,这场仗,多半是要输的。   突地,顾向晨低头发现一处小小细节,他惊异地反手一指,讶然道:“此处,此处!”延陵空随着他所指之处看去,那是一块十分不起眼的小山谷,正位于蓝弘信营帐右侧。   “山谷地势,若我们有伏兵,再引来敌军,必定大胜!”顾向晨十分激动,毕竟这是场生死战,稍有不慎,那便是两国大难。   延陵空思衬甚久,尔后向柳下蕴照询问道:“国师,你看,能否在此地布阵?”柳下蕴照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此招虽险,胜算却是独大。”   “皇上,小人多嘴几句,这蓝弘信没道理无缘无故跑到这儿给咱们杀啊?”霍晃一阵见血,延陵空又低头,复而笑道:“他会!他必定会!传令下去,明日准备开战,领朕的骁骑营精兵前往此地布阵!”   第二日,蓝弘信果真正面强势而来,战局立即被扳倒,延陵空皱着眉听着手下人的通报,心中祈祷顾向晨与霍晃配合成功。   顾向晨佯作领兵袭击后方,奈何蓝弘信早有准备,故而不敌弃走,霍晃则静待于小山谷之上,准备反击。   蓝弘信的后方力量明显做足,但可惜夜阑终究好勇斗狠,眼见袭兵落败,立马追赶上去,临了入了山谷,才知这是十足的圈套。   这厢后方力量削弱,延陵空乘势逼近,蓝弘信顾及不到,正欲后退,却道两路之中一路已被封死,另一路,便是充满埋伏精兵的凶险之地。   蓝弘信杀红了眼,好在周围兵士以死铺路,否则定会全军覆没。延陵空器宇轩昂地坐于马背之上,大声道:“人人都道这夜阑如洪水猛兽,在朕看来,全是无稽之谈!不过都是虚张声势的空壳子!哈哈哈哈.......”   蓝弘信退到安全之地,不敢再造次,情势所迫,只得收兵回城。经此一役,彻底打响了崇嵘的名号,夜阑的颓劣之势尽显,延陵空步步逼近,竟是一举侵占了夜阑大半江山。   皇甫玄靖无奈,只得允诺送了长公主和亲,并予以数量可观的黄金财宝兼之三大城池,才稍稍减缓了这溃败之势。   延陵空退兵回朝之前便肆意庆祝了一番,这次战功赫赫,又是招揽了些能者,任思良再想做大,那是难上加难。诸位将士喝的十分尽兴,这时全溪的探子却是回报,说是皇后有喜,丞相特意着人禀报皇上,算是喜上加喜。   崇嵘国整个陷入了狂欢之中,新皇有了子嗣,又立了这般丰功伟绩,如何不使人骄傲?不令人可喜?偏偏,延陵空实在笑不出来。   在她听到此番消息之时,脑中所浮现的那张纯净柔情的脸蛋,是任秋岚,但是她,她有喜了啊!哈哈哈!可笑!延陵空好像又突然被人榨干了浑身的力气,似一滩烂泥一般,那日的信誓旦旦,那日的真情表白,都只是为了骗我?   所有的事情,她任秋岚,都是在玩弄我!是为了任思良吧?这皇长子,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筹码了!   “延陵空,你......没事吧?”柳下蕴照知情,所以更为她叹惋,延陵空如今的心情,怎一个痛字了得?   “没事?呵呵,蕴照,我真是不该生在皇家!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皇家!”延陵空发怒了,她将帐中能扔能摔的全甩了出去,赤眸隐隐发红,柳下蕴照暗叫不妙,却为时已晚。   眼前的人也是入了魔障,难以解除,柳下蕴照只能先让碍事的手下奴仆退下静候,自己捏了一诀,稳住了她的心神。   延陵空感觉身上又似火灼一般地疼,她忍得万分辛苦,终是被柳下蕴照唤了回来。眼神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延陵空平静地冷声道:“传朕旨意,连夜班师回朝,不容有误。”   大多兵士本来不能理解皇上为何突然走的这般急切,尔后又都以为是因为初为人夫故而欣喜大望所归,延陵空也只能表面装装样子,暗地里却是隐忍不发,任秋岚,你欠我,一个解释。   延陵空作为崇嵘皇帝,御驾出征,又是立了战功归来,四方百官聚全溪而恭迎圣驾,场面着实壮观,试想,千万人跪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这般场景,方才是这帝位最为吸引人之处。   延陵空冷眼观察着众人之举,任思良立于百官之首,先是开口歌功颂德不少,之后便是恭祝皇上喜添贵子,他的心思,延陵空那是知道的,无非还是想那未出世的婴孩是个可承继皇位的皇嫡子。   大典过去之后,延陵空一刻不停地赶往凤栖阁,三月未见,任秋岚眼中难掩激动之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住延陵空,叫她不再离开。当她得知延陵空生死未卜之时,是多么绝望,又是何其悲伤。   延陵空难抑的冲动却在看到任秋岚微微隆起的小腹之后,荡然无存。任秋岚,她真的背叛了我,延陵空支开所有宫娥,眼神凌厉,直逼任秋岚至角落之中。   任秋岚躲闪不及,她心思聪慧,也只延陵空此番是定不会信任自己,起初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又如何劝慰于她?   “任秋岚,我今日到这里,只是为了你的一个解释。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延陵空一字一句,直直地戳狠了任秋岚的心房。   任秋岚同样倔强回复道:“我知你不信我,延陵空,我任秋岚,绝不是只为一己私欲而罔顾情谊之人。我只与你有过那肌肤之亲,这孩子,是你的!”   “不可能!”延陵空挥手打翻了身边所摆设的精致瓷器,忿恨道:“你明知我的身份!你我之间,何谈孩子?这是任思良的棋局对不对?你既知我的身份,干脆将计就计,呵呵,好啊!好个一石二鸟啊!朕的位子,你们就那么想要吗?”   “延陵空,你执意如此,我亦无话可说!无论你信是不信,我任秋岚,绝不会做对不起你之事,任丞相的局那是前朝之事,与后宫无关!”任秋岚被她一惊,胎气大动,站着有些不稳,正要跌落,却是延陵空眼疾手快,将她拽入怀中。   气氛又显得诡异起来,延陵空痛恨自己,她都这般对我了,我还救她作甚?终究是心性使然,延陵空还是不愿,她受到伤害,当即叫了随侍的宫女,松了手让绿春唤来太医,好生服侍。   任秋岚看着延陵空落寞的背影,更觉委屈,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晚上的更新好累,更何况还是小夫妻吵架的戏份,累上加累啊!   ☆、大婚   连日来延陵空将自己再次锁在御书房,一到夜晚便去了乾清殿,她不愿再在御书房的后寝处想起两人昔日的欢愉。   此次归来,除了大封有功之臣外,延陵空还暗自培植了一干小势力,掌握了小份兵权,为她安心所用。顾向晨封了侯爷,前朝再度提及先皇遗诏之事,延陵空为此有些头疼。   现如今顾向晨是必须要拉拢的,可柳下蕴照与十妹......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着实费解。在被诸位臣子第三十次上谏之时,延陵空无奈地回应道:“容朕再考虑几日,罢了,朝中还有何要事?”   “启禀皇上,夜阑的长公主殿下已到境内,不消六日便可抵达,由广沂源护送,为联姻而来。”祝彦青回道。   延陵空转溜着赤眸,玩笑道:“正巧,还是先办了朕的亲事,再思虑朕的皇妹之事吧。联姻是大事,马虎不得,着礼部好好操办。”礼部侍郎领了旨意,心中也有了诸多对策。   礼部做了不少样式呈给延陵空看,延陵空只瞥了几眼,随意交代了几句也便作罢,不过是场平等的交易,何须费那般心思?   难得有个闲适的下午,延陵空遣散了一干奴才,自顾地闲庭散步于御花园中,忽闻另一边传来丝丝清甜的歌声,心下好奇十分,便走了过去。   因着穿了常服,外人且分辨不出延陵空的身份,这边倒是有个妙龄女子于牡丹花丛中一展歌喉,延陵空悄悄上前,待她唱完一曲便笑道:“姑娘唱的真不错。”   那女子惊了一下,顿觉失礼,立马跪下道:“大人莫要责罚,我只是一时忘了身份,求大人恕罪。”   延陵空扶起她,再细细看来,这女子生的水灵十分,翘唇娇眼,兼之让人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水乡之秀气,也算是个佳人了。   那女子战战兢兢之样,延陵空有丝尴尬,轻咳一声道:“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你抬头看看,用不着怕。”   她抬头一见,见这人穿的富贵华美,气质不凡,又是赤眸之象,当即吓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奴婢乃是无心之失,望皇上开恩。”   “朕这眼眸子,改日定要换一个颜色,叫你们这般生生记住,往后便没了意思了。”延陵空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了,朕原就是来这儿散心,姑娘的好歌声怡情,无过而有功。对了,你唤作什么?哪个宫的?好让朕封赏一番。”   “奴婢,妙音,是储秀宫的。”那女子仍旧低着头,面上却潮红一片,延陵空回道:“储秀宫?哦,是了,近日进了不少秀女,你是哪位爱卿府上的?”   “奴婢是由任丞相大公子举荐入宫的。”妙音恭敬地回道,延陵空原本有些嬉笑的脸霎时板了下来,挥手道:“恩,朕知道了,妙音,那你先退下,朕稍后便叫人来赏。”   妙音谢了恩,速速走远了,延陵空兀自沉思,任思良还真是无缝不入,人手安插地够多的啊。   这般也就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回了御书房,唤来一干人等,准备大婚之事。柳下蕴照选了良辰吉日,又是一阵调侃:“哎呦呦,不出一年,又是一场盛大的婚事,皇上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   说完才察觉,自己又是戳中了延陵空的痛处,随即有些惴惴地看着她的反应,所幸延陵空听惯了,只冷眼一瞥警告一下,柳下蕴照微微收敛,祝彦青也不知其中事由,颇有些尴尬地笑道:“皇上,这是大婚的礼单与宴席菜式,这是崇嵘与夜阑两国第一次联姻,亦是展示我方国力之时。”   “恩,都交由礼部吧,你一个吏部尚书,不该管的这么宽,只想着为朕筹措人才即可。”延陵空淡淡地说了一句,祝彦青便暗自记下,不再多说。   大婚之期将至,依礼延陵空先要从驿馆接过皇甫雪卉至宫中以待婚事,期间是要皇后伴行的,延陵空虽是万分不愿,终究还是派人携上了任秋岚。   两人俱着了正装,怀胎三月,任秋岚身体多有不适,着上了诸多繁重的衣饰,加之车马颠簸,马车之中便干呕不止,延陵空见她这般模样,心有不忍,着令停了车,若有似无地轻声问道:“你,无事?”   “臣妾无事,皇上不必拖慢行路节奏。”任秋岚身上难受,心中更加难过,怀了孩子,却还要承受她的怀疑,现在又要风光大娶另一个风华绝代的长公主,任凭她再坚强,还是心有凄凄。   延陵空闷声走了出去,道:“皇后身体不适,马车便停在这儿吧,朕骑马而去接来公主再乘上车回宫。”圣旨谁敢反抗,虽说于情于礼不合,终究还是皇上最大。   皇甫雪卉盛装等了甚久,却见延陵空一人带着小队人马,到了驿站,面上有些不安,这又是何故?   延陵空跳下马后,径直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朕一人来轻松些,公主莫要挂心。”皇甫雪卉点了点头,随她牵走。   待皇后与公主于马车中遇见之时,延陵空仍是在外骑马而走,任秋岚见了雪卉,更是心寒,试问这样绝代慧黠的女子,延陵空岂会不动心?   难怪,打胜了夜阑,并未吞并,仅仅夺了这美人,有这美人在怀,何愁江山不保?另一方面,皇甫雪卉算是惊异的,原以为皇后不过有些蕙质兰心,今日一见,却也是难得的佳人,温柔贤惠,这微微隆起的小腹中,又孕育着新的生命。   延陵空,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该是,要将他宠坏了吧?皇甫雪卉面上不显露,只微微笑道,补足礼数,毕竟,她是崇嵘的皇后,延陵空的正牌夫人。   回宫安排了个相对适宜的宫殿,延陵空送了一口气,接下来,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婚典大庆。礼部忙的不可开交,当一切准备就绪,延陵空着上耀眼的火红金龙喜袍,比之武王时更显俊逸狂狷,任秋岚换上吉服,安坐于软榻之上,静静观礼,个中滋味,唯有她一人知晓。   接受众臣道贺,全国注目,延陵空微笑着,高头大马,接完雪卉之后便是游全城,各处街道都是喜气洋洋。柳下蕴照微微叹了口气,道:“延陵空,你这当真骑虎难下。”延陵溪于侧边耳尖听到,方往那儿看了一眼,虽说挂着笑,但是九哥,再没有当初与涵梦姑娘一起之时笑的那般入心。   仍旧是醉酒而归,这回谁都不敢再闹着洞房了,只延陵空一人痴笑着不知所云,宫娥领着皇帝,来到了龙禧殿。   殿中满满都是红色,延陵空转了一圈,到了床榻,看着眼前安静而坐的女子,却心生出悲伤之意。她揭下了盖头,果真,施了粉黛,她便更加倾国倾城,惹人爱怜了。   朱砂痣映衬着面上桃花泛红之妆容,媚气丝丝入扣,延陵空笑道:“小蔚,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要促成联姻?这,非你所愿吧。”   皇甫雪卉看着眼前虽醉酒却万分清醒之人,悠悠开口道:“大皇兄夺位在即,夜阑已无生存之望,我对夜阑,已是仁至义尽。”   “甚至献出自己的清白?自己的一辈子?”延陵空反问后又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夜阑长公主!纵使集宠爱于一身,仍旧身不由己,皇家,皇家就是身不由己!这该死的皇帝之位,坐上去,也是身不由己!你我,是同路人!”   嗤笑了几声,延陵空竟趴在床边睡着了,皇甫雪卉当即扶她上床,却只脸红地褪了她的外袍,里衬是羞得不敢再动,再差使下人打来一盆清水,为她擦拭了粉嫩的脸颊之后,也便脱衣依靠于她的怀中。   熟睡中的延陵空没了君王的霸气,偏显稚气些,皇甫雪卉看着看着便轻笑出声,轻语道:“虽说身不由己,却更像是我的心甘情愿。延陵空,你又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二了,回学校没带电脑充电器,呜呜呜呜呜呜呜,坐等老哥寄过来了,所以更得慢啊!感觉没签约但是遇上了好多编辑来追着讨要更新呃呃呃呃呃→_→   ☆、刺客   日上三竿,龙禧殿红烛泪尽,室中静谧无声,延陵空闷哼一声,舒展开来,右手却是麻的发痛,正欲抬手,隐隐察觉熟睡美人正枕于其上,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来,遂低头察看了身上的衣物,所幸未显露身份。   “公主,公主。”延陵空轻摇了她几下,皇甫雪卉还未醒转,延陵空便小心地将右手抽出来,一晚的压制,右手像是被废了一般,却瞧着她睡得这般恬静,延陵空苦笑了下道:“我这手废的倒是值得。”   外头高炎候了多时,不敢大气出声,可朝政还要处理,遂壮了胆子,轻敲了几下房门,温声问道:“皇上,奴才斗胆,已是午时三刻了。”   延陵空揉了揉宿醉的额头,皇甫雪卉听声缓缓醒来,问道:“几时了?”延陵空笑道:“午时三刻了,朕贪睡了些。”雪卉面上一红,道:“是臣妾懒惰,该是早起向母后请安的,皇上恕罪。”   延陵空僵硬地移了右臂,灵机一动,尔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皇甫雪卉煞地拿起被子捂住通红的脸,颤巍问道:“皇.....皇上这是,要作.....”   “哈哈哈,朕不过是想翻个身下床,爱妃,不然你以为,朕要作何?”延陵空朝她耳边吹了口气,面色更是邪里邪气,实则心中窃喜,耍了她一下,心情大好。   待皇甫雪卉反应过来,她已是离了床,下地活动活动了身子,转头道:“外面日头正好,母后那儿不急,爱妃再睡会儿都行。”说罢,径自穿好了衣物,唤来高炎及一干侍女伺候于她。   皇甫雪卉岂敢怠慢,立马也是穿着整齐,准备向太后皇后请安,这本就是她一个异国公主该做的事情,免得给人逮到把柄。   全溪,御书房   “高炎,朕的那幅图呢?”延陵空翻遍了往日放置书画的地方,却没找到那幅书画,高炎自是懂得,那是皇上最爱的作品,是延陵空新手所绘,画中的女子似天上谪仙,不染风尘,摄人心神。   “前几日潮气天,奴才给皇上晒了几日太阳,放置于高阁之上。”高炎恭敬地回道,延陵空心下一窒,冷声道:“速去取来。”   高炎不敢怠慢,立马往高阁上跑去,这是皇甫雪卉倒是着了崇嵘妃子的装束,在奴才的指引下到了御书房,延陵空见状问道:“肚子可饿的慌?午膳就快到了,陪朕一会儿。”   许是这时她的眼神过于温柔,皇甫雪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随即也就坐下来静待午膳。高炎急喘喘地跑了进来,十分恭敬地双手呈上那幅画轴。   延陵空眼神炙热地接了下来,皇甫雪卉突然十分感兴趣,那画,何人所作?居然能让她这般珍惜。随即午膳到了,延陵空吃的很快,雪卉也就小抿了几口,尔后问道:“皇上,臣妾要去太后与皇后那儿请安了,臣妾先行告退。”   延陵空见她欲走,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道:“朕陪你去母后那儿吧,皇后身子不适,你明日请安也是不晚的。”   这便乘上了坐撵,两人往太后寝殿而去,且说柳下若欣三月之中既是为延陵空担忧,又是夹带着恨意,可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又怎么生的起气来?想来那日那句该死,是伤透了延陵空的心,母女情分,也是荡然无存了。   冷不防地,延陵空居然领着新纳的妃子来了,柳下若欣也知,这夜阑长公主足智多谋,政治敏锐,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难怪延陵空执意娶了她来,断了夜阑后路。   “臣妾/儿臣参见母后。”两人十分默契地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柳下若欣看了一眼,挥手道:“都起来吧,昨日辛苦了。”   延陵空冷声道:“今日是带着爱妃来向母后请安,既是母后万安,那儿臣这便退下了。” 皇甫雪卉颇有丝诧异,怎么她与亲生母亲的关系,这般生分?   延陵空径自走了,她是不愿再见母亲一眼的,呵,没死透,我哪敢再来这儿见你?柳下若欣有些尴尬地笑道:“空儿就是这样的性格,公主是唤作雪卉吧?既是入了崇嵘,那便是延陵家的人了。”   雪卉恭敬地回道:“是,臣妾此番,听闻母后凤体欠安,还为母后带了些夜阑的珍稀灵药,望母后好好休养。”柳下若欣权当是这孩子有心,到底任秋岚是任思良的女儿,终究是会与延陵作对的,是以不往来不亲近。   没成想,这二儿媳妇,倒是颗玲珑七窍心,若欣笑道:“有劳了,往后多来走动走动,空儿时常熬夜处理朝政,你也多替本宫照顾着,本宫便安心了。”   说罢,婆媳俩又是闲聊了几句,柳下若欣越发觉得雪卉这孩子心善聪颖,是以十分喜爱,当下也留了她共用晚膳。   晚膳期间,却是一个守门奴才慌忙来报,说皇上遇刺,两人俱是惊地丢下碗筷,仓惶上了软轿,往延陵空那儿赶。   遇刺过程十分意外,原是延陵空走往御书房的路上,突地蹿出一个蒙面刺客来,延陵空边跑边喊护驾,那人却是紧追不舍,砍杀了诸多侍卫,硬是追到了御书房,延陵空被其正面划伤,衣襟中的血滴形玉佩滑落出来。   那刺客低声唤了声“晗儿”,随即杀意更浓:“狗皇帝!你将晗儿怎样了!若是伤了她半分,你也莫想苟活!”   延陵空心下一惊,涵梦为司空天女之时,便唤作司空晗,这事想来也只有皇族之人所知。看来眼前的人,多半是司空皇族。   看着被擒住的刺客,延陵空挑眉问道:“你是何人?怎知她的名字?”那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年纪,一脸的桀骜不驯,呸地一口,尔后道:“竖起你的狗耳朵,我是江阴王,司空仁长是也!延陵誉欺君犯上,父债子还,你们延陵一族,也保不了多久,哈哈哈哈!”   “大胆!”高炎最是见不得欺君犯上之人,当即扇了他两个巴掌,延陵空轻抚胸前的伤口,感受到神奇的愈合之术,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空仁长,朕终是找到了你!来人,将其收押,不得用刑,软禁即可。”   司空仁长骂骂咧咧地被押了下去,六宫倒是难得地齐聚一堂,任秋岚挺住肚子,面色紧张,而柳下若欣与皇甫雪卉一来便上前问道:“皇上可有伤到哪儿?”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延陵空的胸襟之处,延陵空反倒臊了个红脸道:“朕无碍,太后与皇后爱妃,不必忧心。”   任秋岚与柳下若欣是知晓其女子身份的,这伤及此处,又不能请太医,果真十分尴尬。延陵空苦笑道:“是真的没事,朕曾喝过一种奇药,遇外伤自可不药而愈,你们若无事,便退下吧。”   柳下若欣与雪卉对视了一眼,双双退下,唯有任秋岚,还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偌大的御书房,又只剩下这两人。   “皇后,无事,便退下,这是圣旨。”延陵空皱眉道,任秋岚轻叹一声,问道:“皇上,臣妾有事,臣妾再也承受不住皇上这般的眼神。臣妾未曾背叛于皇上,缘何你还是不信?”   “朕不信,任秋岚,这容不得朕相信!”延陵空指着她的小腹,接着道:“你要我,如何相信?我曾拿真心待你,可秋岚,你让我失望至极。这里,是皇宫,我先前便说过,皇宫没有感情,唯有利益。”   “不!”任秋岚正欲再说,抬头见她赤色的红眸,心下一动,随即委身跪安道:“我不愿再与你多说,左右不信我,这孩子,我便生下来,让皇上见他一见,便一切明了。臣妾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充电器寄到了!我又满血复活了哈哈!准备要给小空同志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字了,来点意见撒!嘿嘿   ☆、药引   “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御林军统帅,也就是延陵空的暗自扶持的心腹卫明跪于冷冰的砖石地上,万分自责。   延陵空换了一身衣物,完全看不出像是被行刺的一般,冷着脸,问道:“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卫爱卿,可有查探此人是如何进宫的?”   “微臣斗胆,请皇上让微臣审问犯人,用些刑罚,他定能招出主使来。”卫明实在不知圣意如何,对待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刺客,竟然只是软禁而非毒打拷问。   延陵空踌躇思索,涵梦曾交代自己,要找到此人,保他平安,他虽大逆不道,我岂能言而无信?复而问道:“卫明,你这般查探,可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卫明一脸尴尬道:“确是.....确是有头绪,但臣不敢断定,是以要从刺客入手。”延陵空忙道:“你且说来便是,这里没有什么耳目。”   “是”卫明抱拳道:“根据刺客的行刺路线,唯一有可能接触到他的人,便是丞相的大公子。臣.....缺乏证据,不敢肆意查探。”   延陵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已是做的极好了。御林军只管朕与皇城安危即可。有些事情,你适可而止,朕自会保你。”   言下之意,是不能再调查下去,卫明也知道,此事牵涉甚广,既然皇上能保住自己,那何苦将前途性命赔进去,当前也便退了下去,不了了之。   任思良膝下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任鸿文,性子急躁且刚愎自用。二儿子任鸿武,人如其名,是个十足的武夫,军中任都尉一职,无甚大用。三儿子任鸿启,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更是个活脱脱的败家子。小儿子任鸿晖,只有六岁,还是顽童一个。   任家,能说的上好的,便只有女儿任秋岚,既聪明慧黠,又是温婉可人,偏生做了皇后,与任家的关系,变的十分尴尬。   全溪,丞相府。   “逆子!”任思良气的不轻,拿起身边的玉如意便要砸过去,梅氏见状连忙拉开道:“老爷不要生气,文儿也是想帮衬着老爷才干出这番傻事来的,文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老爷啊!”   “为了我?”任思良冷哼一声,道:“他这是将咱们任氏一族推向死路!我说过多少次,小皇帝不是你能左右的!”   任鸿文不满道:“小皇帝能坐上这位子全靠爹!爹现在称霸朝野,又何必屈居人下?他延陵一族是打下来的江山,咱们任氏一族更能千秋万代统领崇嵘!”   “放肆!”任思良眼见周围只有可信之人,心下虽安却仍是不平静,他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自是有这样的野心,却也害怕如今的延陵空羽翼丰满,是以等待任秋岚诞下皇子,再一举清君侧。   没想到,这不成器的大儿子竟是这般大胆,若是被延陵空查到,那后果.......光是暗通司空一族便是极大死罪。   任思良怒指道:“延陵空没那么容易扳倒!你给我小心着,若是被他捉了把柄,我便大义灭亲!今晚跪祖宗宗祠一夜,给我好好反省!”任鸿文不敢造次,下去领了罚,梅氏十分心疼,道:“老爷,文儿是秋岚的亲哥哥,自是希望外甥做了皇帝,任家光宗耀祖,老爷且消消气。”   任思良坐下喝了茶才安了心,叹气道:“如今我的势力被蚕食众多,这般下去,只能拖到秋岚生产之时,成败,在此一举。”   全溪,识天宫暗室   “如何?你可是找到那药了?”延陵空看着冰棺中的女子,万分恳切道。柳下蕴照回道:“我随军之时派了不少人查探,却找不到那药引,如今他们还在那儿找寻,着实有些麻烦。”   “究竟是何药引?”延陵空疑惑道,蕴照拿出那本古籍,道:“古籍记载,夜阑境内有此湛蓝羽毛的神鸟,其血愈万物,踪迹却十分难寻。哎.....”   延陵空眼睛一亮,兴奋道:“我见过!就是这个!我见过!”柳下蕴照眼神发光,道:“什么?可有取血?”   “我当时被一女子所救,便是服了一月这神鸟之血,之后我不忍杀它,便放走了它。想来我的血中有此神鸟之灵,必能做药引!”延陵空一把握住涵梦冰冷的手,道:“涵梦,你有救了,纵使耗尽我的血,我也定要你复生!”   柳下蕴照一脸复杂,之后舒张开来,道:“既是这般,这几日你多服食些补血气之药膳,还有,你可是寻到那同生之人了?”   “还未曾。”延陵空闭上双眼,复而挣开,近来赤眸又有些发热,不知是好是坏:“很快朕就能掌握天下兵马,到时,找这样的人,不难。”   柳下蕴照知道,一旦延陵空自称变化,那便是另一个人,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果真是帝星之象。   夜幕降临,延陵空回到了皇宫,大婚不久,自是要去皇甫雪卉宫中的,倒也算是放松。延陵空这边却迟迟不愿出御书房,思念上涌,墙上挂的那幅画,画的是涵梦,她安坐于石椅之上,发束以飘逸的蓝色丝带,纤纤玉手覆于琴弦之上,笑的那样安然出尘。   “涵梦,快四年了,我做了皇帝。”延陵空抚上她的眉眼,落寞道:“可我再也找不到,那时候的心境,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皇甫雪卉进来之时,便是这番情景,延陵空,原来你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这女子。   画中出尘逸然的女子,如何不令人神往?“你来了。”延陵空收回情绪,转身道:“朕今晚,还要批阅奏折。爱妃还是回去,早些歇息。”   雪卉见她毫无表情的样子,心下一痛,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只是和亲的公主,两人之间,何谈感情?这时若两人是那小蔚与小空,想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皇上龙体为上,太后曾嘱咐臣妾,好生照顾皇上的龙体,皇上还是早些安寝,臣妾告退便是。” 说罢正欲走出去,延陵空却是喊道:“小蔚。”   风轻云淡的一句,却是激起雪卉心中的涟漪,她转身,面上显出惊喜之色。延陵空自娶了她,便是打算好了,绝不能出现任秋岚这般的情况,拖得越久,越是不舍眷恋。   “我是女子。”延陵空仍旧面无表情,皇甫雪卉是外来的公主,告知她,并不会造成什么事端,毕竟现在夜阑不信她,崇嵘更不会信她。   皇甫雪卉面色由喜转惊,女子!她是女子!难怪,难怪那日细腻瘦弱的手,那日光洁白皙的肩部,她生的这般魅惑,换上女装,想必堪称当世第一美人。   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后的身孕之事,雪卉正欲开口,延陵空似是洞悉她心中所想,遂回道:“皇宫里面,没有情谊。朕亦是早些说明,免得夜长梦多。至于其他,你大可不用管,雪卉,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朕多言。”   雪卉只能苦笑道:“我自嫁过来,便是你延陵空的妃子。皇甫的冠名,早就摒弃了,延陵空,只愿你不嫌弃便可。”   延陵空转身背对于她,讪笑道:“怎会嫌弃?雪卉,只要有你相助,任思良,成不了威胁。祝愿你我,合作愉悦。”   “愉悦......臣妾先行退下,皇上早些安歇。”雪卉转身,一步一顿,似一步一锥心,合作,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有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要起名字了呀,下章就要生了呀!最迟下下章公布名字了呀!可是我又不想剧透是皇子还是公主→_→真纠结!!!男的女的都来个名字,快快快→_→   ☆、生子   全溪,育德池   皇族贵胄沐浴之地,育德池中更有一常年恒温的温泉之处,唯皇帝独享。延陵空此刻正是浸泡于此地,兀自思索着,这几月来任思良基本没有任何作为,朝中官员调度也随了延陵空安插心腹,唯有一支驻于全溪的军队,十分刺眼。   全军所用的是崇嵘最精良的武器盔甲,本是由延陵誉统帅,之后领军者竟是被任思良换成了他麾下最优秀的将军,名唤王齐凡,任思良于他有知遇救命之恩,王齐凡便誓死效忠。   延陵空站起了身子,擦干身子,刚着上中衣,却是门外有人求见。祝彦青这几日一直在观测任思良一党的行踪,虽是毫无起色,却仍旧小动作不断。   延陵空见他似乎很急,也便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往大堂赶去,以至于祝彦青见到皇上之时,直愣着没敢动。   眼前的人,披散着沾有露水湿气的长发,面颊微红,虽是身着明黄龙袍,那双赤眸却十足媚气逼人,兼之若隐若现的清冽锁骨,因着雾气有些浓重,祝彦青甚至还认为,这人莫不是皇上新纳的妃子?皇上是在金屋藏娇?   可一见赤眸,又仔细端详了面容,确是延陵空无疑,他赶忙跪下道:“臣无意冒犯天威,皇上恕罪。”说这话的时候,祝彦青只觉心突突地乱跳,面上潮红不褪,万分尴尬。   “朕才得了闲,你倒是好,罢了。这几日还没动作?”延陵空坐于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悠悠问道。   祝彦青还是不敢正视,低头回道:“发现一些可疑的事情,任思良的小儿子时常去王齐凡处,与他那五岁幼女玩闹。”   “小孩子间是会有些牵连,这般平常之事,你查出什么了?”延陵空抿了口雨后龙井问道。   祝彦青皱眉道:“许是只有这样平常的联系,才显得不平常,物反即妖,我偷偷差人观察好几日,才知道他们之间是靠小孩子通信的。”   “哦?”延陵空挑眉:“任鸿晖不过六岁小童,如何通风报信?任思良这老狐狸,这般放心?”   祝彦青回道:“小孩子间玩闹是要有些小玩意的,每每任鸿晖过去那儿,总会那不一样的小玩意儿,拨浪鼓,小纸鸢什么的,臣斗胆臆测,其中有文章。因为每每他回府之时,所带之物总有些破损,小孩子玩闹是会这般,但每次都是见过王齐凡之后再破损,这便惹人怀疑了。”   延陵空白皙的手,一下一下点在木桌上,两人沉默了许久,那一下一下清脆的响声,更是惹得祝彦青心中没底,延陵空突地站了起来,道:“你退下吧。”   祝彦青懵懵地抬头,又是面上一红,急忙退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是皇上长得有些女相吗?这般窘迫作什么?祝彦青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好使得延陵空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消失。   全溪,丞相府   “爹爹,我回来了。”任鸿晖蹦跳着回府,任思良笑着抱住他,慈爱地亲了他一口道:“今天玩的可尽兴?”   “王叔叔的小女儿长得真好看,爹爹,我长大定要讨她做媳妇。”任鸿晖稚嫩的口气逗笑了在场的各位,任思良更是笑地点头道:“晖儿长大了,爹爹就给晖儿做主,娶了那王叔叔的小女儿。”   “爹爹最好了!”任鸿晖笑的十分开怀,随即拿出衣袖中的小波浪鼓,道:“这是王叔叔要我给爹爹的。”   任思良面色一凝,随即唤来侍妾将任鸿晖抱走,走进了书房,打破那拨浪鼓,果不其然,有一小纸条于其中,任思良立即眯眼而观,纸上赫然“皇后诞下太子之时,静待丞相之令。”秋岚,你可要争气,为咱们任家诞下延陵下一代皇帝。   全溪,御书房   梳洗完毕,延陵空自是投入到日常的处理奏折之中,更是唤来皇甫雪卉一同料理,两人作伴,事半功倍,雪卉自小是参政多年,经验老道,延陵空跟着学到不少。   两人消磨了大半下午,延陵空顿觉腹中饥饿,唤来高炎准备传膳。见到桌上一堆补血益气的药膳,延陵空的脸绿了下来,雪卉轻笑道:“往常皇上可不爱吃这些的,怎么这几月来这样恶补?”   延陵空讪笑道:“做皇帝可是个苦差事,哪有以前逍遥,是以吃些补气益血的药膳,将养身子吧。”许是两人心情都不错,雪卉更是娇笑着夹了好几个延陵空最不爱吃的菜,放到她碗中,道:“既是大补,那皇上便好好补补....呵呵。”   最后还真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音,延陵空无奈地笑了几声,随即快速地不加咀嚼便咽了下去,结果就是......被卡住。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帝皇将相,都是普通人,吃菜噎住还真是谁都躲不过。   雪卉见她涨红了脸,面色难看,忙慌张地递过茶水,延陵空缓了缓,上来一口气,又被这茶水呛到,这下可好,连咳了好几声,雪卉忙走近她,轻拍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想她夜阑长公主,往常哪有这般伺候人的时候,到底是心中关爱之人,皇甫雪卉不遗余力地想尽她所能,帮助延陵空。   其实延陵空咳了几声之后便好了,但坏心思上来,就是要雪卉也好好被耍一把,随即装作咳的气短,雪卉慌道:“延陵空,延陵空,我这就叫太医,你等着等着。”   “诶诶诶。”延陵空听她这话,又不想再闹大,遂捉住她的玉手道:“我.....我好了,好了。”   “真的?”雪卉半信半疑,延陵空吐了吐舌头道:“方才骗你的,谁叫你这般作弄我。”   “我哪有?你下次莫要再这样!不知我心中有多担心?”雪卉此言一处,延陵空面色一顿,随即尴尬起来,照理说,两人只能是单纯的交易合作关系,是不能夹带个人感情的,事实却仿若超出了自己的预算。   尴尬过后,安静地吃完膳食,便又是冷场,之后皇甫雪卉告退,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延陵空扶额叹道:“延陵空啊延陵空,你这是干嘛!为何一定要把关系,弄得这般不清不楚!”   时光的流转,永不停驻,任思良一边放权,一边实捉兵权,延陵空控制了大半文官,却损失不少延陵誉之时支持延陵沣的武将,毕竟,六哥之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而任思良此人善攻心计,故而拉拢人心,延陵空只能靠朝中的新奇之秀。   任秋岚已是八月身孕,两方势力都死死盯住皇后的凤栖阁,风声很紧,延陵空紧锣密鼓准备反咬,而任思良暗自筹谋,一旦联合王齐凡成功,胜算颇大。   “啊!~~~~~~”凤栖阁传来任秋岚一声一声的痛苦哀叫,六宫之人齐聚,延陵空坐于寝殿之前,看着络绎不绝往来于凤栖阁的宫娥太医,延陵空听着里头她的哀叫,心中抽痛起来,秋岚,秋岚,延陵空不断暗叫着她的名字,脑中又浮现往日的情景。   秋岚说她要做我一辈子的妻,延陵空转头看往那个方向,秋岚,你我如何厮守?我又该如何面对涵梦?   里头出来个稳婆,慌张的样子令延陵空心中暗叫不妙,稳婆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娘娘没多少力气了。”   延陵空眼神凌厉射向一旁待命的太医,曹太医先是进去观测了情况,遂跌跌撞撞而来道:“臣斗胆求皇上,若是娘娘.......”   “没有若是!”延陵空噔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咬牙道:“皇后皇子,朕都要!两个缺了一个,朕就要你们全部陪葬!”   这话着实惊呆了众人,柳下若欣与雪卉不知,延陵空对待任秋岚,竟是这般情厚,难不成她还能坦然若之地接受这顶绿帽子?   延陵空自己也惊了一下,只是她真的不愿,秋岚若是失了孩子,该是要心痛至死。才这般想想,太医院已是喂了汤药,随着一声啼哭,众人叹道这孩子着实命大,闷了这么久还能这般健硕。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个灵巧秀气的小公主,小公主的眼眸与皇上的一样,还是赤色的呢。”   百里之外,任思良正欲大手一挥,却是生生止住,他颓然而坐,任家,如今只能保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来了哈,怎么大家都猜是小皇子呢?好吧,来个可爱俏皮点的名字吧,么么哒!   ☆、和缓   怀中那小不点恬静的睡容融化了延陵空的心,延陵空不敢多动,生怕手一抖伤及她安逸的梦境,几个婆子笑道:“老奴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小公主这般安静的主儿呢。”   “她这性子随了秋岚。”延陵空小声道,转身将怀中珍宝小心地渡到奶娘手上,随后遣散了众人,诸位都是觉得皇上是要与皇后单独相处,以聚夫妻之情,是以都快速退下了。   任秋岚困睡了甚久,延陵空端坐于床榻之上,为她掖了掖被子,任秋岚眉头紧锁,像是做了个噩梦,梦中她亲眼见到延陵空无情地转身而去,面上冷漠,渐行渐远,而她只能跪坐于原地,似身上有绳子束缚,动弹不得。   画面一转,却是一个长得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那女子只一身水仙缥缈纱衣,优雅地立于苍穹之上,任秋岚迷惘地望着她,那仙子开了口道:“秋岚,这一世,愿你与他相偕白头,告诉他,岚桦爱光霁,很爱很爱。”   语毕,竟是化成一条通体莹白的蛟龙,尔后成了一小颗珍珠,飞入任秋岚的眉心之处,梦醒了,任秋岚舒展开来,随即又是全身酸痛,难受的紧。   “秋岚,你醒了?”延陵空柔声说道:“可要喝口水?”任秋岚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令她日思夜想之人,她挣扎着起来,问道:“我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会是梦?”延陵空笑道:“小公主长得很漂亮,很像你。”说罢,双手覆在秋岚手上,平复她的心情。   “你终于肯相信了吗?延陵空,我又怎会背叛你?”任秋岚眼中全是落寞,语气也变得低落起来,延陵空抿着嘴角,轻拥她入怀,在其耳边轻语道:“都是我的不是,秋岚,求你原谅我。是我不够信任于你,实在是这事情太过荒谬,我都不知缘何你我竟能有这孩子。”   任秋岚眼角带泪,哽咽道:“原先我更是不知所措,这般事情,连我都不曾相信。”延陵空轻拍她的背脊,道:“如今不是好了?咱们的宝贝小公主诞世,秋岚,是我有负于你,只求你让我好好待你们母女二人,余愿足矣。”   “空.....”任秋岚紧紧地抱住她,两人冰释前嫌,延陵空亦是心下满足十分,老远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却见小公主的奶娘抱着公主来了,延陵空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启禀皇上,小公主醒来便啼哭不止,奴婢喂了奶还是这般,想来是思念娘娘了。”那奶娘也是心慌,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又是皇后所生,地位极是尊崇,哪敢随意喂养?   任秋岚淡笑道:“将小公主给本宫吧。”谁知这小公主一离开奶娘的怀抱,便一脸满足地钻进任秋岚的怀抱,止住了啼哭。   延陵空笑道:“瞧你这小不点,倒是能认准你母后,哈哈哈。”任秋岚笑问道:“你可是想好她的名字了吗?”   延陵空霎时顿住,复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又思虑不久,便笑着轻抚女儿的脸蛋,道:“延陵笑璃。小名便唤作萌萌吧。瞧她,多可爱。”   小家伙很是能折腾,延陵空学到了抱孩子的精髓之后,便一天都腻在凤栖阁,哄抱着孩子,与笑璃玩的十分尽兴,见延陵空这副小孩模样,任秋岚更是笑的开怀。   翌日,延陵空就算是再不愿,终是要上朝理政,才下了早朝,正欲前往凤栖阁,被柳下蕴照拦了下来,说是有要事而寻。   “蕴照,发生何事?你这般慌忙?”延陵空问道,心中却满是笑璃那胖嘟嘟的面庞,柳下蕴照原本还板着的脸一下子就缓下来,盯着延陵空直看。   延陵空拍了拍他的头,道:“看什么?”柳下蕴照揶揄道:“哎呦呦,到底是做了爹的人哦,这眼神,温柔似水啊。”   “得了得了,别瞎扯些有的没的,说,什么事儿?”延陵空佯作怒道,柳下蕴照便正声道:“那女子,找到了。”   延陵空苦盼了四年,终于是找到了与涵梦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的女子,那么涵梦,她便复生在即。延陵空喜道:“她在哪儿?可有带来?”   “是个船家女,再普通不过,我已经传召了她,如今安置她在识天宫。”柳下蕴照为难道:“为了涵梦姑娘,却是要牺牲这般单纯无邪的女孩子......”   延陵空眼中闪过不忍,却瞬间即逝,她狠绝道:“为了涵梦,纵使要朕手刃千万性命,也是值得。”   柳下蕴照突然觉得,延陵空做了皇帝,人也变了,变得只求利益,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涵梦醒来,还能接受于她吗?   延陵空急着问道:“以我之血,再借助那女子,蕴照你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涵梦能够复生?”   柳下蕴照严肃道:“我近日钻研胤族术法多时,涵梦姑娘,必能复生。只是,皇上,从今日起,便要割脉取血,以神鸟之血解她体内噬心之毒。”   延陵空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柳下蕴照又交代了一番,便告退了。延陵空只觉近日什么喜事都撞上了,笑璃降生,涵梦复生,真真是双喜临门。   一路上,看着富丽的皇宫都觉得阳光许多,延陵空心情大好,乘软轿到凤栖阁的时候,正巧赶上笑璃睡醒,任秋岚见延陵空今日笑的这般开怀,也笑着问道:“今日又有何等喜事?惹得你这般开怀?”   “因为涵梦她......”延陵空才笑着说到一半,突觉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怎能在秋岚面前说起涵梦之事,随即讪笑道:“无甚大事,今日笑璃可有乖巧些?”   “才生下没几日,哪还有什么差别的?”秋岚原本听到涵梦之名,心中不经意地起了疙瘩,见她转移话题,便顺了台阶。涵梦,果真是两人的心结。   延陵空又抱着笑璃不肯撒手,直到手酸痛了才肯还给秋岚,任秋岚风情地嗔了她一眼,道:“没见过有你这么宠孩子的,手都累了还不肯放。”   秋岚自生产之后,大补了几日,如今面色红润,兼之生完孩子,更平添了独有的韵味,延陵空一时看呆了,空气变得暧昧起来,延陵空情不自禁地靠近秋岚,唇瓣相触,好好品尝一番她的香甜滋味。   动作十分小心,笑璃却是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任秋岚先是回了神,轻推开延陵空,道:“都是为人父母了,还这般不正经。你看,萌萌都在笑话你呢。”   “看来还真是没起错名字,萌萌,笑璃,我的好宝贝。”延陵空亲了笑璃一口,门外奴才来报,十公主求见。   延陵空与秋岚对看了一眼,延陵空唤来奶娘,抱了笑璃下去,两人于正堂接见延陵溪。延陵溪清瘦了不少,延陵空看着有丝心疼,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妹妹,纵使她忤逆自己,却也狠不下心来教训于她。   “十妹,此次何事?”延陵空柔声问道,延陵溪平静地跪了下来,道:“今日是求皇兄遵循先皇遗旨,将我许配于顾向晨。”   延陵空惊道:“你不是.......为何?又是与蕴照闹别扭了?”延陵溪还是不变的表情,道:“没有,我与他怎会有何瓜葛?皇兄只回答,允或是不允?”   延陵空正欲再说什么,任秋岚却是开了口道:“既是皇妹有次意愿,皇上何不成全这等良缘呢?”说完投了个眼神给延陵空,延陵空会意,道:“朕答应你便是,只是,十妹,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赌气!”   “我不会赌气,皇兄,一言九鼎”说完,又是缓步离去,延陵空叹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出生了,十公主要嫁人了,夕颜取的名字——梓笑,我是拆了开来,之后有惊喜嘻嘻!   ☆、再世   “今日的血量足够,皇上还是快点止住。”柳下蕴照已是连续三日取了延陵空的血,延陵空面颊显得略有些苍白,沉声道:“究竟还要朕等到何时?”   柳下蕴照给她包扎的手一顿,遂回答道:“再过两日,方才是合适的时机。”延陵空叹道:“两日后是十妹的大婚之日,柳下蕴照,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了?就算是要朕违逆先皇旨意,也未尝不可,十妹她现在变成这般,你不心疼吗?”   “心疼?”柳下蕴照眼神闪烁,道:“皇上,身处局外,又怎知我们局内之人的苦楚?十公主于臣无缘,更无分,我希冀她待臣如兄长,而顾向晨,才是她的归宿。”   “顾向晨确实出色,但.......”延陵空正欲再说,柳下蕴照一脸为难,尔后似是绝望一笑,道:“待涵梦姑娘复生,臣再与皇上说明缘由。”   延陵空无奈道:“罢了罢了,不管了,你们这点破事儿,还不如想想朕的小公主满月宴席之事呢。”   柳下蕴照笑道:“近日来臣观皇上,可是时刻不能离开小公主殿下了。”说罢,还淡瞥了一眼,延陵空听出这话的意思,转念问道:“蕴照,朕与秋岚一直想不透,明明是女子,如何能诞下孩子?莫不成真是上天所赠之物?”   “皇上是胤族人,臣参研史册多年,都说胤族乃是上古存留的血脉,与常人不同的除了赤眸,想必还有些奇异的能力未曾被发掘。”柳下蕴照正色道,随即面色又变得玩笑起来:“那你岂不是能够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还不愁子嗣了?啊呀呀,真是人生第一大乐事啊!”   “去你的!”延陵空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道:“我先走了,这包扎过不久就能摘下,谁叫我天之骄子,死不了~~~~~”   语气十分轻巧,柳下蕴照与延陵空,私下开玩笑时以你我而称居多,而正式谈话,不知不觉就以君臣相待,柳下蕴照有他的洒脱,延陵空自有她的俊逸,看似君臣,实则已是知己好友。   两日之期很快便到了,延陵空的赐婚虽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却也是合理的。顾大将军之子顾向晨,迎娶皇上的十妹延陵溪,顾家便是皇亲贵胄,没有不支持延陵空的道理。   顾向晨一身金冠红袍,十分喜庆,原本有些羸弱的身子,渐渐壮实起来,兼之军队战事洗礼,哪还像个浪荡公子哥,分明就是个阳刚好男儿。   此婚事几乎全朝上下官员都参与了,延陵溪暂居皇后的凤栖阁,待顾向晨而来,由皇后亲自接待送进花轿,而延陵空早已待在将军府,做主婚之人。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喜婆眯着细眼,边笑边说这些讨喜的话,任秋岚就坐于延陵溪的身边,眼前凤冠霞帔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年的稚气幼童,浓艳的妆容,显得妖冶又不乏秀气。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当,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绝无。”任秋岚不知不觉,便吟诵了这般诗词,延陵溪微微转头,道:“皇嫂果真才气无双。”   任秋岚讪笑道:“班门弄斧而已,皇妹可是延陵皇家公认的才女,本宫这等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延陵溪看喜婆捣腾地差不多了,遂道:“喜婆先在门外候着吧,本宫与皇嫂还有些体己话要说。”喜婆恭敬地退了下去,任秋岚疑惑道:“皇妹可是有些紧张?初为新妇,是会这般,适应便好。”   延陵溪摇头道:“我不是怕这些,皇嫂当初嫁于皇兄之时,是何等心情?”任秋岚见她一副好奇之态,想她不过刚满十五,便要嫁作人妇,难免不安,于是说道:“我也是先皇赐婚嫁于她,原先忐忑许久,之后既是嫁于她,那便是一辈子的事儿。”   延陵溪又道:“皇嫂,你可知皇兄心中那女子?”任秋岚一愣,随即默声不语,延陵溪歉意道:“我并非有意提及,九哥幼时同我交好,那女子,我见过,她们之间的情谊,更是历尽苦难而练就,九哥曾为她,忤逆父皇圣旨,最终,那女子永远地离开了九哥。”   延陵溪似是回忆起往事:“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九哥,为情入魔,为爱而亡,自那日起,九哥才真正地改变,变得不像那个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延陵空。”   任秋岚深知自己比不上她心中之人,原来她与涵梦竟是这般曲折,阴阳相隔,也难怪,她时常有那般忧郁愁苦的眼色。   延陵溪低下头,轻语道:“而如今,我也要埋葬我的真情。顾向晨,才是我的归宿。”任秋岚突然怜惜起眼前这个看似坚强,实则柔弱的十公主来,尊崇的身份,却得不到她最想要的,这是皇家的悲哀,亦是亲贵的权术手段。   顾向晨的迎亲队伍很快就到了,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声响,延陵溪闭上双眼,任秋岚为她覆上描绘着金龙玉凤的精细红盖头,却见到了延陵溪眼角流淌下的清泪,心中霎时凄凄然。   外面一片喜庆祥和之气,文武百官祝贺之词回荡在耳边,任秋岚送走了延陵溪,于凤栖阁正殿乘上轿撵,赶赴将军府,与延陵空一道主婚。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顾向晨与延陵溪的婚事算是实打实地定了下来,延陵空不免多喝了几口,不多时有些飘飘然,百官都至,只有一个人未到。   柳下蕴照送了一尊白玉观音作贺,之后再没出现过,延陵空安置众人之后,便急忙赶往识天宫,她不会忘记,如今便是涵梦复生之时。   冰棺之中,如玉的面庞,安恬的睡容,涵梦似是酣睡,柳下蕴照已是准备好所有器物,那船家女被五花大绑于木床之上,还在挣扎,延陵空不忍往那儿看去,蕴照瞥了一眼,道:“你不是说宁可手刃千万人么?如今还是不忍心了。”   延陵空见他冷面漠声,知晓他心情定是跌入低谷,遂避开问道:“要我如何从旁协助?”   “将我的符咒贴于那女子额头之上即可。”柳下蕴照还是面无表情,延陵空拿起桌边的符咒,照做之后,柳下蕴照立于桌上,食指中指相并指于木床之上,那符咒竟然融入那女子身躯,那女子不再挣扎,双眼睁大,显现出令人惧怕的紫瞳之状。   紧接着,柳下蕴照闭紧双眼,嘴中念着某些古老的咒文,身子缓缓地升了起来,延陵空顿觉赤眸又似火烧般难受,但仍是不愿闭眼。   她看到,那木床上的女子,溢出莹白色的淡渺烟气来,那烟气似是有灵,一缕一缕飘向涵梦的冰棺之中,待最后一丝散尽,那女子已是无甚声息。   而飘于半空的柳下蕴照喊了声“司空晗”之后,煞地白了一头黑发,银丝流动,延陵空看得楞了,此时,冰棺中的女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漠然地看着这个世界。   “涵梦。”当延陵空干哑的喉头哽咽地喊出这阔别四年的名字时,已是泪流满面。涵梦猛地起身,尔后揉着还隐隐发痛的额头,很快便落入一个温厚的怀抱。   “空,我回来了,你过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蹭蹭上升了,评论倒是变少了,呜呜   涵梦阔别N章,华丽回归,大家过得好吗?   ☆、圆梦   眼前的涵梦全凭着延陵空的那句呼唤而全面苏醒,延陵空紧紧抱住她,欢喜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空,我不是服了噬心吗?怎会?”涵梦微微挣开她的怀抱,继而看到那木床之上的女子,霎时面色一白,随即问道:“她是谁?为何会这般?”   延陵空有丝尴尬,总不好说是因为要涵梦复生而牺牲了这人,她下意识地避开这话,道:“是无关紧要的,那日,果真是六哥来府上,让你服食那毒物吗?”   涵梦点了点头,将那日详细合盘说出.......原是延陵溪送她回九王府之后,怕她轻生,遂一直劝慰于她。之后延陵沣突至,先是支开了延陵溪,来到屋中。   “本王不知如何称呼姑娘?是风月楼的涵梦姑娘,抑或是司空皇族的天女司空晗?”延陵沣饶有兴致地坐于椅子上,玩弄着桌上的杯盏。   “六王爷,既是往事,何须再提?你可知空她人在何处?”涵梦那时怕延陵空想不开,惹出太多事端。   延陵沣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为了你,九弟又何至于斯?”站了起来,愤然道:“九弟于本王,是至亲兄弟。凡成大事者,怎能被儿女私情牵绊?若不是你,九弟便可协助于本王,得到应有的位子。”   随后又道:“本王自会在父皇面前为九弟美言,待本王位至无极,自会让九弟,富贵荣华,逍遥自在一生。而你,你能带给她什么?司空与延陵,本就是宿世仇敌,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九弟所承受的,又是什么?轻至丢弃皇亲贵胄的身份,重则丧命。”   涵梦出尘的面容,又再次悲戚起来,延陵空,你我终究情深缘浅。随即似是坚定了什么,问道:“六王爷此番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延陵沣拿出藏于袖中的小药罐,放置于桌上,道:“如今能救九弟的,只有你。”涵梦讶然道:“何意?她,遇到什么麻烦之事了?”   “忤逆父皇的旨意,执意不愿将你处死。”延陵沣还是很冷静地说出这一事实,涵梦忽的粲然一笑,道:“此生,有她这般对待,我已是死而无憾。”   说罢,打开药罐,点了几滴噬心,涵梦释然道:“但愿你言而有信,莫要再让空,承受太多苦难,她的脸上,是不该有悲伤的。”很果断地喝下噬心,延陵沣也便点头下去了,之后的事情,便是延陵空进府所见。   “你怎么这么傻,你可知,没了你,延陵空又如何做回那洒脱的九王爷?”延陵空泪如泉涌,心内五味掺杂,难受的紧。   涵梦用力地抱住她,道:“为了你,何尝不可?”这厢两人情意融融,柳下蕴照看的颇有丝不自在,遂玩笑道:“你们俩,恩爱也不分场合吗?这儿可还有个大活人呢!”   涵梦见状,面色一红,欠身道:“多谢国师救命之恩。”柳下蕴照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对嘛,还是涵梦姑娘有礼貌。”   延陵空佯作吃味道:“涵梦你不必多礼,给他点颜色,他便给你开了染坊了。柳下蕴照,是也不是?”   他大笑道:“确实如此!哈哈哈哈。”延陵空见他满头的银白发丝,遂好奇道:“此等禁术,竟要你白了头发。我欠你一个大人情,蕴照,以后一有事情,便来找我。”   柳下蕴照笑道:“要你为小人做主吧,皇上!得了得了,你们慢慢诉满腹衷情,我可有一大堆事情忙。”   语毕,柳下蕴照咧嘴笑着,背对着延陵空而走,刚走至门口,便左手直按心房之处,嘴中迸出一口鲜血来,却仍是嘴角带笑,轻笑道:“柳下蕴照,你真是活够了。”   延陵空将涵梦接回宫中,她没忘记,柳下蕴照所施的术法,只能保涵梦三日记忆,三日一过,两人又该如何?   她唤来高炎,想着哪儿的宫殿空着,也好放心安置。高炎秘密地安排了离御书房最近的蓬芮小殿,殿宇虽小,却也样样俱全。延陵空歉意道:“涵梦,先委屈你,待择吉日,我再让高炎册封于你,你我便可生世不离。”   涵梦宛然一笑道:“无谓为此虚名为难自己,空,但且我们在一起便已足够。”延陵空见她这般关怀,心下又是一阵感动,直直吻上她微凉的唇瓣,香舌交缠,难舍难分,见她有些动情,延陵空不顾其他,反身抱住她,直往那寝房一处走去。   延陵空轻柔地放下她之后,便小心地俯身而上,亲吻着她如脂玉般的脖颈,细碎地留下一个个痕迹,涵梦轻吟出声,更是勾动起延陵空的欲/火。   罗衫尽褪,涵梦娇羞地拿手遮住胸前,延陵空坏笑一声道:“还遮掩些什么?我可都看到了,涵梦,你真美。”   “你怎的这般孟浪......”延陵空不待她说完,便堵住她的红唇,叫她又羞了一把。延陵空顺她身子而下,在每处都点了火一般,让涵梦更加燥热难耐。   怕她还存着之前的不好的记忆,延陵空不敢太过急促,爱抚一番之后,方才慢慢探入幽洞,果真动情,延陵空上下其手,直搅得涵梦似在云端,一时快活至极。   云雨过后,延陵空更是环抱着涵梦,香汗淋漓道:“我的涵梦,真真迷人,叫我如何离得了你?”涵梦转身,重重敲了她的脑袋,道:“也不知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一别多年,倒是变坏了不少。”   延陵空邪笑道:“却只对你坏。”说罢又是吻上美人的耳垂,惹得涵梦一阵颤栗,复而又是一番颠鸾倒凤,共赴巫山,活活地磨了半天。   国不可一日无君,延陵空自是要上朝的,可下朝之后,也只在凤栖阁小玩闹一会儿,便急喘喘地赶往蓬芮小殿,过了一日,柳下蕴照却已与涵梦说明复生缘由,兼之复生后会有失忆空洞之期也和盘托出。   延陵空原本想着让她待在小殿,若是失忆,大不了再让她爱一回,她是自信的,相信涵梦能够再次爱上自己,而自己如今是皇帝,再没有人可以分开彼此。   “空,还记得当初承诺的要陪我同看单虞山的日出吗?”涵梦被延陵空抱着,坐于她的腿上,微笑道。   延陵空点了点头,道:“自是记得,可你这身子才好,单虞山虽说就在全溪近郊,我怕你熬不住天黑之后的寒气,再惹了风寒便不好了。”   “我想看,空,求你了。”涵梦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延陵空心软下来,她拗不过涵梦的软语撒娇,便道:“好了好了,都依你,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不准多想,不准离开我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上一章写的太玄幻了么→_→,三日机会,小空同志可要好好把握!估计还要几十章才能大结局,想想还是蛮遥远的,下个文的大纲都定好了,偏打闹欢喜的专一文,有点跃跃欲试了!   但是想想还是等这篇结束再说吧→_→   ☆、日出   延陵空唯一怕的便是涵梦再次弃之而去,尔后又想起一桩事,“诶”了一声,道:“你之前要我寻找的司空仁长,我找到了,现下便在皇宫。那人是司空江阴王,便是你的表叔了吧?”   涵梦惊异道:“仁长叔叔还活着?那真是极好的。”复而问道:“他是如何入这皇宫的?照他的脾气,想必是入宫行刺了吧。”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又见到延陵空有些躲闪的目光,心下了然,涵梦气愤道:“可有伤到哪处?他跟着些江湖人学了些武艺,定是伤了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陪你说话呢吗?”延陵空反笑道:“我曾遇上一神医,喝了种神药,只要不是致命的伤,便可不药而愈。”   涵梦半信半疑道:“没骗我?”延陵空亲啄了她一口,道:“我哪敢骗你?”涵梦倒是变的不好意思起来,她扭捏道:“那我,能否求你应一件事?”   “你说,千百件我都应,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延陵空正色道,涵梦为难地说道:“放了仁长叔叔吧,我再去劝慰于他,他便不会再起歹念,空,好不好?”   延陵空复又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放便放了,无甚大碍。”语毕,唤来高炎,道:“传朕口谕,将那司空仁长放了出去。”   高炎领旨恭敬地退下了,涵梦舒心不少,道:“我待会儿再与叔叔说说,想他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延陵空却不肯放手,嘟着小嘴,赌气道:“放都放了,无事的,涵梦,你就不想多陪陪我吗?”   涵梦无奈笑道:“皇上这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只怕群臣都要笑话了。”延陵空还是笑嘻嘻地不肯放手:“笑话便笑话,我可不怕那些碎嘴子的。”   眼见天色不早,延陵空当下便在此处用了膳,想来要看日出,便要午膳之后乘马车而去,正吩咐奴才准备出行之事,却是直直碰上了任秋岚。   延陵空上前问候道:“看这时辰,萌萌可是安睡了?”任秋岚行了宫礼,回道:“恩,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萌萌想你的紧。”   延陵空讪笑道:“朝中有些繁琐的事情,一时走不开,秋岚,先不与你多说,我先走了。”语毕便匆匆走了,任秋岚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总是急急忙忙地,奴才嘴杂,自然能得到些风头。   蓬芮小殿的白衣女子,惹得她那般疼爱,想必便是涵梦无疑,可延陵溪曾说她们已是天人永隔,怎会突然冒出来?甩开脑中的疑虑,任秋岚自顾地往慧妃皇甫雪卉的遗珠殿而去。   期间,路径御花园,却见那翩翩白衣,似仙非凡的女子傲立花丛之中,直叫人看的痴迷。任秋岚不由心中一动,想来,这便是涵梦姑娘。   她在赏花,殿中待得久了,出来走动走动,虽说花开的盛,涵梦仍是忧心柳下蕴照所说的三日之期,若是那时忘了她,那我又有何颜面再面对这样至情至性的延陵空?   转头一看,却见一身着明黄凤袍的女子,秀气可人,温婉地一笑,唤道:“涵梦姑娘。”   涵梦略有惊异,问道:“皇后娘娘何故知道小女子的名字?”任秋岚苦笑一声:“自是皇上日思夜想之人,方才知晓。”   涵梦尴尬起来,照理说,皇后才是延陵空正牌夫人,而自己.......任秋岚也觉自己有些失礼,遂歉意道:“打扰姑娘赏花了。”   “无碍,皇后娘娘,是我的不是。”说罢,向任秋岚行了一礼,以示尊敬。任秋岚见她这般知书达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眼角瞥见奶娘抱着笑璃疾步而来。   “不是让你照顾好公主吗?这又是怎么了!”任秋岚小心地接过尚在襁褓的笑璃,语气带着丝丝不满,奶娘跪了下来,哆哆嗦嗦道:“皇后娘娘息怒,小公主想来是做了噩梦,醒来一个劲地找寻娘娘,奴才怎么劝,都不能平复,娘娘恕罪!”   “罢了罢了,公主便是这等脾气,你且退下吧。”任秋岚一面哄着女儿,一面打发了那奶娘,随后又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你去遗珠殿一趟,告诉慧妃,本宫有些事情耽搁,稍后再来。”   涵梦见她怀中稚气粉嫩的婴孩,生着一对毫不逊于延陵空的赤眸,心下讶然,空是女子,竟能与皇后诞下公主来,任秋岚明她心中所想,所幸摊开道:“这确是长公主无疑,亦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说罢,不安的笑璃挣脱着离开自家娘亲的怀抱,欲往涵梦怀中而去,惹得两人一阵娇笑。“你这调皮的小不点,饶是被你父皇惯坏了。”任秋岚笑道,涵梦轻触萌萌的小脸颊,心中不免一动,若是自己能有这般玲珑玉雕似的孩儿,该有多好?   转念一想,延陵空有了这样温婉贤淑的妻室,又诞下这样可爱的婴孩,那么,就该是十分幸福的,她那么小孩子气的人,想必也是爱惨了这小公主。   涵梦问道:“小公主名唤作什么?”任秋岚笑道:“延陵笑璃,是她取的名字。”涵梦逗着笑璃道:“人如其名,瞧这小鼻子小嘴,像极了空。”   两人正抱着孩子玩闹着,延陵空正巧过来,一过来便求抱着笑璃,道:“萌萌怎的这么早醒转了?以往不是要睡到晚膳时分吗?”   任秋岚细心回道:“想是近来做噩梦,醒来找不到我,急的哭闹,奶娘也只好抱过来。”   “一个殿宇的奴才也照看不好,这般离不了你,秋岚,要你费心了。”延陵空说罢,惩罚似地捏了捏笑璃的鼻子,惹得她龇牙咧嘴地直哼哼,逗笑了任秋岚。   这边两人的说笑,涵梦看在眼中,一隔四年,如今延陵空已是皇帝,再不复当时年少,可以相携坐看花谢雪落。   许是察觉到什么,延陵空顿时停住欢笑,将笑璃还给秋岚,道:“秋岚,你先将萌萌抱回宫中,哄她睡下,不能再让她劳累,省的惹了些不快意的。”   随即转身牵住涵梦的手,道:“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先走吧。”语毕,向秋岚微微点头示意,领了涵梦走向宫门之处。   马车之上,涵梦闭目养神,延陵空挠挠头,欲解释道:“涵梦,额....额......秋岚是先皇在之后指婚于我的,当时因着要依靠丞相之力,故而......”   涵梦挣开美目,笑道:“我哪是那般善妒之人,但凡你开心快乐,便已足够。何况,皇后娘娘委实是个贤内助,又为皇室开枝散叶,空,你可不能负了她。”   “我只怕,你多想。”延陵空突地涌上一丝不快感,快快拥她入怀,道:“老天对我的惩罚够多了,涵梦,我不能再次失去你,哪怕,哪怕用我的性命来换!”   涵梦嗔道:“不准说这些损了自己的话!我何曾动过那番心思?”延陵空还是不愿撒手,涵梦也便随她,两人于黄昏时分到了单虞山下。   因着此行秘密,未带多少侍卫,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延陵空着了素白色的锦服,银线勾勒出五爪飞龙的模样,原是帝皇常服,唯有日光一照,方可显现。   涵梦仍旧一身素白衣裙作配,所说皇宫中有甚多样式甚多颜色,延陵空也派人送来许多,涵梦还是选了一身白衣。   两人支开一众小厮,兀自上了山,涵梦若是累了,延陵空便执意背着她,一步一步,爬上山头之时,已是日暮天黑。   夜晚去往山上一户乡野村房借宿一宿,延陵空自是拿出些可观的金银,兼之山上的村夫村妇十分热情,与两人倒也相处欢快。   单虞山乃是全溪最高的山巅,延陵空与涵梦正巧碰上一年中蔚为壮观的景象,日出配之飘渺层层云海,怎一个美字了得?   “涵梦,这儿的日出,当真与皇宫中的不一样。”两人相偎相依,延陵空感慨道,涵梦淡笑道:“真的很美,空,你我不枉此行。”   “若是能卸下一身防备,躲到这山中,种田浇花,双双携手终老一生,真真是极好的。”延陵空面上向往之色,心中更是坚定不已。   \\\'你我当真可以做到此番吗\\\'涵梦心中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再多点评论,那真真是极好的哦吼吼吼   ☆、失踪   第三日,虽说相携看了日出,延陵空还是急喘喘地拉着涵梦欲离去,坐上马车,热情的村妇还做了些路上可吃的干粮,以作饱腹,两人为其关怀所感动,之后便安稳地静待回宫。   一路上安安静静,延陵空却察觉不对,心中慌得很,每次心慌之时都没好事,果不其然,半路遇上了一帮悍匪。马匹受了惊,不安地蹬着足下泥土,侍从虽是大内精英,毕竟人少,涵梦略有心慌道:“空,这可如何是好?”   延陵空安抚她的情绪,道:“无碍,至多给他们些钱财。”说罢,便走了出来,说道:“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几位好汉,何苦为难于在下?”   领头的人穿着粗布麻衣,长得亦很是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呸了一声,道:“就是有你们这种酸秀才当了官,逼得我们好好的活儿不能干,出来卖性命。别磨磨唧唧的,给爷把钱留下,就放了你的狗命。”   马车边的护卫已是忍不住拔刀了,这等狂妄之徒,必须严惩。延陵空轻蔑一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领头立马招呼了兄弟一起涌上来,所幸都是些弃了田地的莽夫,没占多少便宜,反倒伤了不少自家兄弟,而延陵空这儿的人,明显还有一战之力。   领头的见状不妙,倒也是生了急智,立马专攻马车这儿,他隐隐察觉,这人的软肋,就在马车中。一哄而上的悍匪,力气着实不小,马车立马晃动起来,延陵空站着不稳,摔了下来,更不妙的是马受惊不受控制,一个劲地往前冲去。   延陵空暗叫不妙,差使两个护卫跑着跟上马车,救下涵梦即可,一面更是下了死命,本来不想伤及这等无辜,但是,拂了朕的逆鳞,如何苟活?   不多时,护卫杀了大半匪徒,剩下的都是仓皇而逃,哪还敢惹事。“哼,一群乌合之众。”延陵空气愤道,转身便见那派出去的两人,空手而归。   “怎么回事?人呢!”延陵空怒道,那两人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那马匹跑的太快,实在难寻踪影,看这马蹄印,像是跑向山下。”   “去山下寻找!”延陵空了冷声道:“你,去皇宫,拿着朕的玉牌,集合人马,准备搜山!”说完便将腰间的玉牌扯下,给了一人,那人火急火燎地跑向目的地,半分不敢耽搁。马车里坐的那姑娘,可是皇上的心头宝,谁敢动她丝毫?   天色黑,三日尽,找到马车,却已不见涵梦踪迹,延陵空勃然大怒,纠集兵马,将山中匪徒,剿得干干净净,不留活口。   军中将士从未见过那样狠戾的君王,山寨中无一活口,尽数屠杀,一时都心中惴惴。延陵空听着手下人那令人失望的汇报,只觉老天又在算计自己,若是涵梦尚存记忆,那么纵使她不见了,总能找到皇宫,但凡通知了皇宫一人,延陵空也有办法叫她再回到自己身边。   可惜,现在的涵梦,还会记得我吗?回宫之后,自是有不少大臣上奏,说皇上为一女子,做出这般行径,着实有失颜面,民心不稳。   任秋岚一听涵梦失踪,又见延陵空这般疯狂,除了劝慰,也不能做些什么,哄着还在熟睡的笑璃,叹息道:“你父皇,现下怕是心事重重吧。”   皇甫雪卉自是收到消息,起初有些震惊,尔后想到那人那日观画像时的神情,岂止钟情,简直就是将身家性命都赋予了那涵梦,一直这般颓废,若是让任思良捉住把柄,又该如何自处?   雪卉担忧地摆架御书房,守门的太监通报之后,让她进来,延陵空负手而立,凝视那墙上的画,看不清表情,却可以想象,无奈有之,自责有之,愤恨,更有之。   “臣妾,参见皇上。”皇甫雪卉还是恭敬不变,眼角多了些怜惜,眼前的少年天子,又消瘦不少。   延陵空沉默不语,尔后沙哑的声音传来:“朕十五岁,与她相识倾心,不久,她便生生离去。那年,父皇也曾传我于这殿中,他看着他的锦绣江山,我想着我的涵梦,也许那个时候,就注定,我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年来,若不是靠着涵梦的复生之念,我怎能撑到如今,如何从六哥手中,夺走皇位?而如今,我要这皇位,又有何用?”延陵空突地怒了,将满桌的奏折文案一并推翻,悲戚道:“皇帝,皇帝,既然他们这么爱这个位子,便拿去!我不要了,我只要涵梦,只要她。”   抱头痛哭,延陵空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一并发泄出来,皇甫雪卉哪见过她这样?印象中,她总是噙着淡笑的,她该属于阳光,而不是悲痛。   “延陵空,延陵空,你别.....别这样?”皇甫雪卉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延陵空原本就是软弱的,她难以面对别离,许是小时候哥哥的事情,加上涵梦的失踪,她又如何振作?   延陵空被皇甫雪卉抱着,哭着哭着,察觉不对,复而挣脱开来道:“是我越距了,抱歉。”雪卉微微皱眉,果真还是贪恋她的拥抱了。   不多时,高炎小心翼翼地扣着门,问道:“皇上,是否需要传膳?”延陵空平复了情绪,道:“传些清淡的小食吧,今日慧妃陪朕用膳,再来一坛美酒。”   “是。”高炎领命下去了,皇上总算是肯吃些膳食了。这厢,延陵空扯出一丝苦笑道:“雪卉,不介意陪我多喝几杯吧?”   皇甫雪卉木然地点了点头,只怕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吧,延陵空,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全溪,一所湖边府邸。   “恩......我这是在哪儿?”涵梦捂着微微胀痛的头部,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脑中一片混沌,这儿是哪?我又是.......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人端着浓浓的药汤,惊讶地看着床上苏醒的涵梦,面上一喜,道:“晗儿,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晗....晗儿?你唤我晗儿?这便是我的姓名?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处?你又是何人?”涵梦一脸茫然,来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延陵空放出的司空仁长,他暂居于任鸿文在外的一处居所。   那天,救下颠簸昏迷的涵梦,没成想,她竟忘了从前之事,也好,只要她不对那狗皇帝动情,那东山再起,就不再是梦。   “你名叫司空晗,是司空皇族的天女,司空皇族遭贼子窃夺江山,我与你幸存下来,此刻正是依附任家之力,助我司空皇族重夺江山之时。昨日你在外头玩闹之时,重摔了一跤,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我可是你的仁长叔叔啊!”司空仁长胡诌了一番,涵梦懵懂间,也便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车祸加失忆,涵梦和延陵空还是情路坎坷,又一势力汹涌而来,小空同志要好好接招了!   ☆、迷情   “再与朕来一杯!来!”延陵空迷离的赤眸看着眼前已是重影的皇甫雪卉,笑道:“小蔚,你怎么,怎么.....变两个人了?”   皇甫雪卉皱着眉头,御书房已是酒气熏天,她温柔地拍了拍延陵空微红的脸颊,道:“空,你喝的太多了。来人。”   高炎略有担忧地进来,道:“奴才在,慧妃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今晚,皇上是要去遗珠安寝吧?”   皇甫雪卉微不可见地红了脸,轻声道:“是,准备轿撵,还有,吩咐御膳房准备醒酒汤,递来遗珠殿。”   高炎立马下去,很快便安排妥当,延陵空醉的懵了,也便随人拖了上轿撵,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遗珠殿。凤栖阁中,绿春到了寝殿,躬身道:“娘娘,今晚皇上去了遗珠殿,慧妃娘娘那儿了。”   任秋岚不免有些不适,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轻叹一声,道:“许是近日涵梦姑娘的事情扰他心神了,可是喝醉了?”   “正是,醉的不轻,听御书房的人说,是几个奴才扶着上轿撵的。”绿春着实佩服自家娘娘的气度,但如今娘娘已是有了公主,又是皇上唯一的孩子,想来地位也不会不保,只是若那慧妃诞下皇子,那.......   绿春正欲将心中之言说出,任秋岚却已是出了殿,也吩咐了御膳房做了醒酒汤端去,哎,看来娘娘还真是爱极了皇上,这般委曲求全。   这厢延陵空喝了些醒酒汤,头脑还是混沌一片,隐约中,感受到一双纤细的柔胰在轻轻地按抚她发痛的额头,清凉舒适,皇甫雪卉见她还是不安生,便轻声问道:“可还疼吗?”   延陵空猛地按住她的双手,眼神凌厉,复而又恢复往常,松开手,她歉意道:“错将你识作他人了,抱歉。”   雪卉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涵梦她,她若是知道,不免更让她担心。”延陵空闭上眼,在床上腾出位置道:“陪我睡会儿,不去想这些了好不好?就让我醉一场,明天醒来,我做回崇嵘的皇帝,再不是延陵空。”   皇甫雪卉脱下外袍,掀开锦被一角,优雅地躺在她的身边,还是忍不住去看她忧虑的模样,道:“我还是怀念小空,小空无忧无虑,她的脸上,从没有这样的神情。”   “呵。”延陵空冷哼道:“可惜小空死了。”言毕,便躬身将雪卉圈在怀中,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忍住想要放肆的泪水,却还是湿了雪卉的肩头。   再坚强,终究还是女子,终究还是脆弱,雪卉软言劝道:“小空她没死,她还在这儿,在我心中。”说完指了指她心房之处,延陵空噙着泪,突然猛地吻上她火红的唇瓣,撬开紧闭的牙关,邀她共舞。   雪卉被吻得意乱情迷,似是掌握了诀窍,时不时地反扑一次,待吻得愈发躁动之时,延陵空翻身将她压制身下,赤眸灵动,调笑道:“小蔚,还真是热情啊.......”   皇甫雪卉微微侧开俏脸,嗔道:“还不是你......你这般......”呼吸紊乱且急促地打在延陵空面上,她深情地抚上雪卉眉间的朱砂痣,微咽了一声,道:“初次见你,我便知你也是女子,你这般,魅惑人心,如何做的了男子?”   酒气还是传了过来,往常雪卉是极为讨厌这气味的,却不知怎的,也被她搅得醉了,心下一阵触动。再次的深吻,早已满足不了两人,延陵空急躁地挣开麻烦的衣饰,火热的身躯抵上她微凉单薄的胴体,邪笑一声,便四处施火,待她情不自禁地唤出声来,方才狂乱地泄了火气。   下身传来的痛楚,让雪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生,已是交代给了眼前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延陵空,你真是个十足的偷心小贼。   一夜无眠,延陵空也不知怎的就精气神十足,连连要了她三次,晨起鸡鸣,才肯歇下,累得不能去上早朝。   无论是否喝酒误事,亦或是真的情动,延陵空却不能再推卸责任,抚上雪卉纤细的腰肢,揽她入怀,怜惜道:“还疼吗?”   雪卉窝在她的肩胛处,羞地点了点头,延陵空歉意又涌了上来,边说边为她顺发道:“昨晚,是我过分了。”   沉默无言,原以为怀中的人不会再说,延陵空正欲起身,却听得:“心甘情愿,无怪于你。”说罢,美人轻吻了延陵空的颈间,惹得延陵空心中又蠢蠢欲动起来。   门外侍候的奴才都一个个黑着眼圈,皇上果真年轻气盛,精力十足,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啊!高炎看着手下的表情,也难得地为皇上捏了一把汗,皇上,虽然年轻,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日上三竿,想来又要一大堆朝政等着了。”延陵空微微起了身,为她掖好被角,道:“你再多睡会儿,有事便吩咐奴才,育德池那儿我让高炎知会一声,你只安心修养吧。”   皇甫雪卉还欲起来,可实在酸痛,无奈,还是别让她担忧了,随即眨着美目,笑道:“你去吧,这几日早朝都不去,当心朝中众臣又满腹牢骚。”   “恩。”延陵空点了点头,已是穿好外袍,走近她,轻吻她眉间朱砂,道:“好好安歇吧,朝政我会好好料理的。”   说罢,便走出了寝殿,吩咐高炎道:“御膳房做的那些益气补血的药膳,今日便送到遗珠殿来,还有,让育德池的奴才准备好,慧妃醒来便让她移驾去那儿,高炎,可听清楚了?”   “奴才遵旨。”高炎让手下的小太监记好口谕,转而拿来一狐裘,道:“近日入秋,起风了,皇上,当心身体吧。”   延陵空披上后,坐上轿撵,直奔御书房而去。柳下蕴照静待多时,见延陵空到了,便跪了下来,煞白的头发,很是刺眼,延陵空观他行此大礼,颇有丝尴尬,讪笑道:“何时你我这般生分了?快起来!”   蕴照眼神坚定,道:“微臣望皇上允臣,离了皇宫,出外游历,待三年过后,臣自会回来。”   延陵空冷下脸来,责怪道:“安心地做这个国师不好吗?为何涵梦失踪,你也要离开?我做错了什么?你且说出来!否则,休想我放你出去!”   柳下蕴照知她脾气倔强,不能轻易说动,遂回道:“还记得十公主成亲之前,微臣所言吗?”延陵空想到那时他怪异的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侧耳倾听他的解释。   “十公主求赐婚之前,找过我,当时,已找到那名女子,我潜心研究复生之术,惊觉此术之所以被封为禁术,是以要牺牲两人性命挽救已死的身躯。那女子是一个,而另一个人,便是我这个施法者。胤族曾有一次,为了拯救战亡的族长而动用此术,牺牲了灵力超凡的族人和民间无辜百姓,族长复生之后便觉此术残忍至极,是以之后禁止此术。”   “我深知不久于人世,又怎能再拖累于她?我记得,她说过,很想出外游历,阅尽世间,无奈生在皇家,那这心愿,我便替她实现吧!”柳下蕴照笑了一声,是那样的风淡云轻,根本不似将死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倒了,推倒了→_→,突然发现收藏都破90了啊,真的是很兴奋啊!多谢支持了哈!   ☆、擦肩   “此事,十妹是不知道的吧?那日你拒绝了她,所以她那日才这般果决地要嫁给顾向晨?”延陵空惊异于这事实,复而抓住柳下蕴照的双肩,道:“你还有三年光阴?”   柳下蕴照笑了笑,道:“我尚算幸运了,当初那个施法者,可是死在当场。”延陵空感受到泪水在眼眶打转,这么多年来,他时不时的照拂玩笑,让自己多次走出彷徨,而如今怎能这般下场。   “还有方法对不对?柳下蕴照,你不会死的,胤族还有什么,什么秘法,可保你平安的?”延陵空搜刮着脑中仅有的记忆,柳下蕴照又换上一副玩笑之样,道:“好了好了,我可是胤族灵力极强的,自己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你倒是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不好吗?”   延陵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颓然地走回座椅处,他都这般说了,那么便不可挽回了:“再过二十几日便是萌萌的满月之日,还是等庆祝完了,再走不迟。”   柳下蕴照沉思后,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该给你的宝贝公主送些什么别致的礼物了,恩......既是这般,我就回去准备了,微臣告退。”   待他关上门,延陵空才落下泪水来,他与十妹,此生已是无望,错过三世,却还是带着悔恨,若是十妹知晓,她又该如何抉择?   全溪,任鸿文私邸   “延陵空?”涵梦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听到这皇帝的名字,就会泛起一阵阵心悸,仿佛谙熟于心,隐隐察觉,这其中,该是有很多的故事,可每每想到,都会头疼欲裂,而仁长叔叔便不再要自己回想,只让自己做个推翻延陵统治的摆设而已。   所谓的司空皇族天女,的确吸引了不少司空旧部,又见江阴王主事,自是暗自通信,蓄势待发。任鸿文却不然,自他第一眼见到涵梦,便觉此女生出落得美艳绝尘,是以时常过来看望于她,欲博得美人芳心。   所幸任鸿文尚算君子,兼之司空仁长在院落中,也不敢过多造次,而涵梦更觉此人居心叵测,数次往来都让他郁郁而归。   “仁长叔叔,我想出外透透气。”涵梦来到大堂之中,轻声道,这些日子整日锁在院落中,着实烦闷了些。   司空仁长哪敢让她出去,现下到处都是延陵空的暗卫,一见涵梦,那自己所做便白费了,他只得软语劝道:“涵梦,你我的身份特殊,若是被那狗皇帝捉住,那司空复国便成泡影了啊。待过些日子,风声不那么紧,我再安排让你出去透气,这些日子委屈一点,想要什么与下人说,他们可为你代为买来。”   “不了,既是这般,我不出去了便是。”涵梦悻悻然退下,这些日子,就好像一个木偶一般,事无巨细,都要上报,着实难受,可又没办法。   全溪,凤栖阁   “皇上驾到!”随侍的太监通报了一声,任秋岚抱着还在玩闹的笑璃,正欲上前行礼,延陵空先是扶她起来,道:“你我不必拘礼。”   “天气转冷,可有准备些御寒之物?”延陵空捏了捏笑璃的脸蛋,笑着关心道,任秋岚嘴角噙着淡笑,道:“内务府早就呈上了不少物件,笑璃再过二十几日便要满月,这些日子却食欲不大好。”   延陵空听后皱起眉,道:“难不成是天转冷了,胃口跟着不好了?待会儿去叫曹太医来看看吧。”任秋岚点了点头,复又笑道:“许是多日未见你,想父皇的紧,故而食之无味了。”   延陵空感受到任秋岚语气中的暗意,想来这些日子着实委屈了她们母女,当下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对,都没来好好看望我的小公主,我该打了。秋岚,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任秋岚挑眉问道,延陵空认真道:“我......我救活了涵梦,还与雪卉纠缠不清,原本我最最讨厌那些三心二意的男子,如今,倒是成了这样风流可恶之人。”   任秋岚不语,将怀中的笑璃抱去给奶娘,安置之后,旋即看着延陵空的赤眸,步步逼近,轻轻拥住延陵空,道:“若说怪罪,着实有些,但这都抵不上心中的爱,我爱你,延陵空,所以不在乎,我只求你,还能念着我便好。”   “秋岚.....”延陵空紧紧抱住她,道:“此生得你青睐,夫复何求。”说罢,直直吻上她的红唇,多久没亲热,两人本就是极熟悉双方身体的,这般又是勾了火。   宫娥太监早已退下,延陵空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将她按倒在软榻之上,透气间隙,任秋岚羞道:“去.....寝殿的床榻......在这儿.....成何体统?”   延陵空听言愈发兴奋起来,离开她诱人的唇瓣,轻松地抱起轻盈的秋岚,故意放慢步伐,往那寝殿而去。   饶是怀中的人如何捶打催促,就是慢悠悠,延陵空坏笑道:“怎的这般恳切了?我的好皇后。”   “你坏......”还未说完,便已是被放上床榻,延陵空欺身上来,帷帐拉下,一室春光无限,娇吟连连,抵死缠绵了一番。   待气力用尽,方才歇下,延陵空抱着任秋岚,在其耳边轻语道:“这样一想,皇宫就萌萌一个公主,着实冷清了些,娘娘可要争气,给萌萌再生几个弟弟妹妹的才好。”   “生萌萌可是费了我多大精力,我可真不想再给你这坏蛋生孩子了。”任秋岚别扭道,心中却还是希望能再生个可爱的孩子。   延陵空看穿她的心思,故作委屈道:“哎呀呀,那就只有萌萌承袭朕的皇位了呀,那多孤单啊......娘娘还是考虑一下吧。”   说罢还撒娇似地亲吻了任秋岚的肩窝,惹得她一阵颤栗,拍开延陵空作怪的手,只顾着歇息会儿,延陵空知她是累了,也便将她按至怀中,沉沉睡去。   二十几日很快便过去,延陵空早已知会礼部安排普天同庆小公主——延陵笑璃的满月之喜。礼部置办了所有流程,御膳房也紧锣密鼓地研究菜式,而崇嵘都城全溪的百姓更是兴奋,因为那日所有皇室成员都乘轿撵而出,接受百姓的恭贺祝福。   早就听闻这皇帝生的极为风流俊俏,全溪未嫁的女子俱沸腾了,谁不想得到皇帝青睐,进宫做那金贵的娘娘?况且还是这般俊美的帝王?   这日,但凡是该穿戴的饰品,皇上皇后与妃子都着上,延陵空无奈地看着腰间那一走便铃铛作响的足有十几个玉佩香囊,只觉身体重的很,而转身看着任秋岚与皇甫雪卉,头上的金色饰品,真是闪瞎了双目。   既是华贵,那付出的代价便更大了,所幸只是乘坐挂着纱幔的轿撵而行,倒也不必自己走动,轻松了些。   “晗儿呢?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照看的?”司空仁长吼道,涵梦趁着空隙竟是逃了出去,今日那狗皇帝会出来,若是被她看到!这后果.......着实太危险!   涵梦看着街道上涌现的众多百姓,哪还有自己立足之地,只好远远观望那金色轿撵上的人物,那人一身明黄的龙袍,似是嘴角带笑,于暖阳之下,显得那般温润。   感受到自己不一般的心跳,涵梦轻抚心口,为什么,为什么?我对她,怎会有这样独特的感受?   “晗儿,我总算找到你了!你简直疯了!现在很危险,不要出来,快些跟我回府。”司空仁长不待她多说,便拽着她疾步而走。   涵梦迷惘道:“那人,我似是在哪儿见过。”司空仁长心口一滞,讪笑道:“那可是咱们的仇敌,你自是认识,还恨之入骨呢!快些走吧,趁他还未察觉。”   “是吗?就只是仇敌........”涵梦喃喃自语,轻声道。   “皇上,怎么了?”任秋岚见她有些漫不经心,问道。   “没,没什么。”待延陵空望向那处之时,早已没了涵梦的踪影,怎么,怎么会有她就在那儿看着我的错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剪不断,理还乱啊......→_→果真是太久没更了么   ☆、侍读   “任思良那里还没有动作?”延陵空看着手下回报的暗卫,略带愠怒,暗自培养的势力本就是为了抗衡任思良,他倒是隐蔽的更胜从前,竟是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下跪之人面上无甚神情,内心却是极度歉疚,想来未能完成这等任务,确实失职:“属下自知未能完成,求皇上处置。”   延陵空踱步许久,遂回道:“无碍,王齐凡才算是朕迟迟除不去的毒瘤,你可是调查到什么了?”   “王齐凡,原乐誉县城平民,饥荒之时来全溪乞讨被任思良所求助,之后从军,甚得先帝赞许,是以之后将禁军交由他。府上仅娶了一妻,生有一女,年仅五岁,据传王齐凡钟情其妻,外界说他惧内,皇上若是想揽兵权,可从中突破。”   “惧内?”延陵空似是听到什么新鲜事,遂笑道:“倒是为难了他,这样一个大将军。不过,既是这样,朕自有决断。你亦不必自责,但且盯着即可。”   全溪,王齐凡府邸   “哎......”王齐凡看着满桌珍馐,却食之无味,叹气放下碗筷。王夫人见状,疑惑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了,但这都是老爷平日里最爱吃的啊。”   王齐凡深深地看了爱妻一眼,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这一家子三人,开口道:“自皇后娘娘诞下公主,任丞相的权力一削再削,手中的筹码只剩下我手中的精兵,任丞相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又岂能弃之不顾?”   “可是如今,哎,皇上已是羽翼丰满,想来要对咱们下手了。我倒是无惧,可是你与冉儿,哎........”王齐凡轻抚小女儿的脑袋,苦笑道。   王夫人握住他的手道:“此生你我既是结发夫妻,自是生死不离的。至于冉儿.......不如交由极真道人,教她些道术防身,离开你我,也好过有何不测。”   “夫人多言甚是,明日我便准备书信,待联系到道人之后,便将冉儿接去他那儿,想来定能得平安。”王齐凡温柔地对冉儿说道:“好冉儿,前些日子不是还想去那极真叔叔那儿玩耍吗?过不久,便跟着叔叔云游天下如何?”   “好啊好啊!”冉儿扑闪着水莹的大眼睛,无邪地说道:“爹娘也去,冉儿一个人害怕。”   “冉儿乖,爹娘还要在这儿等着冉儿,等着咱们的乖冉儿长大回家呢。”王齐凡与其夫人越想越觉悲戚,双双拥住乖女儿,忍不住流了泪。   全溪,凤栖阁   延陵空抱着笑璃往高处小幅度地抛,尔后立马接住,一来一去逗得她咯咯直笑,任秋岚见她满头大汗,遂拿出汗巾,予她擦拭,道:“你再这般,若是萌萌玩的太疯,只怕晚上又要哭闹。”   “好好好,我不与她闹了。”延陵空看着渐渐长开的粉嫩顽童,不禁笑道:“萌萌长大,定然是个绝世美人,瞧这小鼻子大眼睛的,真是让我看不厌。”   “就你嘴甜,萌萌才多大,就这么能看出来了?”任秋岚嗔道,延陵空骄傲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不是我自夸,想当初以我这姿色,可是曾迷得那尚书之女倾心于我呢!”   任秋岚白了一眼,道:“你这妖孽般的容颜,偏生还这般风流似男子,无怪惹得人家倾心。”延陵空嘻嘻笑道,旋即想到什么,说道:“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你先哄着萌萌,我还要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   言毕,小心地与笑璃道别,又急促地赶往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见皇上来了,便下跪垂首道:“皇上万安,慧妃娘娘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恩。”延陵空一走进便看到皇甫雪卉一身极为简洁的水蓝裙装立于龙椅一旁,道:“爱妃久等了。”   “无碍,不知皇上传召,所谓何事?”雪卉也便开门见山了,延陵空坐到龙椅上面,面色有些沉重,道:“朕欲除去王齐凡的势力,你可有妙计?”   皇甫雪卉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王齐凡的缺点,皇上可是找到了?”   延陵空点了点头:“虽然手段卑鄙了一点,但只好要挟他妻儿,王齐凡的软肋便是此处。王齐凡一日不交兵权,任思良便有一日喘息机会,朕又岂能坐视不理?”   雪卉点了点头,这点手段,在皇家中,实则不算什么,更何况延陵空还是不会伤及性命,至多废了官爵而已,遂沉思不久便想到妙计:“让其幼女进宫,做了长公主侍读即可,既不伤及性命,又可让他不敢乱动心思。”   “妙哉!”延陵空被她点醒,随即笑道:“朕这榆木脑子,总是想不到这般两全其美之法,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强制要挟,如今这般,他王齐凡若是敢违逆圣旨,朕便有了借口了。”   翌日早朝,延陵空正听着祝彦青叙述奏折事宜,待听到边疆又有异动,遂打断祝彦青向王齐凡问道:“关于此事,朕倒是很想知道王将军心中对此事的看法。”   王齐凡站了出来,跪下道:“臣认为该委派良将赶赴边疆,以防不测。”任思良心中惴惴,这些日子已是销声匿迹了,也不知这小皇帝要做些什么,远调王齐凡吗?似乎不是很合理啊。   延陵空当然不会远调他,若是被他掌握那儿的军权,岂不是更危险?延陵空笑道:“此事朕早已知悉,边疆自有良将为朕镇守。朕听闻,王将军府上,尚有一乖巧伶俐的幼女。”   王齐凡心中一惊,紧张回道:“确实有,但......小女不日便要远行修道,不知皇上.......”   “朕念王将军劳苦功高,正欲封那孩子做了郡主呢,长公主身边缺个玩伴侍读,而王将军之女获封郡主之后,便留在宫中,伴朕的小公主玩闹些时光,不知王将军是否肯割爱啊?”延陵空言辞之间,那容的你说不?   王齐凡自知其中凶险,一旦推辞,便是抗旨不尊,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女能得皇上提拔,是小女的福气,臣哪敢有何异议?”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朕还担心,朕的小公主在后宫会不会太过孤寂了些,郡主,定能解她烦忧。”延陵空笑道,如意算盘,终是打响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观王将军之女——王梓冉温良贤淑,知书达理,甚得朕心,特册封为灵裳郡主,赐居清心阁,赐黄金五百两。钦此!”   圣旨很快就下了,王齐凡就算再不肯,也要忍痛割爱。王梓冉坐上华贵的轿撵,听着下面的奴才叫着自己郡主,虽年幼,也懂得自己是要入宫陪伴皇上唯一的小公主——延陵笑璃,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而自打任秋岚见到王梓冉之后,怜她年幼便要离了父母,到这深宫中,是以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兼之王梓冉实在乖巧懂事,好几次都惹得延陵空有些于心不忍了。   有趣的是,笑璃本是极为粘腻任秋岚的,自王梓冉来了之后,却是转而粘着这位小姐姐了,糯米团的可爱样子,也让王梓冉欢喜异常。   也许,只是一道圣旨,就能决定她一生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笑璃快快长大吧,嘿嘿嘿嘿~~~~~~~   ☆、暗流   “再过一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吧?”任秋岚躺在延陵空怀中,如是说道,延陵空微微笑了一下,道:“恩,礼部已经在筹办了,因着是弱冠,故而要操办些时光。”   任秋岚点了点头,说道:“转瞬间,萌萌都快一岁了。”延陵空似是想到什么,遂说道:“萌萌自有了小姐姐之后,倒是对咱们冷淡不少了,哎,真是女大不中留。”   “萌萌才多大?大概是瞅着梓冉这般可爱温柔,更为亲厚些吧。”任秋岚嗔道,不久,延陵空起了身,按住欲起身的任秋岚双肩,道:“你再多睡会儿,我还有事儿处理,萌萌若是醒了,那乳娘便会来求见的。”   任秋岚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又回到软温的被窝,将自己闷了起来,延陵空似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见她果真将自己闷得严实十分,遂轻柔地折起一角,旋即无奈轻语道:“还是有这个坏习惯不肯改。”   之后便转身离去,高炎跟了上来,道:“祝大人在御书房求见圣驾。”延陵空乘上轿撵,到了御书房,祝彦青早已跪着迎驾。   延陵空扶起他,道:“平身吧,何事?”祝彦青认真道来:“司空旧部近来蠢蠢欲动,当初放了司空仁长,他现今隐匿于任鸿文的私邸中。”   “哦?”延陵空挑眉诧异道:“原本倒是不甚在意,现今司空旧部与任思良合作的话,对朕,倒是个不小的威胁。”   “王齐凡的精兵暂时还不会动,只是难免有些大臣被鼓动。”祝彦青接着道:“所幸臣网罗了不少效忠于皇上的新臣子,又细细查探了那些旧部臣子的底子,若是皇上按其名单所列,新陈接替,定能消融势力。”   延陵空赞许道:“办的不错,名单列两份,一份在你这儿,一份放于朕身边,也好保险些。对了,涵梦之事,还没有头绪?”   祝彦青微微顿了一下,道:“涵梦姑娘,像是凭头消失一般,暗卫并无多少进展。”   延陵空失望地点了点头,道:“无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务必给朕找到,带进宫来!”祝彦青道一声“遵旨”之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想来自己也有私心,那日手下人曾通报有一白衣蒙面女子于公主满月之时在街上出现,并与司空仁长一并离去,若是被皇上知道,不仅计划被毁,还会危及皇上的性命权位。毕竟皇上曾为她屠戮整个山寨,这女子来历不明,委实不可相信。   全溪,任鸿文私邸   “王齐凡被限制,父亲不能有所作为,是一大难事。”任鸿文与司空仁长在书房探讨起义之事,司空仁长皱着眉头,踱步至窗口,待看到涵梦于后院兀自坐着赏梅之时,突地一笑:“鸿文兄,观我司空皇族天女如何?”   任鸿文一愣,随即有些脸红,道:“自是天人之姿,凡人莫及。”司空仁长笑道:“哈哈哈,这下,那狗皇帝,活不了多长!”   说罢唤来涵梦,道:“晗儿,该是你为司空皇族复国做些贡献的时候了!”   涵梦面无表情地躬了躬身,道:“晗儿明白了。”仁长略有些愧疚道:“只是委屈你一下,一旦行刺成功,你我便可坐看司空复国,再现辉煌!”   任鸿文虽是于心不忍,终究不能阻止,任家势力一减再减,而今,只得攀附于司空旧部的大势力,而自己的小动作,父亲并不知晓,父亲,你要知道,儿是为任家寻求最后的出路啊!   涵梦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悠然地回了房间,这样也好,起码能看到那人,也许能解了疑惑,为什么总是会想到自己的仇人呢?延陵空,你究竟是谁?   “皇上,十公主与十驸马求见。”外头小太监小声地传报着,延陵空一声“宣”,便看到新婚燕尔的两人,齐步走来,跪下道声皇上万安。   延陵空自是下了龙椅,笑道:“十妹与向晨怎的来了也不提早招呼一声,朕好准备些可口的晚膳。”   两人对视一眼,先是延陵溪开了口,道:“今日来皇兄这儿,是想与皇兄一续兄妹之情,前些日子我错怪于皇兄,还那样顶撞,希望皇兄不要介怀。”   延陵空柔声道:“十妹还是唤我九哥吧,亲切些,新婚可还适应?不怕你笑话,朕这十妹,性子急躁又被父皇宠坏了,难免有些膈应,向晨可要多多包涵了。”   延陵溪哼了一声,道:“哪有九哥说的这般不堪?顾向晨,你说,我待你如何?”顾向晨连连点头表态:“十公主贤惠的很啊,没有皇上说的这般蛮横的。”   “哈哈哈哈,莫要宠得她上天便好!见你俩琴瑟和鸣,朕也就放心了。”延陵空送了一口气,旋即想到前些日子告别的柳下蕴照,心下不免默然。   顾向晨似是想到什么,说道:“皇上,臣还有事启奏。”延陵空见他认真之态,随即说道:“何事?说来便是。”   “司空旧部于军中煽动了些人心,我同父亲已然压了下来,但是见此情景,像是要近期暴动一般,臣实在担心。”顾向晨皱眉,延陵溪见事态严重,遂抢着说道:“司空旧部原本就是父皇的心病,父皇在位期间已是远调的远调,革职的革职,不曾想还是这么有威胁性。”   “恩,向晨但且与顾老将军观测情况,一有变故通知朕即可,你们放心,延陵家,还没这么容易被打败。”延陵空射出坚定的眼神,看着远方广袤的天空:“朕绝不会让延陵皇族,衰落下去!”   皇帝弱冠,本就是宫廷大事,兼之慧妃前些日子探出喜脉,就更是喜上加喜,延陵空打算那日晋封雪卉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当晨钟敲响,延陵空穿戴整齐,正服龙袍,佩之白玉蛟龙环,头饰双龙戏珠金冠,脚蹬五彩祥云嵌银丝鹿靴,浑身的富贵气派,昂首于正宫殿宇,接受群臣百官的跪拜,于天坛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皇后慧妃随侍左右,冗长的祝词之后,延陵空摘下金冠,换上帝皇垂珠帘头冠,睥睨群臣众妃,至此,延陵空的皇权算是基本稳固,实权有增无减。   夜幕将至,众宴群臣,延陵空细细端倪着诸位大臣,随即歌舞上来,一个个都举杯喝酒,不亦乐乎,正在沉思之际,耳边传来一声清幽的琴音,延陵空握着酒杯的手一抖,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那白衣蒙面女子......   这般熟悉的琴声,除了涵梦,再无他人。延陵空强忍住眼眶泪水,见她悠然出尘之姿略有清瘦,更加于心不忍,旋即唤来高炎,将她留在宫中,还是安排于蓬芮殿宇。   晚宴结束,便径自走向那儿,延陵空屏退了众人,上前拥住她,哽咽道:“涵梦,你......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涵梦心口一滞,不知是何缘故,像是这怀抱自己十分熟稔又万分期待,掺杂着这样的感情,脑中又转出司空仁长吩咐之言:“无论他如何唤你,只管应着便是,趁机用此毒匕首直刺心房,一旦狗皇帝一死,司空皇族,便可浴火重生。晗儿,你要记住,你叫司空晗,你的使命,就是守候司空皇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心力交瘁,负情绪太多......不好意思,没能很快更新   ☆、驾崩   “你不记得我了吗?”延陵空看着怀中人淡漠的眼神,突地慌乱,柳下蕴照所说三日失忆,果然成真,却还是不死心地带她走到雅居,指着那琴道:“你还记得此物吗?是你最爱的水柳木琴,我一直放在此处,只待你来。”   涵梦茫然地摇了摇头,奇怪,这人不似传闻中的暴君昏帝,反而是这般体贴温柔,如水的赤眸,果真让人忍不住亲近。可袖中的匕首,冷得渗入髓骨,时不时地提醒着涵梦,眼前的他是延陵的二代帝皇,是司空皇族的宿敌。   涵梦微微撇开脸,挣开她温厚的双手,跪下道:“奴婢并不曾知,许是皇上认错人了。”   延陵空惨笑一声:“是我太过自信,总以为你不会忘却我们的过往,罢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只要能让我看到触碰到,就好。”言毕,情不自禁地抚上她寒冷的面颊,见到涵梦眼中的闪躲甚至丝丝厌恶,便缩了回来,负手道:“安心住下吧,有事差遣宫婢即可。”   转身落寞地走在雪堆中,高炎在身边撑着伞,问道:“皇上还是莫要在雪上走了,留心龙体。”延陵空笑道:“无碍,难得下了大雪,赏雪景也是极好的,高炎,吩咐内务府,准备好御寒之物,各宫都要照顾到,不可顾此失彼。”   “慧妃娘娘近来又替皇上处理了不少事务,皇上,要不去遗珠殿躲躲风雪吧。”高炎小心的劝解道,他知道,自家主子心中郁郁,想来慧妃娘娘如此慧黠,必能解其忧扰。   延陵空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脚步变快,直奔遗珠殿而去。雪卉正在靠着火炉,暖着手,见延陵空进来也无人通报,便欲下跪,延陵空眼疾手快,将她扶起,道:“不必行礼。”   “外头的奴才这般惰懒,皇上来了也不通报声么?”雪卉微微皱眉问道,延陵空轻笑一声,道:“是朕不让他们通报,你也莫恼,左右也是要做娘的人了。”   “我真的可以,生下似笑璃这般可爱讨喜的孩子吗?”雪卉疑惑地问道,旋即抚摸着还未突起的小腹,一脸幸福,延陵空覆于她的手上,道:“是啊,定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孩子,也如你一般聪敏。”   雪卉早是得了风声的,那女子虽蒙着面,但观延陵空的表情,必是那涵梦无疑,遂问道:“不多去陪陪涵梦姐姐吗?”   “她......她安好便好,哪须得天天相见?”延陵空落寞的表情转瞬即逝,雪卉也不再问下去,延陵空的心事太多,而有些事情,委实不该再深入追究。   延陵空扶她上了软榻,正说了些体己贴心话,门外太监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延陵空不悦道:“作什么跑的这般急躁,若是惊了慧妃的胎,留着几个脑袋给朕砍!”   “奴才知罪,皇.....皇上......是.......是霍大人着探子回宫,说是.....是......”那小太监显然是不敢再说下去,眼神时不时惊恐不安地瞥了雪卉一眼,雪卉顿感不适,霍晃,是延陵空派遣驻守边疆之将,那么该是夜阑出了事。   延陵空冷声道:“说。”小太监霎时顺了气,仍是有些战战兢兢道:“说是夜阑文治帝,驾崩了。”   雪卉心口一滞,延陵空见她有些不适,忙劝道:“雪卉,雪卉,你先安下心来......”话还未说完,雪卉便猛地扎进了她的怀抱,随后胸口衣襟尽数湿了,延陵空说道:“有我,还有我,纵使发生天大的事儿,还有我陪着你。”   小太监早已吓得哭了,忙哽咽道:“皇.....皇上,娘娘,奴......奴才.....恕罪啊!皇上恕罪啊!”言毕更是磕了好几个响头,延陵空心烦意乱,挥手道:“你且先去传来太医,权当功过相抵。”   小太监心里哭爹喊娘地走了,延陵空感受到怀中人渐渐安静下来,叹道:“生死有命,雪卉,你若是想回夜阑.......”   “不!”雪卉突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回到夜阑,父皇驾崩,登基的人必定是皇甫浩思,小空,你答应我,若是哪日夜阑民不聊生,你便挥军北上,将夜阑,吞并了吧。”   延陵空惊道:“小蔚,你,你是夜阑子孙,又怎会,怎会说这话?”雪卉听了这一声小蔚,心中安定了不少,又慢慢依靠在她温软的怀中,道:“皇甫浩思,注定不是个好皇帝,与其让夜阑民众受苦受累,倒不如,换个明君。”   延陵空还欲多说,雪卉玉指点住她的唇,道:“延陵空,听我说,你知道为何那日我要自称小蔚吗?”   “因为蔚,是母亲的姓,我父皇原本只是皇爷爷的庶出之子,地位极低,却偏偏与母亲姻缘纠葛,夜阑中,蔚是夜阑大姓,蔚家更是代代出太子妃,地位何其尊崇,母亲不惜一切,下嫁于父皇。尔后因此而得皇爷爷看重,父皇又是有点本事的,皇位是如何得到的,我并不曾知,只知每当我提及那段往事,母亲面上总是会显露出可怖的神情,想来,又是一段血腥过往。”   “父皇登基,大肆选妃,以娱私欲,但我还是明白,父皇心中,最爱的还是母亲。母亲说的所有要求,父皇都不会拒绝,但是父皇终究是坐拥三千佳丽的夜阑主宰。也许该庆幸母亲得到了父皇的爱,可我久久不能释怀,母亲时常望月兴叹,却从不曾显露半分在我与幼弟身上。”雪卉沉浸在过往记忆中,延陵空虽有母亲,却因着哥哥之死有了大间隙,兼之延陵韬之事,母女之间还不如陌生人友善。   她从雪卉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舐犊之情,难怪,纵使皇甫玄靖百般宠爱,雪卉还是漠然,华贵宠爱集于一身的夜阑长公主,也是无限寂寥的。   “我懂,小蔚,我要感谢你的母亲,她造就了这样美好的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注定不能做一个专情一人的帝皇,但我发誓,绝不再让你们受苦了。所有的磨难,应该我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都到齐了,之后各色势力交杂,边关变故,涵梦刺杀,雪卉生产,夙沙突现......迷雾团团啊,明天万圣节,这个作者要来无耻地讨糖吃了→_→   ☆、识破   “边关近来有些动荡,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延陵空悠悠坐于龙椅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底下的臣子近来算是懂得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前些日子大多老臣子告老还乡,这还算轻的,重者有一臣子出言不逊直接拖了下去斩首还连累了家人。   随之而来的是崇嵘一大批的新兴士子上位,由祝彦青亲自挑选,个个心中想的都是忠君报国,哪敢违逆延陵空的意思?   任思良也随了延陵空的意思,削权也罢,只要不连累任家性命即可,若是能告老还乡,做个富贵闲散之人,倒也未尝不可。   “丞相大人,如何看待?”延陵空正了正身子,问道,任思良略尴尬地走出来跪下道:“老臣是个十足的文官,此涉及军权调度之事,老臣是一概不知,求皇上恕罪。”   延陵空笑道:“无碍无碍,丞相管不了,那便由朕调度吧。”旋即面色一凌,提声朗朗道:“由万户候顾向晨亲自率精兵三万,赶赴边疆,骁骑营副都统李骋誉作副将,于雨奉襄助霍晃,明日便出发,不得有误。”   “臣遵旨。”顾向晨与李骋誉齐声回道,延陵空淡笑一声:“望两位爱卿,为朕,为崇嵘,打拼出一片天下,让朕,不负先皇所托。”   此话一出,惊了众人,这皇上是要准备吞并夜阑啊,夜阑虽有小小动荡,但终究还是北方盘踞已久的霸主,此番得了机会,必是要血战一场了。   退朝后,延陵空单独召见了顾向晨,说道:“难为你了,与十妹新婚燕尔的,便要赶赴战场。”   顾向晨认真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就是为臣之道。”延陵空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得开便好,朕身边没多少亲信,也只好将这等大事,委托于你。”   “得皇上看重,是臣的福气。臣该回府准备行囊了,臣告退。”说罢便退了下去,延陵空揉了揉发痛的头部,十妹成亲不久,便要承受分离之痛,我这哥哥做的委实失败。   高炎进来轻声道:“暗卫有消息了。”延陵空面色一凌,道:“宣。”   “战事成了契机,小人斗胆猜测,司空旧部定会有所动作。”暗卫如是说道,延陵空沉声道:“任家,是任鸿文勾结了司空仁长,任思良并无参与,倒是轻松,任鸿文太过激进,成不了大事。你下去吧,若有行动第一时间飞鸽传书。”   看来,有一场恶仗要打了。延陵空突地不想待在这个闷人之处,径直走了出来,待路过蓬芮小殿,其中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涵梦此刻的心境,为何这般紊乱无章?   “涵梦?”延陵空悄悄进来唤道,涵梦见状正欲跪下,延陵空道声平身后,瞅了眼她的水柳琴,语气上升道:“莫不是记起了什么?”   涵梦还是一脸茫然,摇头道:“奴婢还是不知皇上所言何为?”这么多天来,每当延陵空一来,心中总是会升起一股子不可言喻的欢喜之情,难道之前,我真的与他有过纠葛吗?   延陵空抿嘴笑道:“不碍事,你既送了天籁琴音,朕也小试身手吧,权当是班门弄斧了。”言毕,于殿中找到私藏的阴阳寒玉笛,吹了一曲颇为欢快的小调,涵梦听罢微微笑道:“皇上果真才气无双,奴婢叹服。”   延陵空霎时心情大好,欲待说些什么,高炎扣门道:“皇上,祝大人有急事求见。”延陵空略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遂理了理身上的衣饰,向涵梦道了别,也便去了御书房。   “祝彦青,何事?”延陵空有些恼闷的语气让祝彦青心中一颤,我这是做错什么了?祝彦青跪下道:“求皇上,将那白衣女子逐出宫去!”   “放肆!”延陵空一听噔时大怒,恼地直接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大声斥责道:“朕的私事,你祝彦青也要来插一脚,怎么?想做第二个任思良了?”   祝彦青委屈道:“臣不敢!只是......皇上恕罪,其实臣当初有那女子的踪迹,但未曾上报,只是因为......那女子听命于司空仁长,于皇上大大不利,臣才敢有此冒死进谏!望皇上三思!”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延陵空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的,沉思数久才问道:“送她进宫参加庆典的是谁?”   “由工部侍郎举荐。而此人,是任鸿文心腹。”祝彦青拿出当时的内务府记录,呈给延陵空,不由得皇上不信不防备。   延陵空强忍住心中的异动,闷了好些话,却又在嘴边难以说出。涵梦,失忆,司空仁长,司空晗......她心生一计,旋即让祝彦青下去听候吩咐。   方才欢愉的心境已然荡然无存,延陵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蓬芮小殿,见涵梦还在低头拨弄着手中的琴,痴痴地喊了声:“司空晗。”   但见涵梦略有惊异的眼眸抬起,很快便敛了下去,笑道:“皇上说的是谁?奴婢竟不知。”延陵空似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拳,心口闷的慌,只因那一刹那的眼神,涵梦,你果真变了吗?你变的好陌生。   延陵空讪笑道:“是朕随口乱唤的,眼见这天转凉,好好御寒吧。”语毕,淡笑着转身而去,瞬间却是忍了热泪滚烫于眼眶。   全溪,凤栖阁   “公主怎的有空来本宫这儿了?可是有事?”任秋岚见延陵溪来的突然,有些惊异道,延陵溪笑道:“只是想念嫂嫂和萌萌了,瞧萌萌都这般大了。”   见延陵溪与笑璃玩的这般开怀,任秋岚倒也心安下来,顾向晨明日便要离去,新婚燕尔的,只怕她心中难受的紧了。   “公主可是在担心顾将军出征之事?”任秋岚小心问道,延陵溪眼神落寞,随即又笑着回道:“他整日没事儿干,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是想好好表现一番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十公主延陵溪的驸马,是个小白脸。”   任秋岚欣慰道:“公主看得开便罢,当初本宫怀着笑璃之时,听闻皇上战场失踪,着实大大惊了胎气,之后皇上还是逢凶化吉地回来了,公主但且相信于他,顾将军必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借皇嫂吉言了。”延陵溪抚摸着毫无起伏的小腹,心念道:你也要好好保佑你爹爹,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突然好少呜呜呜呜   ☆、蓄势   盛大的送军远行结束,顾向晨一脸凝重地踏上了此番征途,前方是九死一生的战场,他心中却越发担心家中的十公主殿下。   成亲之后两人关系一直十分融洽,原以为十公主如传闻中的刁蛮泼辣,没成想嫁来竟是贤妻良母一个,况且如今还有了身孕,我定要得胜风光归来,顾向晨如是想着,而手中缰绳,勒得越发紧了。   “顾向晨率领的是三万精兵,如今朕手中可调控的兵士还有多少?”延陵空问着兵部侍郎冯潜,冯潜回道:“启禀皇上,加上宫中的御林军,仅六万可调度。”   “精兵一走,战斗之力更是锐减。”延陵空喃喃自语道,尔后吩咐道:“这几日,军中莫要频繁调度,别给有心人插了进来,你可是明了?”   “臣遵旨,那臣便告退了。”说罢,冯潜委身退下,延陵空兀自思量了一会儿,便听到御书房门口起了嘈杂之声,皱着眉头推开大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小公主与小郡主来了......奴才们,也不好拦着。”   “没你们的事儿。”延陵空看着萌萌便笑开了眼角,萌萌已是会踉跄地走路了,灵动的赤眸一见自家父皇,便一个劲地拉着王梓冉跑向延陵空,奶声奶气地唤了声“父皇”。   延陵空满意地“诶”了一声,遂抱起萌萌,又摸了摸梓冉的小脑袋,问道:“怎么就你们俩,皇后呢?”   王梓冉回道:“皇后娘娘方才还在这儿的,这会子不知去了哪儿?许是去休息了。”   延陵空点了点头,一手抱着萌萌,一手牵着梓冉,道:“走,咱们去御花园玩会儿,好不好?萌萌~~”   怀中的小萌萌咧开小嘴,甜笑道:“好好!父皇....最好!”三个人来到御花园好生玩闹了一番,萌萌跑的满头大汗,梓冉跟在她身后,焦急地唤道:“萌萌,慢些跑,等等我啊.......”   延陵空见这两人玩的这般开怀,一时也是抛却了些许烦扰,看着那两个糯米团小人儿肆意奔跑在花海中,回忆又泛滥起来,当初,自己与六哥十妹,也曾这般玩闹于此间,可惜岁月弄人,如今物是人非,当真欲语泪先流。   想着想着,竟是没看到缓步而来的任秋岚,待任秋岚摆了摆手,延陵空方才意识到自己想得飘忽了,问道:“秋岚,刚才去了哪儿?怎么不与萌萌梓冉在一起?”   “方才头有些闷痛,回殿休息片刻,出来便听到奴才说你们在这儿,我便过来了。”任秋岚淡笑着回应,而心中还在细细咀嚼刚才任鸿文与她所说的话。   延陵空牵起她的手,问候道:“等会儿让太医过来给你把个脉,身子不适,不要忍着。”任秋岚点了点头,耳边又回荡着任鸿文所言:   “妹妹,慧妃若是诞下皇子,你的地位,迟早不保。”   “我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任家,必能光宗耀祖。”   “延陵空的皇位本就是父亲赐的,如今也该是还的时候了,妹妹,到时候,你不能不顾及任家的安危。”   全溪,蓬芮小殿   涵梦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琴弦,这几日延陵空没有来,本该欢欣的不是吗?为何又要失望呢?昨晚所做的梦,似是前世一般,那样真实,梦中,我喊他空,他唤我梦,两人相拥看雪,又在雪地缠绵拥吻。   面上又烧了起来,延陵空的确算是俊俏非凡之人,怎的这样就心动了吗?涵梦微微皱眉,窗外飞来一只小信鸽,她立即上前,解了小绳,很小的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三月之后行动,届时行刺,一举侵入。”   延陵空调动三万精兵去边疆,三月之后就会开战,到时可抽不了人手协助全溪军队,司空仁长认准了这一点,是以近来疯狂招兵买马,网罗人才,势要斗个你死我活。   涵梦面色凄然地烧了这小纸条,那把匕首,静静在躺在木琴之下,无时无刻地警戒着它的主人,她,应该拿它,刺进谁的心脏?   有的时候,越是不想等到的日子,就越发逼近。三月之期委实不算长,延陵空更是兴致勃勃地下了圣旨,要去西边围猎。   期间更加怪异的是,祝彦青收受贿赂,助人买官,被任鸿文查探出来,奏折一递上来,延陵空勃然大怒,斥责祝彦青以权谋私,一道圣旨将他打入天牢,一连牵涉朝中不少提拔的新人跟着锒铛入狱,准备秋后问斩。   自此之后,延陵空便时常在后宫待着,早朝也倦怠了不少,司空仁长所见,只觉得是这小皇帝原先被祝彦青督促勤政,如今连扶持的人都要死了,少了束缚,是以这般流连后宫美色,当下也便不再多加顾忌。   却说任鸿文这边瞒的一丝不漏,任思良虽心生疑惑,也只道大儿子没那胆子,谁成想,任鸿文竟是直接到了书房,向自己讨要那王齐凡手下的精兵锐将。   “鸿文!胡闹也要有个度!王齐凡的精兵,你动不了,也别妄想我会俢书于他。”任思良怒责道,旋即重咳了两声,这些年来身体果真一日不如一日。   任鸿文冷哼,道:“爹爹老了,雄心灭了,可我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任家没落,于你我都无好处!爹!你不助也罢,延陵空,我自有办法对付。”语毕,便退下,任思良却也不能阻止,任鸿文是铁了心要跟延陵空对着干,这些日子,延陵空所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诱人的圈套陷阱,怎能还当他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庸君主?   任鸿文径直冲到王齐凡府上,与他详谈足足两个时辰,无非还是假托任思良,要他准备有所动作,毕竟他的精兵,足可抵挡御林军的猛烈攻势。   王齐凡忌惮着宫中的女儿,表面应承下了,心里却仍是要防范一些,毕竟来的人,只是任鸿文,也未带任思良的书信。   围猎之际,延陵空携上后宫众人,顾向晨已是行军两月到了边疆,与霍晃小胜了一场,司空仁长急忙筹措了几万兵力,兼之任鸿文的势力,略显仓促。而延陵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仓促。   “诸位爱卿,若有谁能猎得这林子的熊瞎子,朕必有重赏!”延陵空边说边轻蔑地看了一眼任鸿文,祝彦青不在了,你们果真是要行动了?   不过这几日任思良推说身体不适不来上早朝,倒是有些可疑,难不成这任鸿文大胆到,软禁于他?延陵空兀自思索后,便见所有年轻的臣子都策马绝尘而去,徒留下任鸿文一人,面色冷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激进地推一波,先把内患理了!   ☆、血刺   “任爱卿,怎的诸位卿家都出去了,你还待在此处?身体不适?”延陵空状似关切地问道,任鸿文阴郁的眼神飘来,他沉声道:“微臣,是想与皇上探讨个问题。”   “什么问题?”延陵空玩弄着衣摆上的玉饰,任鸿文一字一句,道:“皇帝之位,是否有能者居之。”   没有疑问,延陵空挑眉,笑道:“朕就是靠着朕的能力,坐于此位的,怎么,任爱卿有异议?”   “是。”任鸿文笑道:“当初皇上仅仅一点势力,若不是父亲支持,怎能荣极人君?又何谈主宰崇嵘?”   延陵空冷笑一声,高炎急喘喘地进了帐子,见两人剑拔弩张,也不见怪,立马呈上信件,轻语道:“急件,求皇上批阅。”   延陵空盯着任鸿文,随即打开信件,复而面上略显揶揄,道:“任爱卿要知道,开工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朕可以看着丞相和皇后的面子上轻恕。”   任鸿文倒也放肆起来,他狂笑道:“延陵空,你还以为你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天之骄子?可笑!来人!”   果不其然,还带足了人手,延陵空冷眼而观,一个个熟悉的面庞都出现了,可不就是那些被自己贬黜的旧臣吗?还有一个人,司空仁长,缓步而来,大声道:“延陵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你们延陵欠我司空皇族的血仇,该报了!”   延陵空不怒反笑,悠然坐于皇位上说道:“该是说你们天真呢?还是愚蠢?你们真的以为,朕会害怕这帮乌合之众?任鸿文,你不会真的以为,可以成功吧?”   任鸿文先是慌乱心神,他总是感觉,延陵空真的没那么容易扳倒,司空仁长轻蔑道:“哼,死前还这般放肆!鸿文兄,此战一过,你便是司空的大功臣,任家会永世不衰!千秋万代的!”   任鸿文苦笑回应,旋即看到一大批兵士赶赴营帐中,都是自家人马,也安了心,反正都是造反了,倒不如搏一搏!   震天的吼声十分聒噪,延陵空微微皱眉,心中推敲来了多少人,尔后又释然,不管再多人,终究是无用功。   “如何?”司空仁长狂妄道:“本王聚集司空势力已久,只为今朝!延陵空,纳命来!”说罢,提起手中的大刀,直指延陵空。   在即将触碰到咽喉之时,却被一剑挑开,司空仁长心有不甘,定睛一看,原是御林军统帅卫明挺身而出,卫明怒道:“你这等大逆不道之人,休得碰武帝殿下!”   任鸿文心下明了,他们怕是在拖延时间,旋即说道:“纵使御林军多骁勇善战,也敌不过我们这四万将士,还有王齐凡的精兵!”   御林军已是在外厮杀,帐内也是乱成一锅粥,许多暗卫出来团团围住延陵空,以保不虞。双方都在等,等外头的主战场结束,帐内便可以更快有个结果。   外头血肉横飞,延陵空吩咐小批暗卫,将后宫家眷接到这个看似最危险实则最为安全的营帐中,任秋岚抱着笑璃,眼见两方势力对峙,还有自己那不成器的大哥,用尽气力唤道:“哥哥,收手吧!若是此刻回头,我尚可保住任家,哥哥!求你了!”   任鸿文似是上了头,大声吼道:“妹妹!回不了头!今天不是延陵空死!就是我亡!妹妹,哥哥,对不起你!”   司空仁长倒是劝慰道:“鸿文兄,怕什么?左右都是赢,不过是他们在垂死挣扎。”延陵空随即看向躲在角落的涵梦,她面上无甚血色,又清瘦了不少,司空仁长,你为何要残忍地将涵梦的回忆抽去?为何让我比与她死别更加痛苦!   这次围猎没有叫上雪卉,她如今安心在太后殿宇中养胎,这种场景,还是少见为妙。外头的喧闹声渐渐停息下来,一满脸是血的兵士进来,众人都望向他,但可惜他是司空仁长的心腹。   那人说道:“清剿完毕!”,司空仁长笑道:“做得好!全都重重有赏!延陵空,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延陵空不以为意地说道:“无话可言,司空仁长,你这等卑鄙小人,是不配坐上皇位的!”   “你们姓延陵的就不卑鄙?哼,当初屠戮我司空族人之时,可有想到今日!”司空仁长挥手道:“来人!将她推下这个位子!打入天牢!”   瞬间暗卫扑了过去,两方势力又扭打在一起,延陵空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波兵线,待听到外头绝尘而来的马蹄声,延陵空终于笑了,而这一笑,注定司空仁长与任鸿文的失败。   王齐凡与祝彦青率领精兵而至,所到之处,叛军溃败,转瞬间,已是狼藉一片,司空仁长见状不对,立马用眼神示意涵梦,而涵梦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笑的灿烂之人,那个人身边已无暗卫。   延陵空,涵梦心中念到,一遍又一遍,旋即轻触她的肩膀,待延陵空转身之际,狠狠地往她的胸口刺了上去,霎时鲜血滴滴溅射到她微苍白的面庞。   “我就知道,涵梦,权当是还你......涵梦,我的涵梦.......”延陵空强忍住胸口的剧痛,轻抚上她的面庞,微凉,唇瓣轻启道:“你的身子总是......这般冷呢.......”   涵梦懵了一下,头痛欲裂,似有什么正在喷薄而出:   “你的手怎么这般冷冽?我来给你暖暖。”   “涵梦,我爱你,绝不是游戏愚弄!”   “梦,我矢志不渝!我,延陵空,此生必不负你!”   匕首清脆地落地声,惊了涵梦,更是唤醒了深藏在内心的记忆,她是延陵空啊!你怎能伤她?涵梦?你为何伤她?   司空仁长绝望笑道:“死前能拖个延陵空做垫背,不冤!是个好买卖!”言毕被王齐凡擒住,而祝彦青更是直冲上来,见延陵空流血不止,慌道:“传太医!快!”   任秋岚从未见过这样的延陵空,面上无甚血色,嘴唇发紫,赤色眼眸已掩盖于眼皮一下,秋岚不敢轻易摇动她,只能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嘴上唤她的名字,望她不要离自己而去。   “来人,将刺客拖下去!”祝彦青正欲痛下杀手,任秋岚先是说道:“祝大人,还是等到皇上醒来再定罪不迟。”   “她是刺客!皇后娘娘,她将皇上弄至如斯境地,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了!”祝彦青毫无形象地吼道,任秋岚皱眉,也正了正面色,道:“祝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皇上既是这般,本宫这个皇后,自然有此权力处理,祝大人,还是少管为妙。”   祝彦青只得忿忿作罢,任秋岚转头看向昏迷的延陵空,心道:我会为你保住涵梦姑娘的,只要你肯醒过来,萌萌,还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哎………更文更得肩膀好酸→_→   ☆、密谋   “皇后娘娘,且先莫要拔出匕首,待老臣准备止血事务。”曹成恩边准备止血纱布,边嘱咐任秋岚,任秋岚紧紧抓着延陵空的手,而今寝殿只曹太医一个太医和她这个皇后,皇上是女子的事情,看来只有.......   任秋岚正正想着,突地感受到延陵空汗涔涔的手一动,旋即惊喜地看着延陵空缓缓睁开眼,曹成恩吓着跪下道:“臣,参见皇上,皇上,怎会.....怎会......可还有什么不适?”   延陵空流血这般多,怎还会这样苏醒?果真是奇迹。延陵空眼神示意任秋岚,秋岚会意,将她扶了起来,腰背垫上软枕,之后便一直盯着胸口尚存的匕首,道:“这.....是要现下取吗?”   “恩。”延陵空虚弱地点了点头,旋即转头对曹成恩说道:“曹太医退下吧,留下包扎所需,将其交给皇后即可。”   曹成恩恭敬地退下,任秋岚面色一凌,随即担忧不乏嗔怒道:“延陵空,你就不能做些让人不担心的事情吗?还嫌当初我担心你战场失踪担心的不够吗!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也请你想想笑璃,想想雪卉妹妹,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延陵空唇色泛白,用尽气力,扳过任秋岚生气的脸,面对自己,歉意满满道:“我考量许久,才想到这样两全齐美的方法,秋岚,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忧心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放心!我.....以性命起誓!”   任秋岚忙捂住她的嘴巴,道:“还嫌命长了!谁要你保证这么多,以后只记得,凡事多多商讨,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延陵空呵呵笑道,也心知秋岚是消了气,旋即委屈道:“好好好,皇后娘娘,就委屈娘娘,为小的先拔下这匕首,可能屈尊否?”   秋岚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拔下那原本就会致命的毒匕首,拔出才知,这匕首不过两指节长,明显是动过手脚。   任秋岚端来热水热毛巾,为她擦拭溢出的鲜血,很快地伤口愈合得与原先毫无差别。她不由一愣,又想到当初司空仁长刺杀她之时,也是不药而愈,便知延陵空的计划,果真是铤而走险,却收获可观呢!   延陵空知她心知肚明,遂讪笑道:“秋岚,往后,我再也不让你忧心了,你和萌萌,都是我此生,要好好守护的人!”   任秋岚问道:“你可是筹谋已久了?”延陵空索性说开了,正色道:“原先涵梦失忆便已初现端倪,司空仁长拉拢旧部,招兵买马,虽是隐蔽,却时间仓促,正巧可让我安插人手于此中。祝彦青之事也不过是试探他们有没有这等胆子,没成想果真露出了狐狸尾巴。”   “尔后,高炎于蓬芮小殿找到那把毒匕首,我便偷梁换柱。一来,为防司空仁长怀疑,二来......”说到这儿,延陵空轻咳一声,接着道:“希冀以此刺激,让涵梦,能记起我。”   “你从来就只会想到涵梦。”任秋岚眼中尽是失意:“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延陵空,你真的好无情!你还是没有长大,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那么任意妄为。”   秋岚冷然的眼神,让延陵空皱起眉头,她的确欠缺考当,可是这等大事,又涉及任家的造反之事,又如何放心与秋岚说呢?那日任鸿文与她所说的话语,还当她延陵空不知道吗?   只因信任,才会越发不信。任秋岚身后有一颗毒瘤,任家庞大的势力,不得不除。否则,任思良终究会算计到自己头上,甚至笑璃头上,尽管笑璃仅一岁半,却还是脱不开干系。   延陵空冷声道:“我隐瞒,我承认,我幼稚,我也承认。秋岚,你敢说,你没隐瞒我任何事吗?此次,任家难保,我唯一能做的,是保住你和笑璃不受伤害。”   任秋岚慌了心神,那件事情还是瞒不过,是啊,她怎么忘了,延陵空是皇上,又岂容他人酣睡于帝皇之榻之上?   秋岚跪下道:“臣妾愿代任家受所有惩戒,只求皇上,保爹爹无虞,他年岁大了,受不了折腾,就让臣妾代他,受了罪过,也好。”   “好一个...好一个孝顺的女儿!”延陵空苦笑道:“你这般做,又何尝想过咱们的笑璃?她只有一岁半,朕不想朕的长公主,没有生母。秋岚,任家犯得是逼宫自立,勾结乱党的大罪!”   任秋岚感受到潺潺的泪水滑落,忍痛道:“求皇上,放任家一条生路,爹爹他终究......助你登了帝位。”   延陵空不言不语,冷声地唤来高炎,道:“皇后受了刺激,送去凤栖阁好生修养!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人为任家求情!”   高炎难为地请了任秋岚回去,也看到了皇上难得流露出的无奈和苦楚,夫妻两人,本就是有心结的。任家一造反,果真都逼出来了。   翌日早朝,任思良携一家老小,负荆请罪,延陵空冰冷的面色,让所有在场的臣子都暗自感叹:无论做了什么,就是不要在妄想骑在小皇帝头上了,任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任鸿文携司空仁长等叛党,意欲逼宫自立,实则罪大恶极,藐视天威,臣恳请皇上,予极刑,借此告诫世人百姓。”祝彦青先是出来大致说了一遍,任思良倒台,那么延陵空皇权就是真正的巩固,而自己,也是功臣一枚。   延陵空缓缓道:“任鸿文,司空仁长等人已就地处斩,朕一人说辞,未免有所偏颇,诸位爱卿,大可当着丞相之面,畅所欲言。”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蔑视和骄傲,任思良,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的大公子,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王齐凡先是站了出来,为任思良求情道:“微臣不才,任丞相教子无方,以致逆子猖狂,险伤皇上,实在罪不可恕,但皇上且念在,任丞相一生为崇嵘,为延陵皇族鞠躬尽瘁,功过相抵,暂且轻恕。”   卫明尔后站了出来,怒道:“皇上性命险些堪忧!王将军说话倒是轻巧,莫要以为救驾有功,便可放肆胡言!依臣看来,这任鸿文能有这个大胆子,说不定是丞相大人背后教唆所致!臣以为,该满门抄斩才可立皇威!”   这样一说,两方又吵开了,一方求轻饶,一方求重罚,延陵空抚了抚额,遂大声道:“都不要吵了!一个个的,当朕的金銮殿是菜市场吗!”   下面立马鸦雀无声,延陵空挥手道:“暂且将任家全部收押,往后再议!退朝!”皇上都这么说了,臣子也都声声附议,不再争执。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置任家了,轻了不好,重了又怕皇后娘娘心疼了………………   ☆、皇子   “任思良教子无方,惨酿大祸,着撤去丞相之位,任府抄家并发配边疆,任氏一族不得再入全溪,可是记下了?”延陵空面无表情地告之下面誊写圣旨之臣,那臣子点了点头,遂躬身相报道:“微臣记住,皇上,圣旨已经誊写完毕,静待皇上批阅。”   “呈上来。”延陵空眼神示意高炎,高炎恭敬地递了上来,见内容无甚改动,也便拿来玉玺,郑重地盖了上去,为防有变,让高炎跑一趟,去丞相府宣读。   任思良接了旨,转身看向任府牌匾,荣极一时的任氏,终究是没落了。光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今已是遍地抄家的侍卫,忙碌着记载任府的财务。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要住在这个脏兮兮的地方?”任鸿晖眨着眼睛,稚嫩的天真语气,让任思良不忍回答,只得让妾室安抚于他。   王齐凡特地疏通一番,才得以见到恩人,他苦着脸道:“只叹此生,不能回报丞相大人的恩情了。”任思良垂首道:“成王败寇,当初辅佐吾皇登基之时,我已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总想着,老皇帝一死,那小皇帝,总归是要听命于我任思良,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延陵空,他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只愿秋岚,能平安吧。”   任思良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悔恨的眼泪,王齐凡见状不忍,遂安慰道:“所幸皇上还记得丞相的恩情,皇后娘娘,我自会尽力保住,决不让娘娘受些委屈。”   “齐凡,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可怜我一家老小,只剩下秋岚还能过活。”任思良摸了摸任鸿晖的小头,一时感概万千。   全溪,凤栖阁   “皇后娘娘,你且安心,爹爹疏通了人脉,想来丞相大人在那儿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刚满六岁的王梓冉异常懂事,她心中明镜一般,看着眼前似生母般的娘娘日渐消瘦,心有不忍,软声劝解道。   任秋岚仍旧愁眉不展,她抱住王梓冉,哭道:“我若是当初劝劝哥哥,想来必定不会让爹爹这般颠沛流离,年纪大了,也不知他受不受的住.......”   延陵空一脚迈进门来,便听到秋岚的哭诉,心下抽痛,道:“朕已是做到,最大的宽恕了。”两人忙行了宫礼,秋岚让梓冉下去照看笑璃,转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皇上怎的来了,也不通知臣妾。”   语气中带着略有似无的冷淡,延陵空坐了下来,品了品上好的龙井,却嘴中苦涩不散,涩然道:“方才去遗珠殿,想来雪卉这几日便要临盆,说了些话,想你了,便过来了。”   说罢,眼神愧疚道:“都过了这么久,还在怨我?任家在边疆,也不会受多大苦的,这点,你比我清楚。我若是轻饶了,你可知崇嵘居心叵测之人,还会滋生不止,到时,笑璃她们这些小辈,吃的苦便更多了。”   “我真是后悔,将笑璃生在了皇家。”任秋岚苦脸道:“若是远离这些尘嚣,是否笑璃才能平安地成长?”   延陵空叹道:“笑璃既是你我的乖女儿,我自会尽一切努力保她一生无虞,秋岚,莫要再冷落于朕了!涵梦雪卉可是一个劲地要我来给你赔礼道歉,终究是我性子倔,熬到今日才来你这儿,秋岚,我们能不能别再顾虑任家延陵家,像当初一般......”   秋岚也叹了声气,尔后道:“除非......你让爹爹安享晚年,否则我寝食难安。”   延陵空肚里存了些气,声音高了一度,道:“就非要扯上这个吗?我说过,任家犯得是欺君罔上之罪,秋岚,我不要他的性命已是万分恩惠了!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任秋岚还是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淌血,气氛又降至冰点,延陵空着实受不了,扭头便走了,却正巧撞上领着笑璃出来的梓冉,面上才算有些血色,笑着问道:“萌萌啊,近来想不想父皇啊?”   笑璃猛地抱住她亲爱的父皇,有点小委屈道:“父皇是不是不要萌萌、母后和梓冉姐姐了?为什么......都不来看看萌萌呢?”   延陵空面色一僵,抱住笑璃亲了几口,道:“怎么会呢?父皇疼你还来不及呢,这些天不是你慧妃娘娘要给咱们萌萌生个小妹妹了吗?父皇里外都要照顾呢。萌萌啊,父皇错了,以后得了空定来找你玩闹,好不好?”   笑璃才算是止了哭泣,遂看到自家母后黯然神伤的样子,又嘟着嘴道:“父皇偏心,不能老陪着我了,母后才应该跟父皇多玩耍,就像我和梓冉姐姐,多有意思啊!”   “嗯嗯嗯。好好好。”延陵空也只好依着这小祖宗,尔后将她放下,道:“父皇还有事忙,一会儿你就和梓冉来御书房吧。”语毕,看了一眼静坐于软榻上的任秋岚,颓然离去。   却说刚到了御书房,遗珠殿的宫人便急忙来报说是慧妃娘娘惊了胎,怕是要早产了,延陵空急忙赶至雪卉身边,恰逢涵梦刚至,两人于殿外听着里头的喧闹,心里也是混乱不已。   “方才还好好地与朕说话的呢,怎的转眼间就惊了胎?你们一屋子的奴才,都是怎么照看的!全将朕的嘱托当耳边风吗!”延陵空怒不可遏地斥责遗珠殿宫人,一个个也都颤颤巍巍地不敢多说什么。   涵梦见状,忙为她顺了顺气,道:“莫要气坏身子,空,此事确有可疑之处,待雪卉妹妹生产完毕,再追究不迟,眼下是这胎要大小平安。”   延陵空还是冷着张脸,盯着紧闭的寝殿大门,雪卉这一胎自怀上后,就没消停过,也和秋岚一样历经磨难,才算是保住。   伴随着一声突兀的啼哭,延陵空的第二个孩子诞世,“恭喜皇上,贺喜娘娘,是个强壮的小皇子呢。”稳婆喜笑颜开,着实让众人安了心神。   “雪卉,雪卉。”延陵空看完孩子便牵起雪卉的手,看着虚弱的产后之人,心有不忍,道:“辛苦你了。”   雪卉淡淡一笑,道:“只要孩子平安就好,我.....想好好睡一觉,好吗?”   延陵空直点头,屏退了众人,让她好好安寝,涵梦抱着刚出生的皇子,粉糯的可爱模样,简直让人忍不住地怜惜,她温柔地问道:“空,想好名字了吗?”   “延陵允痕。”延陵空微笑着说道,旋即让高炎昭告天下,二皇子延陵允痕,载入宗谱,大赦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皇子来了啦啦啦啦啦,长大之后绝对是个唯他姐姐是从的小跟班→_→,延陵下一代一定要有爱好么!哈哈哈哈哈   ☆、战事   “雪卉,好好的怎会惊了胎?若不是及时察觉,你与允痕可都有危险了,究竟发生何事了?”延陵空目光有些急切地看着眼前抱着婴孩的绝代女子。   雪卉面有难色,旋即便爽快说出,道:“因着夜阑之事,思忧甚广,也不怎的,你走之后便头脑混沌,想来是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好。”   的确,自任家一事完毕之后,肃清余党后,延陵空便着眼于边疆的战事之上,顾向晨与霍晃已是许久没有汇报军情了,派过去的探子也无甚进展,这不由得令人费解。所幸,今晨便有了好消息。   延陵空还是深觉疑惑,难不成是生产之前的思忧过多?当下便让她宽心道:“无碍,与夜阑的战事,今晨早朝传来捷报,顾向晨连破两城,想来,该是要委派新的将领来应战了。”   听此言,雪卉皱起眉头,道:“新的将领?据臣妾所知,皇兄麾下,不该有什么将领能够威胁到顾将军了。”   “恩。”延陵空笑道:“所以,十拿九稳了,你安心,夜阑城破之后,朕下了圣旨,没让他们骚扰民众。”   两人相识一笑,又看向刚诞下还熟睡的小不点延陵允痕,心下一阵满足。高炎来报说是祝彦青有急事奏报,延陵空也便走了。   “皇上,慎邢司之人押解任氏一族,路上遇上□□的匪徒,现下行踪不明。”祝彦青冷静地汇报着情况,延陵空扶额道:“怎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派人手查探寻找了?”   “是,臣已派人找寻,想来晚间会有结果。”祝彦青正色道,延陵空突地想到什么,揶揄道:“彦青,你今年可是弱冠许久了?”   祝彦青支支吾吾,道:“额.....额...是,臣今年,已是二十三了。”延陵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可有中意之人了?”   祝彦青正欲拒绝,瞥见延陵空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也不好拂了意思,委婉道:“皇上,臣还未曾找到欲携手余生之人,故而.......”   “朕原先还帮你相了几户不错的大家闺秀呢,无事,你若是看不上便罢,可记得若是有了意中人,便来请朕为你赐婚吧!”延陵空大笑道,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早已相好,为防文武失衡,设左右丞相,你位居右丞相,向晨回来之后便封作左丞相,一文一武,做朕的左膀右臂。”   “臣,谢主龙恩。”祝彦青郑重地下跪,感激道,这么多年的努力,终是成就了自己,至于伴侣,呵,她已是皇后,我与她,终究只能保持君臣之礼。   夜阑,皇宫   皇甫浩思踱步于正殿,听着手下战败的回报,气急,道:“混账!混账!都是废物!想我夜阑泱泱大国,竟被崇嵘这等弱者压成这番!夜阑千古基业,怎能毁在朕的手上!滚!都滚!”   “皇上息怒。”身边的一宦官,名唤海宏,颇得皇甫浩思重用,阴阴献策道:“皇上可还记得,长公主殿下?”   “雪卉?”皇甫浩思冷静下来,疑惑道,海宏摇头道:“长公主如今生了皇子,十足的崇嵘之人,不可信。奴才说的是,真正的长公主殿下,皇甫奕蓉。先帝生前,还曾提及,说是对不起她们母女。”   皇甫浩思点了点头,道:“不是早就得了疫症殁了吗?”海宏摇头,道:“未曾呢,奴才知道,这敬事房管事韩公公,知道那公主的下落。”   “知道了又如何?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能做的了什么?”皇甫浩思不解,海宏恭敬道:“哎呦,皇上可是不知,这长公主殿下,可是精通医术,前些日子露了头,在民间声誉颇好,若是得其支持,既是得了民心,更是有狠毒的手段,叫他们崇嵘,尝尝苦头。”   “哈哈哈哈哈,好!”皇甫浩思笑道:“委派蓝弘信协同朕的皇妹,一举清剿了那帮猖狂之徒!以解朕心头之恨!”   数日之后,崇嵘的军营兵士突生恶疾,身上多处溃烂,惨不忍睹,无人活过三日,且此恶疾来势凶猛,传染极广,顾向晨逼不得已只好与之隔离,但人心惶惶,哪还有打仗的精力?   是以自此之后息战不前,但皇甫浩思哪肯放过,那便是乘胜追击,延陵空为此头疼不已,委派了不少医术高明之人前去,也无济于事,至多止住这病症蔓延,却仍旧不得其道,精兵眼看便要死尽,延陵空只好委派王齐凡领了禁军前去,望能襄助一把。   禁军虽至,却军心涣散,难以聚集。待得知皇甫浩思是寻了那皇甫奕蓉相助,延陵空又忆起那张清冷的面庞,有丝像雪卉,却冷面如霜,夙沙她.......怎会出山?   这厢在夜阑皇宫中,皇甫奕蓉却一脸愠怒看着眼前笑的阴险的海宏,语气冰冷道:“我已按照你的意思散布疫症了,现在该把韩公公放了吧?”   原本下山之后在民间广施恩惠,看着百姓感激的面庞,心中满足,哪成想竟被皇甫浩思知晓,又拿了韩公公的性命作威胁,韩公公救了她与母亲,不可不报这救命之恩,故而,罢了,终究是自己的软肋。   崇嵘的兵士死了一片,那么,延陵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现下,怕是恨死我了吧,皇甫奕蓉涩然一笑,海宏恭敬地回道:“公主殿下何必心急呢?待夜阑吞并了崇嵘,那韩公公便会安稳无虞的啊。奴才不打扰公主殿下休息了,先退下了。”   宦官当道,皇甫浩思果真是昏君,崇嵘所攻打的城池中的民众,哪一个不盼着崇嵘一统夜阑?谁还会为夜阑这样的皇帝卖命?   全溪,遗珠殿   “全线崩溃,王齐凡的禁军,也没能支持多久,再这般下去,只能退兵了。”延陵空皱着眉头听着前线的急报,担忧之色尽显,她转头望向床榻之上的雪卉,后者回之苦涩一笑,道:“皇甫奕蓉,只记得我年幼之时,还曾见过几面,之后父皇说她们母女得了疫症殁了,真不知道大皇兄怎么找到她的。”   延陵空终究还是踌躇地道出实情:“还记得我当初被广沂源逼进那夜阑禁林吗?”雪卉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这不药而愈的伤,是她......赋予的吗?”   “你果真聪慧。”延陵空接着道:“我住了一月有余,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信她,是被你皇兄逼迫的!”   雪卉突然神情揶揄起来,略带醋意问道:“我那皇姐,生的貌美吧?”延陵空木讷地点了点头,诚实道:“恩恩,确是个清冷美人。”   “哼。”雪卉撅嘴不屑道:“那便万事好说了,你再娶个夜阑长公主,还愁战事不胜?”延陵空这才想起自己在她面前还夸耀别的女子,真是个大笨蛋啊,软语相劝道:“那哪成啊,我只待她如好友,可从未生过那种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_→就快要结束了,要不要萌萌的番外?   ☆、二征   “此言当真?”雪卉一脸醋意地问道,延陵空好笑地举起双手,作了投降状,道:“绝无半句虚言!”   旋即美人俏皮地亲了亲延陵空的脸蛋,道:“这还差不多,这是奖励,难得坐怀不乱嘛。”延陵空苦笑道:“我哪是这般滥情之人?至多只你、涵梦和......”   不知怎的,延陵空一想到秋岚那张清瘦的面色,欲言又止,雪卉面色凝重,问道:“还没有与秋岚姐姐,和好吗?”   任秋岚作为延陵空的正牌妻子,年岁长于雪卉,两人私下姐妹相称,自涵梦一来,三人感情也算不错,时常聚在一起嬉笑消磨闲暇时光,如今延陵空与任秋岚这样大的隔阂,自然惹得涵梦和雪卉两头劝慰。   “她性子倔起来,要我怎么劝?”延陵空扶额叹道,随即想到方才的通报,噔地站起来,道:“这下可完了!”   “怎么了?什么完了?”雪卉忙问道,延陵空急忙披上外袍,道:“那通报说是任家......押解途上被劫了,我原以为是逆贼,谁成想是土匪,一家老小,唯任鸿晖和秋岚她母亲幸存了,现下赶往京城暂歇安置。”   雪卉惊异,随即拉着延陵空,道:“你现在去不是越发糟糕吗?”延陵空别扭道:“秋岚身子本就不是很好,生了萌萌之后也靠着补药撑了好一会儿,如今这样的大消息,我若是还瞒着她,那不是更惹得她伤心了?”   “此言不假,但是你如今过去只怕更惹得你们不睦,这边先封着消息,待任家幸存的妇孺来全溪之后,你好生接待,再带着她们见见姐姐,姐姐见了亲人,想来心情才能平复些。”雪卉忙支招道,延陵空见状只好按着她说的来,不然可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前方战事吃紧,又要顾忌到任家的事情,延陵空一个头两个大,深知战事最大,毕竟自己是崇嵘的皇帝,后宫之事,只好延后处理。   这不,翌日早朝,几乎全朝文武都在为延陵空出谋划策,禁军撑不了多久,精兵也在锐减,这样下去,便是要全军溃败!延陵空只有力压众议,二次御驾亲征!   当然,祝彦青是绝计不肯延陵空再冒这样的险,忙劝道:“皇上莫要冲动,此番御驾着实凶险,若是皇上有何不测,臣等又有何颜面对先帝英灵?”   底下一阵附议之声,延陵空皱眉道:“朕意已决!诸位爱卿,朕心中自有皇位后继之人,若生不测,还望诸位爱卿尽力辅佐!彦青!”   “臣在!”祝彦青跪下来郑重喊道,延陵空宣旨道:“朕即刻隐匿出发,由你替朕执掌政事,退朝!”   祝彦青还是不依不饶地跟着延陵空到了御书房,劝道:“实在不行,还能委派臣去前线出谋划策,臣也并非文弱书生,如今也参阅了不少兵书.....”   延陵空打断他,道:“知道你有此能耐才不能委任于你,战败事小,失去你这样一等一的忠臣事大,朕早已立了遗旨,由朕的长公主延陵笑璃,承袭皇帝之位。至于允痕,朕另有安排,你不必惊异,女子的能力,不会逊于男子!”   祝彦青暗自感概帝心难测之余,只好领了旨意,尽心守好崇嵘江山即可,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来人,摆架凤栖阁!”延陵空想在离开之前,再见见秋岚,不求她的原谅吧,只要再看看她,再看看笑璃,就好。   任秋岚还在教笑璃认些简单的字,便听到太监的传报,皇上驾到,秋岚忍住心中的悸动,可怀中的小不点早跑开了,笑着跳进延陵空的怀中,甜甜地唤了声父皇,延陵空亲了亲笑璃的小脸蛋,道:“在做些什么呢?”   “母后,教....识字呢!”笑璃指了指不远处的秋岚,随即又跳过去将秋岚的手牵起,让延陵空的手掌覆于上面,憨笑道:“父皇母后,好好说说话,我.....找梓冉姐姐去!嘿嘿.......”   秋岚见小家伙又想赖着不学,忙揪着她的衣领,语气责备道:“萌萌!字还没认全就想着去玩闹,恩?”   “母后~~~~”萌萌娇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下不了手,延陵空见秋岚面色有所缓和,遂急忙解了围,道:“明日也好识字,萌萌要去玩,就去,莫要阻拦了,秋岚,我确实有事,要与你说。”   任秋岚也只好放开手,见萌萌跑远了,方恭敬地问道:“皇上要说些什么?”延陵空心蓦地一紧,道:“你我,何须这般生分?”   堵住她欲再说的话,延陵空抢先道:“任家押解途上出了事,我所能保全的,就只有你母亲和你的幼弟任鸿晖,其余......”   “其余什么?”任秋岚追问道,眼眶红红地,哽咽道:“都死了,是不是?爹爹,他......死了,是不是?”   逼问的语气让延陵空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她扶住任秋岚即将倒下的身躯,感受到怀中人越来越轻的身躯,嗔怪道:“莫要在这样了,你又瘦了,秋岚,我已安排你们母女相见,任家的罪责便恕了,你好生照顾自己,我.......我下午便启程赶赴战场。”   任秋岚眼角还淌着泪水,无论她是否听得见,延陵空都不能再拖延,她抱着她去了床榻,又让绿春唤来曹太医,算是嘱托。此番凶险路途,延陵空宁可她还恨着自己,也不愿她醒来永远见不到自己。   “卫明,找几个精壮的侍卫,与朕赶赴前线,即刻出发!”延陵空雷厉风行地说道,很快就骑上御马出行,身着简朴,像是跑商之人,用以掩人耳目。   日夜不停地飞赶,延陵空终于在第十日到了营地,兵士精神萎靡,只是见到延陵空御驾亲征,更显兴奋了些,要知道,延陵空在崇嵘男儿心中便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只要她一来,便可胜利。   故而延陵空执意于此,一来好振奋士气,二来可解夙沙之围,顾向晨面上都是污渍,慌忙出来接驾,道:“不知皇上临驾,微臣罪该万死!”   “无碍,朕此次也是隐匿了行踪,顺便带来了些珍稀的药物,你且让军中医师斟酌用药。”延陵空吩咐了那几个侍卫,将马背上的布袋拿来给了军医。   王齐凡尚在外头例行监察,主营帐中也就延陵空与顾向晨两人,顾向晨问道:“不知公主过的好吗?我离开五月有余,她......”   “还差一月便要临盆了吧,朕怕十妹闷着,时常让慧妃她们那些妯娌照看着,太医看了,胎位很正,想来是会顺利诞下的,你且安心,朕可是让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候着呢。”延陵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顾向晨忙跪下谢了隆恩,这下心中也少了顾忌,顾家总算是留了骨血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都以为这么快结束了么,我的意思是还有个十几章就大大大大完结,另有不少番外考虑中。。。。   ☆、逆境   “顾将军,外头又有.......”霍晃正说着,走进营帐来见到延陵空,十分惊异,随即跪了下来,道:“臣,霍晃,叩见皇上,吾皇万安!”   延陵空眼角带笑,忙扶起他,道:“辛苦霍将军了,这些日子怕是没得安生的吧?”霍晃面色确实蜡黄不已,眼角更是黑的唬人,延陵空不禁有些歉疚。   谁知霍晃激动道:“皇上哪里的话?臣这般乡野之人,出身低下,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得蒙皇上照顾,臣才有今日的成就,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延陵空点了点头,笑道:“但且你诚心,便可得享富贵。霍晃,你方才进帐之时,要说些什么?”   霍晃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是外头又有些精兵倒下了,哎,这些日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没日没夜,没一个安稳觉好睡。”   延陵空皱眉,随即说道:“夜阑的那位公主,你们可曾见过?”霍晃抢先说道:“见过呢!那公主蒙着面纱,没怎么看清楚,浑身上下可是透着骨冷气,我看了都怕。”   顾向晨眼神透着无奈,说道:“交涉之时,都是皇甫浩思派的使者,臣也看不太清楚,皇上,可是想找她做突破口?”   正商榷之时,王齐凡也巡视回来了,见到延陵空也很是诧异,行礼之后,方才汇报情况:“跟着先皇征战之时,偶有时疫,却没像这次这样猛烈,看来这个夜阑公主还真是有两下子。”   “恩,皇甫浩思这次有备而来,着实难以突破,朕且问问你们,夜阑皇宫中,可安插了人手?”延陵空看向顾向晨与霍晃,顾向晨似是想起什么,说道:“确有两三个人手,都是夜阑闲职,皇上若有何事,倒是可以差使。”   “派去的是臣的两个兄弟,靠的住,皇上吩咐就是。”霍晃很是大气地说道,延陵空走向书案之处,挥毫写了几句话语,便小心地撕下来成小纸片,交给霍晃,道:“小心地将此物透过你兄弟交给那公主,朕与她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霍晃刚下去,手下兵士便来报,说是国师柳下蕴照求见顾将军。顾向晨诧异道:“国师不是云游了吗?怎的这会子这般突兀而来?”   来人正是已云游多处的柳下蕴照,他喘着粗气,明显挂着赶路的疲乏,在看到延陵空后愈发激动,延陵空看着眼前原本仙风道骨似的风流人物,如今清瘦不少,心下又是一阵不忍,支开众人,叹惋道:“蕴照,你这是......何苦?”   “无谓苦乐,这都是命数。就似皇上一般,有时更是言不由衷。”柳下蕴照一脸宠辱不惊,叫人越发捉摸不透了,延陵空忍不住问道:“十妹如今嫁于向晨,两人确实恩爱,可她从小跟我一块儿,什么性子我最是了解,她那笑没有那么深,每每见到十妹,我总是能感受到她的无奈和悲苦,蕴照,你负了她。”   柳下蕴照似是深陷之前的回忆无法自拔,那时自己那么残忍地拒绝了延陵溪,她绝望的眼角带泪,哭的那般伤心,而自己,还口口声声说:“唯有顾向晨才能予你幸福,你我今生,无望。”   她那么要强,却遍体鳞伤,而如今,与顾向晨在一起,怀上孩子,不才是她最完美的归宿吗?溪儿,你才是最傻的,你早该忘了我,柳下蕴照苦笑一声,道:“是啊,我负了她,我,配不上她。”   延陵空叹息,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我终究还是不能成全于你们,蕴照,你寿命不长了,我只求你在剩下的日子,能够过的逍遥快乐,拥有最好的光景。”   柳下蕴照欣慰道:“不枉费我当初那样帮助于你,延陵空,待此战事一平,我便长匿民间,你只对她说我生性不羁,喜爱游历罢,让她安安心心,平平安安地渡过此世,我便余愿足矣。”   延陵空走出营帐,望向漫天繁星,道:“只怕战事难平,我军困居此处,难以反击,我亦只能奋力一搏!”   “皇甫奕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观近日帝星黯淡,故而才想着赶过来,你近日要小心为上。”柳下蕴照皱眉说道,延陵空点了点头,思绪又飘到宫中那三个女子,不知笑璃是否乖乖听话,允痕踢被子的坏习惯有没有改过来?呵,如今肩上压的重量,还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呢。   翌日,夜阑新一轮攻势汹涌而来,延陵空这儿只得艰难抵抗,昨日派遣的信使下了圣旨给四王爷延陵安,想必再过几日四哥的救兵便可到了,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控制这肆虐的瘟疫。   夜阑皇宫之中,皇甫奕蓉虽是收到那人的信件,却是寸步难行,眼下海宏盯的很紧,皇甫浩思又不轻易让自己露面,延陵空,我究竟如何做才可帮到你呢?   “诸位将士都准备好了吧?”延陵安板着脸问向身边的副将,万俊合回道:“都准备完备了,四爷,恕臣直言,何必这样尽心竭力地帮助皇上呢?皇上弱冠之年,十足不及四爷您.......”   还未说完,延陵安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道:“浑说些什么?皇上乃是崇嵘的主子,先帝临终所托,你俱忘了吗?本王未能侍奉先帝,已是不孝至极,而今若是再趁人之危,窃取九皇弟之位,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万俊合,本王当你是多年浴血奋战的兄弟,你这般言辞,着实让本王心寒!”   “臣知错!”万俊合跪下领了军棍,此事谁也不敢再提起,虽说延陵安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奈何外患猖獗,此刻再兴内战,崇嵘离国破也不远了。   心力交瘁的延陵空终于还是病倒了,这些日子没能合眼,又战战兢兢,神经紧绷,兼之抚恤了不少病倒的将士,也是身染此疾,虽说曾有皇甫奕蓉的不药而愈体征,内里却是难以抵抗这等凶猛的疫症的。   延陵空病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甫浩思之处,海宏也觉时机已到,当下派上了所有兵将准备最后一战,无尽的硝烟弥漫在这片寸草不生之地,荒瘠的土地染上了殷红鲜血,延陵空猛咳了几声,干涩开口问道:“前方,如何?”   顾向晨摇了摇头,道:“皇上还是先保重龙体吧,有国师与王将军霍将军,不会出多大差错的,来人。”说罢,一小兵便端来了汤药,延陵空皱眉,摆手道:“朕的身体朕知道,朕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四哥的兵迟迟未至,再过几日,我们必要撤离!”   崇嵘死气沉沉,夜阑却是一派醉生梦死之态,皇甫浩思于宫中大设宴席,赏赐了一干大臣,奢华至极,民间却又是水生火热之态,皇甫奕蓉冷眼而观,韩公公前些日子已是脱逃了出来,海宏还当我不知呢,看来我也要早些找个由头出去,延陵空,你要坚持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好的四哥又怎么会造反呢!下一章感觉我又要写的哭了......→_→错了,最近期中考试,忙的要死!都没好好更新   ☆、亡情   冬季冷冽的寒风一下一下拍打着脆弱的营帐,延陵空虽已熟睡,面上却是散不开的愁绪,似有梦魇困扰,一袭清风,皇甫奕蓉翩然而至,守卫的兵士已被迷药晕倒,酣睡正欢。她清冷的面色见到延陵空越发棱角分明的面庞,闪过一丝不忍,也许延陵空睡着的时候,才能这样好好地看着她吧。   第一次相见,她浑身是血,眸色赤红,却透着刚毅之气,令自己不自觉地被吸引而救下她,许是上天的愚弄,母亲爱上了皇帝,而我........   皇甫奕蓉抚上她如玉的面颊,微微叹息,旋即点了凝神静气的檀香,之后挥毫写了几味药材,以治疫症,延陵空,我只能帮你至此。墨迹未干,佳人已离去,延陵空眉眼一动,复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着实舒爽,延陵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见桌边燃尽的檀香,心有疑惑:谁这般细心,还点了香?空气中似还弥漫着墨香,延陵空走至桌边,拿起那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列了几味药材,署名:夙沙。   是她!延陵空微笑地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夙沙。”顾向晨慌忙地闯了进来,见到延陵空只着中衣,忙跪下,道:“臣该死!扰了皇上的清梦!”   “起来吧。”延陵空转过身去,披上外袍,道:“拿着这药方,可治疫症,交代所有军中医师!”   顾向晨大喜,道:“臣遵旨,皇上,此番便有了转机了!”延陵空舒了一口气,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四哥的兵马未至,便拿夜阑没有办法。”   顾向晨想到了什么,旋即磕头道:“臣有罪!昨日看守皇上营帐兵士竟熟睡了,幸得皇上无碍,那些兵士已领了军棍了,请皇上降罪于臣!”   延陵空心知是夙沙所致,但为掩人耳目,也只好混装不知,降了轻罪,以示仁慈。药方一下,兵士恢复地很快,延陵空看着渐渐振奋起来的大军,一阵欣慰,旋即想到夜阑近日来尽失民心,诸多起义民众纷纷投奔,虽说力量不大,却平添胜算。   一日,夜阑又来伺机宣战,延陵空观多数士兵恢复完备,想来有力一战,便出了城门,手执军旗,准备反扑。蓝弘信与广沂源见崇嵘来势汹汹,十分疑惑,不该是病恹恹之人吗?怎的一下子士气大振?   惊慌之际,却是见到一身明黄铠甲的延陵空傲立于城墙之上,挥斥方遒,广沂源自是忘不了当初送长公主入崇嵘之事,那般奇耻大辱,如何忍受?   蓝弘信先是询问道:“元帅,崇嵘士气旺盛,疫症似是痊愈,又有那皇帝坐阵,硬拼怕是不行,不如......”   “不可退!”广沂源分析道:“他们的疫症想来才好没多久,兵士还是虚弱的,而今若是退兵,岂不是平添对方的气焰?更何况,我夜阑将士,绝不会临阵脱逃!”   说罢,下了死令,势要打个你死我活,延陵空当然心急如焚,没成想广沂源还真有此番胆识,眼下崇嵘不占优势,时间一长,劣势更加突出,这该如何是好?   夜阑族人骁勇善战,盘踞北方数千载,狼虎之师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延陵空心中惴惴,听着手下之人通报的战况,更是眉头紧锁。   “禀皇上,顾元帅,霍将军和王将军困在前方,边站边退,请皇上指示。”那报信的小兵也已是满脸鲜血了,延陵空正欲说些什么,立于一旁的柳下蕴照先是开了口,道:“皇上莫急,那夜阑用了他们最擅长的阵势,自然凶猛些,臣请旨赶往前线,让顾将军列阵于前,偷袭在后,必定奏效。”   延陵空担忧地看了一眼,道:“蕴照,无论如何,保护好你自己,这是战场,不是你的识天宫,朕会委派暗卫保护你的。”   “不必。”柳下蕴照准备出发,转头道:“暗卫是保护皇上所用,臣不会擅自挪用的,放心吧,实在不行,逃跑我还不会吗?”   延陵空才肯满意地点头,暗自还是指派不少人保护着,柳下蕴照骑上一匹骏马便奋力赶赴烽火缭乱的战场,待骑至顾向晨他们之方时,正巧碰上蓝弘信亲率骑兵欲进攻,柳下蕴照急道:“顾元帅,有无绊马索或斩马腿兵刃?”   顾向晨点了点头,道:“已经用上了,但夜阑这阵势,是弃走卒而保骑兵,一时难以接近,骑兵走势飘忽不定,着实难以对付。”   柳下蕴照先是看了一眼,下马,拿起几块石子拼凑出似阵势一般的模样,尔后唤了顾向晨道:“蓝弘信的骑兵将至,唯有从侧翼而去,不正面迎击,用此阵势,还有一搏。”   霍晃和王齐凡看了看,也觉妥当,毕竟如今再不胜,便要退兵,不可再战。四人商榷后,由霍晃王齐凡坐阵前列,柳下蕴照与顾向晨领精兵侧翼包抄围剿,刻不容缓,这便领兵出发。   蓝弘信见战场胜算已定,倒也少了些警戒,只一味地带兵欺压而前,漫天黄沙乱作,骑兵个个激昂奋进,眼见着霍晃与王齐凡招架不住,却不知柳下蕴照和顾向晨的绕后包抄,一时厮杀起来,血肉模糊。   柳下蕴照受了些轻伤,所幸局势偏向崇嵘些,但是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眼角瞥见顾向晨骑着马在奋力搏斗,忽的眼角一跳,不对劲!   果见一骑兵长枪捅去,顾向晨躲开却是跌落下来,蓝弘信便纵马而至,欲将他拿下,柳下蕴照不顾其他,煞地一下向那儿奔去,待身边潜伏的暗卫穿过人海疾步而来,却为时已晚......   “国师!柳下蕴照!”顾向晨转身扶住倒向自己的男子,欣长的微薄身子,带着一股子坚毅,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蓝弘信的长枪赫然在其背脊之处,深至髓骨。   苍白的脸色透着笑,道:“顾向晨,活下去!有人.......还在等你。”蓝弘信还欲再攻,却听到震天的吼声夹带着马蹄声,汹涌而至,原是延陵安的救兵已至。   蓝弘信恨恨地收了兵,想来也算是杀了个大人物了,暗卫谨慎又火速地送柳下蕴照上马,奔赴后营疗伤,尽管,谁都知道他命不久矣。   医术最精之人进了营帐,却是一脸无奈出来,跪下求延陵空恕罪,延陵空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问道:“还能保他多少时辰?”   “至多半个时辰,皇上,恕罪。”延陵空屏退了众人,缓步而至床榻之边,泪水淌湿了衣襟,闹了性子,道:“柳下蕴照,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我会找到胤族人,胤族禁术,涵梦尚且能活,你不会死!绝不会!”   柳下蕴照睁开暗红的眼眸,微笑道:“我此生命数已定,助你称帝,助你建功立业,却是生了不该有的红尘心思,延陵空,我走的很安心,起码顾向晨无碍,那她......会有个美满幸福的家。”   延陵空猛地摇头,哽咽道:“十妹若是知道,必会随你而去的!蕴照!你就当是为了溪儿,别离开我们!我一路走来,若非你......若非你.....”转头,已是泣不成声。   “我最后一个请求,封锁消息,别让她知道,就当我还在云游四方。我一生逍遥自在,便火葬,骨灰随风飘散吧,延陵空,求你!”说罢,咳出一口鲜血,柳下蕴照颤抖地立起身子,示意延陵空拿来文房四宝,延陵空应了他,便见他挥毫写了几段后,又猛地吐出血来,溅红了信纸,也溅在了延陵空的脸上。   崇武帝北征夜阑,大胜,期间曾有传言崇嵘国师为国牺牲,封闭了一段时间后,却是当做野史做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后,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过漠北,到过江南,骑了你曾说的骆驼,乘了你最爱的乌篷船,溪儿,你无法眺望的远处,有我的踪迹,是不是这样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我知道,你的刁蛮你的任性你的俏皮你的温柔,你的一切一切,最终都不会属于我。溪儿,我很庆幸,与你相识,相知,但我们不可相恋,我曾不信命数,但终究还是输给了它。溪儿,活下去....——柳下蕴照、绝笔。   ☆、吞并   “蕴照他......”顾向晨看着走出营帐,目光呆滞的延陵空,心有不忍,毕竟国师是为了我而受此重伤,延陵空红着眼眶,厉声道:“国师无碍,待病愈后便会再番云游,此事休得再提,向晨,可知是谁伤的他?”   “蓝弘信。”顾向晨难以置信,只要是个血肉之躯,捅的那样深,怎么会还活着?但是延陵空下了圣旨一般的命令,将领们也便缄口不语。   延陵空的赤眸闪耀锐利,让人不敢造次,霍晃暗自低下了头,偷偷抹了抹溢出的泪水,皇上方才暗自嘱咐,寻个无人的安逸之处,准备火葬之物,想来,国师是御鹤云游了,真真可惜了这样的人物。   三日之后,阳光明媚,春意盎然,柳下蕴照安稳的笑颜,似是还在甜蜜地酣睡。延陵空外袍是素色的麻衣,全程只有自己与霍晃,表情仍旧凝重,点了火把,霍晃恭敬地递到延陵空面前,道:“皇上,该是让国师.......安心走的时候了。”   “朕......知道。”延陵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毕竟帝皇需要威仪,她略有丝颤颤巍巍地接过去,恍惚地透过火光,想到昔日的过往,不禁叹道:“柳下蕴照,朕待你下世,再做兄弟!”   说罢点燃了他身边的柴木,熊熊大火之中,柳下蕴照还是笑着的,他的苦涩,又有谁懂?延陵空多怕,延陵溪知道此事,会心生悲怆,也许蕴照就是这样,默默地付出,不想她心有愧疚。   怀中还藏着那封点点血色的信纸,延陵空轻抚胸口,心道:“若是她知道,我自会让她看此信,想来溪儿为了你,还肯活下来。”   夜阑崇嵘大战持续了两年之久,终是崇嵘小胜一筹,夜阑皇帝尽失民心,虽国土被侵占,但本身臣民骨子里的气性却是改不了,延陵空也怕两国管理起来,势必有诸多事情要不同对待,又是一件累人的差事。   正在此时,却是寻到皇甫奕蓉的踪迹,延陵空硬着头皮将她请了进来,两人尴尬无语,良久,延陵空才开口道:“夙沙......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皇甫奕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延陵空舒缓开来,道:“你救了我两次,大恩无以为报,这些天下来,你观夜阑子民如何?”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皇甫浩思算是将祖宗的基业,全毁了。”皇甫奕蓉冷笑道,延陵空点了点头,道:“我无心接管夜阑,只是为防夜阑威胁崇嵘,故而......朕有意扶持公主殿下为夜阑新皇,自此,夜阑臣民便可安居乐业了。”   “皇上,另有考量吧?无端端这般大礼,我着实经受不住。”皇甫奕蓉疑惑,延陵空本质上还是个帝皇,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大方,定是另有一番打算。   延陵空讪笑道:“知道瞒不住你,夜阑为崇嵘归属之国,虽是女皇,实则一方诸侯,俯首称臣,不知这样,你可是,能接受?”   皇甫奕蓉无奈道:“我已无路而去,延陵空,你是个好皇帝,可你着实野心太小,不过,这样倒也知足惬意的很。”   “哈哈哈。”延陵空笑道:“我本意便不在此,皇家最是容不下逍遥之人了,这你总是知道的,朕已吩咐下去,过几日便是加冕仪式,公主殿下,届时只需沐浴梳妆完备便好。”   皇甫奕蓉笑着走出营帐,这样也好,起码,还有些机会见得到......老天,你何其厉害?总是这样愚弄世人,明明不可能,心中还要期冀些什么?   夜阑要封女皇之事震惊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但是外族入侵,臣民若是不想被侵害,便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还是自己这儿的公主,好过外人管理,却不知延陵空还藏有暗旨,是以二皇子延陵允痕弱冠之后接掌夜阑,既是长公主之子,那便是夜阑的正主。   而下一代崇嵘夜阑帝皇乃是姐弟,又怎会打仗?不得不说,筹谋地十分完善,延陵空也在封女帝之后,挥师南下,回到崇嵘。   崇嵘,全溪   当延陵空身着金色铠甲荣耀回归之际,全城百姓都出来争相观摩崇嵘的胜利之师,场面宏伟至极,宫廷之中祝彦青也早已设下奢华的宴席,算是犒赏三军。   “今晚,不醉不归!诸位卿家,不必拘礼!”延陵空豪爽地举起酒杯,先干为敬,坐下的臣子一个个也都稍稍放开了,待歌舞上来之后,那便是真正地普天同庆了。   离别两年,秋岚,涵梦与雪卉都万分想念眼前这个豪放醉酒之人,秋岚心中之结早已在延陵空出征之后荡然无存,既是保全了任家最后的骨血,那何故还这样斤斤计较爹爹之事呢?   何况,任家确实犯了重罪,这样已是极为体面了,秋岚转头看向延陵空,眼中满是愧疚,笑璃在一旁嘻笑道:“父皇去了这么久,母后都想死了吧?”   “哪儿学来的这样没头脑的话?”任秋岚皱眉道:“你梓冉姐姐这般大家闺秀,你一个崇嵘长公主,怎的似个泼皮无赖般?以后这话少说些。”   延陵笑璃似是想到什么,嘟着小嘴巴,鼓着腮帮子道:“母后还说呢,这些天来梓冉姐姐就没好好陪我玩,都是那个混蛋任鸿晖,霸占我的梓冉姐姐!”   任秋岚扶额叹道:“那可是你小舅舅,不过是与你梓冉姐姐探讨些诗词歌赋,你这般有敌意做什么?”   延陵笑璃不再言语,只是皱眉,虽说年幼,却是占有欲极强,看到那任鸿晖就不舒服,特别是每次他来找梓冉姐姐的时候!哼!你等着!父皇回来了,休想再让我退让!   延陵空余光瞥见这对母女的样子,嘴角微扬,随即抱起胖嘟嘟的延陵允痕,笑道:“允痕又长得壮了些,两年了,辛苦你们了,雪卉,涵梦.......秋岚。”   三个当世难见的绝色女子齐齐看过来,眼底散不开的温柔水色,这两年内,都是心心念叨着只要延陵空无碍,回来便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酒过三巡,延陵空昏昏沉沉地回了宫,涵梦与雪卉很是识趣地退下,仅让秋岚照顾,两人的心结,是时候该解了。   “秋岚,你还怨我吗?”延陵空仍旧有丝歉意,问着床边的丽人。任秋岚抿着樱桃小嘴,释然一笑道:“你去的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过去是我太过执着,空,如今我只想好好待在你身边,你往后,别再去亲征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怕失去你!”   “不会不会!夜阑臣服,便再无战事了!秋岚,我会好好地,好好地活着。”延陵空拥住秋岚,两人耳鬓厮磨会儿,终是抑不住少年心性,行了周公之礼,好一番折腾,才肯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点评论嘛~~~~~   ☆、惊闻   延陵空回了皇宫,一切如故,只是延陵溪早已诞下一子,名曰顾乐瑾,顾向晨自是十分欢喜,回来之后补了满月酒,场面盛大,群臣俱至,延陵空也携后宫众人御驾临到顾将军之府,以示圣恩隆宠。   唯有一些熟稔之人在内殿与皇上等人共饮美酒,“小侯爷生的白净,这双眼睛像极了侯爷您啊!”霍晃装着下人的腔调玩笑道,众人都被他说的笑开了,延陵溪更是笑道:“哪儿像了?本宫的孩子自是像极了本宫的!”   “是是是!”延陵空点头道:“朕瞅着乐瑾这面相,是富贵吉祥之态,倒不如咱们结个娃娃亲,十妹,你观如何?”   “笑璃是我看着长大的,自是极好的,我若是攀上皇兄的亲儿,便是更好的!”延陵溪说罢便抱起笑璃,道:“笑璃啊,你瞅瞅,乐瑾弟弟长得可入你的眼?”   延陵笑璃只淡淡看了一眼,道:“乐瑾弟弟长得确实好看,但是没有梓冉姐姐那般深得我心!”   此言一出,众人只当是小孩子心性说话急,哄笑成一堆,唯有王梓冉面色微红,窝在角落,延陵笑璃也不羞,直直拉上梓冉的小手,霸气宣言道:“我长大之后便要娶梓冉姐姐这样的,父皇,您说是不是?”   延陵空笑弯了腰,连声道:“自然!自然!笑璃啊,朕可盼着你快些长大了!”虽说戏言一句,却是让笑璃生生记住数年,而至之后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人醉了,喝高了打开了话匣子,便提到战场之事,延陵空也是兴起,让那霍晃讲些战场趣事,逗乐了众人,却是嘴快,说道那次危险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那蓝弘信长枪一晃,哎呦,那是要命了啊!还是多亏国......”   国字说完,师字一半,霍晃忙捂住了这嘴巴,旋即讪笑道:“多亏这国师算的准,一早猜到安王爷会来,这仗啊,才算是胜利了!”   延陵溪顿觉不对,身子打了冷战,眼皮也猛跳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事实肯定不是这般的,霍晃,他还藏着什么秘密?   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延陵溪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口抿着酒,待宴席结束,留下了霍晃于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延陵空眼神示意霍晃,自然是逃不过延陵溪的火眼金睛的,这下更加心中焦虑不安。   “霍将军,你与驸马一同征战沙场,却是头次提及国师之事,本宫心中困惑,皇兄可从未说过,国师来过军营。”延陵溪平淡地说道。   霍晃憨笑道:“原先是国师留了书信,说是遇急事打开即可,嘿嘿嘿,国师能识破天机,自然比我这粗人懂得更多。”   “是吗?”延陵溪明显不相信,反问道,眼神越发锐利起来,霍晃本就是乡野之人,对这些权贵天生便有丝谦卑之感,如今延陵溪这样看待自己,越发局促不安。   延陵空却是推开了门,叹气道:“霍晃,你先退下吧,这是皇家之事,本就不该你来过问。”霍晃赶忙捂着发慌的心口退了下去,延陵溪嗔怨的眼神射来,延陵空轻咳几声,道:“十妹,我知你心中起疑,蕴照之事,我本就不想隐瞒,只是.......哎,权当是慰藉他在天之灵。”   “在天......之灵?”延陵溪猛地掐住延陵空的肩膀,道:“他......他......殁了?为什么?为什么!”   延陵空反捉住她的手,道:“十妹,你先别伤了身子,蕴照的事情,我待会自会慢慢道来,你详细听来便是。”   说罢,两人坐在椅子上,延陵溪也听到了当初的真相,那日柳下蕴照自知禁术施法之后,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而延陵溪固执地想与他远走高飞,白头偕老,他便下了狠心,当面拒绝了延陵溪,道:“公主自重,臣从未有过那种想法!公主是要嫁给顾世子的,臣万不敢逾越,请公主回宫!”   “所作所为,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柳下蕴照!好好好!好得很!本公主自作多情了!对,顾向晨,才是本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   延陵溪头也不回地毅然决然而去,若是回头,方才会发现柳下蕴照的两行清泪,延陵溪忆起往昔,不自觉心上一痛,问道:“他是......如何死的?”   延陵空偏过头去,望向窗边满园的桃花树,缓缓道:“为救向晨,受了蓝弘信一枪,不治而亡。十妹,他求我火化,骨灰我还存着未曾按照他的意思随风飘散......”   说罢拿出那封信,递给延陵溪,道:“无论如何,蕴照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十妹,保重自己,你还有孩子,还有丈夫,还有这个家,要你来照顾。”   延陵溪一拿到信便拆开看,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旋即眼神坚定,却仍是哽咽道:“皇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骨灰,皇兄.......”   “待会儿我自会遣人拿来给你,此事,莫要让向晨知道,省得你们夫妻不睦。”延陵空还是担忧蕴照之事会影响到延陵溪与顾向晨的感情,殊不知顾向晨在窗外听得一干二净,他头脑混沌,晃晃悠悠地回了寝房,似在咀嚼所听到的事。   那一年先帝狩猎之时,自己随着父亲来到驯马之处,恰巧碰上延陵溪正在肆意纵马,驰骋在这片广袤之地,温和的阳光射下,她笑的那样开怀,那一刻,顾向晨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自己这么多年的伪装,这么多年憋的窝囊气,似是都烟消云散了,延陵溪的笑,融化了一切,还有自己的心。   成亲之夜,她虽是端庄,却再无当初那般笑的入心,两人的孩子,也终究是因那次醉酒才有的,嫁来之后,她温婉贤惠,主持家事,样样妥当,却总是叫人觉得少了些什么,而今,顾向晨终于明白,少了的,是什么.......是心,延陵溪的心,原来,从未有一刻停留在自己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祭奠   “公主殿下,这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高炎恭敬地捧着偌大的雕龙画凤的金黄木盒,双手奉上,延陵溪瞅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放在那儿吧,高炎,皇兄还有什么话,要你同本宫说的?”   高炎自知公主慧敏,便和盘托出,道:“皇上要公主保重身体,特地嘱咐了曹太医来府上请平安脉。”延陵溪微微一笑,道:“皇兄有心了,本宫无碍,你只管如实回报。”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高炎低头缓缓走出正堂,延陵溪面无表情地捧起那精致的木盒来,终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凄凄之感,对着它轻言道:“你总是觉得我小,我任性又刁蛮,但是现在你看看,我长大了,柳下蕴照,你看看!我.......不再是你口中的泼辣小女子了!”   以至于顾向晨一进府,便看到延陵溪愁苦的面庞,他心下不忍,正欲开口,延陵溪却是抢先说了出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顾向晨。”   语气坚定,顾向晨也知自己瞒不住她,愧疚道:“我并不知你与他的过往,公主,他是为我而死,我欠他太多。”   “不!”延陵溪长叹一声道:“是我负了他,是我......不够理智,不够成熟,不够理解他。”说罢,又是两行清泪落下,顾向晨走上前,拥她入怀,软声道:“公主,公主......对不起.......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延陵溪苦笑一声,道:“都晚了,顾向晨,我做不到......你明白吗?”她推搡开顾向晨的怀抱,抱着那木盒,呢喃道:“我此生,都将情爱错看,蕴照他要我活下去,我却宁可随他而去。”   顾向晨慌忙道:“公主!那乐瑾呢!你可有想过乐瑾?他才不足三岁,他......”延陵溪痛苦地别过头,道:“乐瑾,是顾家的小侯爷,皇兄与你,自会厚待与他,他有那么多人的怜惜,想来......我也会安心。”   没有回头地小跑而去,自那日后,延陵溪便再没回过顾侯府邸,外界传闻公主顿悟成佛,因着不少人在全溪偏远山崖的净月庵内见过那倾城公主,延陵空数次遣人劝慰,终是不得如意,只得拨了些银两重新修葺那净月庵,以作皇家庵祠。   延陵溪用她的余生,祭奠了柳下蕴照,纵使延陵空知蕴照本意非此,却仍旧拦不住,借此事也便将那霍晃调离了全溪,霍晃性子太直,太容易得罪人,虽说是爱将,却是不得不远调,好在霍晃看的开,也知自己不是都城赔笑这等料,领了兵守边疆去了。   “皇上,霍将军领了旨,已经出发了。”高炎回复道,延陵空立于御花园中,观赏着新开的花卉,沉声“恩”了一声,旋即叹气道:“高炎,你,跟了朕几年了?”   高炎抬头惴惴道:“总有七八个年头了,奴才都记不清楚了。”延陵空点了点头,道:“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最亲厚的奴才小卓子,做了件对不起朕的事儿,后来也不得善终。朕十八登基,两次亲征,除丞相,灭夜阑,不负了先帝的嘱托,从今往后,朕只想好好做个守城之主,守着崇嵘便可,高炎,你又可明白?”   高炎顿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地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帝皇,正值壮年,两次御驾亲征,统一南北,功绩何等耀眼?许是公主的事儿还是影响到了皇上,高炎恭敬地低下头,道:“奴才本是该挨一刀子的,亏得皇上垂怜,如今奴才有了家眷,誓死不忘皇上的恩情。”   高炎前几年外设有家室,朝堂文武都知,皇帝身边的并非高公公,只是个顶好的亲信,故而不少来攀亲贿赂的,延陵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些日子闹出些事情,高炎的远方外甥恃强凌弱,肆无忌惮,延陵空此言也是在提醒高炎,莫要做的过分了。   “朕无心去管,却不代表朕不会去管。”延陵空轻声说了一句,惹得高炎跪了下来直磕了好几个响头,延陵空倒也随他,之后便也乘了轿撵去了御书房,让小太监扶了他回府休顿片刻。   全溪,凤栖阁   延陵空一进殿宇便见到三位绝美女子凑在一堆笑谈些什么,遂笑道:“今日是怎么了?你们三个都在秋岚宫中,让我好找。”   三人权当是延陵空还没来一般,仍旧笑的开怀,只延陵空苦着脸道:“你们姐妹情深,竟是不理我了?”   秋岚微微偏头过来,却被雪卉用手按下来,道:“姐姐莫要忘了,这皇上啊,很快便又要接更多的妹妹进宫了,哪还会理睬我们这些宫中老人?”   涵梦灿然一笑,点点头,往延陵空这儿看来,眼神带着丝丝怜惜和揶揄,也应和着道:“是是是,皇上醉心政务,自是要后宫充盈,多子多福才好。”   延陵空委屈道:“哪里的话?我什么脾性你们还不知?今生有了你们三个佳人,何须她人相陪?这些日子因着夜阑和十妹的事儿,才甚少关怀,哪个不知轻重的说是要充盈后宫、大肆选妃了?”   最后这话说的声音极大,门外的太监忙慌张跪下,道:“是祝大人与诸位大臣请示了太后,求太后亲允。”   “好个祝彦青,倒是做起朕的主来了,小夏子,晓谕各宫,朕再不纳妃,充盈后宫,想都别想!”延陵空厉声道,小夏子也便急慌慌领旨退下了。   延陵空宣完旨意,嘟着嘴转头看向三位美人,语气讨怜道:“三位夫人,可是满意了?”   雪卉先是笑了起来,道:“想着与你开个玩笑,哪用得着这般认真?如此,母后怪罪下来,又是我们的不是。”   “不会。”延陵空凑过来,温柔地看着她们,轻声道:“此生有你们和孩子,而今我只想合家团圆,安稳一生过去罢。”   秋岚似是想到什么,担忧地问道:“公主她.......还是不肯回来?”延陵空苦笑一声,道:“十妹性子使然,我一早便知,多劝无益,倒不如让她住的舒心些。”   涵梦上前轻抚延陵空的背脊,道:“公主先前于我有旧恩,明日我想着去那净月庵与她说些话,空可能应允?”   “既是想叙旧便好,涵梦,届时我会安排好人手的,十妹性子急躁,而今,又是这样一个纷杂尴尬的处境,你且莫要再刺激她,我怕她想不开。”延陵空刚说完,便见到延陵笑璃与王梓冉兴冲冲地到了凤栖阁。   两人行了礼,却听得外头一声清脆的“父皇,皇姐欺负我!”,原是允痕也来了,雪卉赶忙将允痕抱进来,嗔道:“你这小糊涂,你皇姐最是疼你了,哪儿又欺负你了?净会胡诌的。”   延陵空笑道:“笑璃可比不得梓冉端庄稳重,跟朕小时候一样,顽劣着呢!”秋岚敲了敲笑璃的脑袋,怨道:“可还有个崇嵘长公主的样子了?允痕还小,让着些弟弟!”   “哼!”笑璃嘟嘴道:“还不是他说长大要娶梓冉姐姐,纵使允痕是我的弟弟,但是梓冉是我未来的皇妃,怎么就能让他得逞!”   这下可真是笑煞了众人,延陵空捂着笑的发痛的肚子,抱起笑璃,道:“梓冉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你啊!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眼了?”   笑璃还欲再说,却见小夏子回来了,他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太后想见皇上一面,说是......要事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  →_→   期中之后又期末,忙不完的事情   话说居然看了新版的神雕侠侣,雷得我三观不正啊!!!   姑姑出来的时候,瞬间心灵净化了好么!   ☆、花好月圆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地一声,柳下若欣心中仍有丝紧张,待看到延陵空恭敬地跪下来道一声母后金安后,才稍稍缓和一些。   延陵空心中也琢磨不透,娶了雪卉之后,因着她的调解,自己与母亲的关系也没闹得那么僵了,今日这次独处,自己心中也颇不自在。先是开了口问道:“母后找儿臣,可有何事?”   “这几日如太妃因着溪儿的事情,消瘦了不少,别嫌母后多话,终究是你们后生的事儿,但是溪儿......”柳下若欣欲言又止,延陵空自是知道后面的话,想来十妹还是太过冲动了。   延陵空无奈道:“这是十妹的选择,朕也做不得她的主,母后也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不顺着她,只怕后果更加严重。一如儿臣,死心眼,是改不了的。”   柳下若欣歉意道:“我知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空儿......自坐上皇帝之位,便没过一日的安生日子。母后当年所言,俱是气话,空儿,能否,原谅于我?”   “母后......折煞儿臣了。”延陵空又跪下道:“征战夜阑之后,儿臣也想了很多,如今儿臣也是为人父母,自是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请恕儿臣这些年来的不孝之举!”   柳下若欣哭的抽噎起来,旋即扶起她,道:“母后原想着要你做个正常的女子,而今看来,倒是错了,只要你开心便好,先帝膝下,也只有你和老四,尚算有福气的。”   “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四哥染了恶疾,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延陵空眼角溢出泪水,想到那温厚的四哥带病上战场帮助自己的时候,又是一阵心酸,我延陵空何德何能,惹得你们这般真心相待?   柳下若欣见延陵空这般悲伤,也便让她伏在膝上,哭的痛快,心里也好受点,劝慰道:“你四哥,也是个苦命之人。”   延陵空抬头,疑惑道:“当年,父皇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逐四哥去那苦寒之地?惹他一身病痛?”   柳下若欣皱眉思虑甚久,才缓缓开口,道:“具体事宜,我倒是不太知晓,只是听那时的流言,兼之看先帝的表情,想来是为了个西域女子。那女子是由你四哥征战带回来的,却要行刺先帝,几欲致先帝于死地,老四奋力挽救,终是香消玉殒,先帝也很是忌惮,总疑心是老四立了战功,生了异心,之后也便外放了。”   “难怪......四哥终身未娶。”延陵空低声喃喃道,想必四哥该是爱死了那女子了,宁可不要这样尊崇的身份,延陵空站了起来,抹了抹面上的眼泪,道:“母后,容儿臣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   说罢,走至门口,又回头,道:“娘亲,我永远是你的佩儿!往后,就让佩儿伴着娘亲,共享天伦!”柳下若欣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下一阵感动。   “高炎!”延陵空唤来他,问道:“安亲王的病情如何?派去的太医可有通传?”高炎正欲说话,却是听得远处一太监带着白帽子,哭哭啼啼地往延陵空这儿赶,跪下道:“皇上!安亲王.......殁了!”   “来人!来人!皇上!皇上!”高炎看着倒在眼前的延陵空,赶忙差使奴才扶起延陵空,顺道叫来了太医。   全溪,净月庵   “晗妃娘娘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寺庵,寺内众人也是见怪不怪,自从那小祖宗来到这寺庵之后,崇嵘的大人物,可是一个比一个来得勤快,顾王侯,如太妃,乃至当今极富盛名的崇武帝都来造访,晗妃娘娘为后宫三佳丽之一,自延陵空立旨不纳妃嫔之后,民间关于这三位娘娘的传说便没断过。   拴住一个君王的心,很难,要拴住这样一个建功立业且正当壮年帝皇之心,那便是难上加难。而这样几乎不可能的事儿,偏生这三位娘娘做到了,谁人不感叹?   皇后端庄娴静,慧妃娘娘明艳慧黠,晗妃娘娘清丽绝俗,百姓直道是当今圣上励精图治的收获,这样的艳福,可不是谁都有的。   “本宫不过是来探望故人,惊扰诸位了。”涵梦微微一笑,在场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说些话,眼前似谪仙之人便要幻化登云而去。   住持师太将涵梦领至延陵溪的禅房,随即便识趣退下了。涵梦推开精简的木门,便见延陵溪一人独跪于观音像之前,念着经文,只一根简单至极的木簪束着发,面色清瘦蜡黄不少。   “十公主。”涵梦轻唤一声,延陵溪方才睁开眼,淡淡看了一眼后,良久才道:“施主,这里没有十公主,只有出家人。”   原本雍容华贵的倾城公主,早就不复存在了,涵梦心中叹息,旋即歉意道:“国师于我有再造之恩,于空更是生死之交,于十公主,则是刻骨铭心。这样的场景,大约也不是他所愿见到的吧。”   延陵溪敲木鱼的手一顿,旋即道:“入了佛门,方才知晓,世间所有,镜花水月,唯此门清净,娘娘请回吧。”   涵梦凝视着房间的观世音像,默默不语,随即说道:“红尘多纷扰,你这样,倒也无可厚非,我想,国师未说完的那句话,应当是......笑着活着。”说罢,也径自走了,关上门的一刹那,延陵溪闭上双眼,泪水晶莹,柳下蕴照,我只愿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你可要等着我,等我与你一起共赴黄泉。   今年中秋,宫里难得又热闹了一番,延陵空宴请了诸多亲信,连带着皇甫奕蓉都来祝贺,延陵安的丧事办的很是隆重妥帖,延陵空好不容易从那负面情绪出来,中秋便悄然而至,原本亲眷团圆之夜,没成想,倒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了。   秋岚见她整晚都恹恹的,也知是四王爷的事儿影响兴致了,在其耳边宽慰道:“想必故人也希望我们这些尚在人世的,欢喜地过了这花好月圆夜。”   延陵空点了点头,终是舒展开来,道:“花好月圆夜,阖家团圆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罢便举杯敬了在座诸位一杯,尔后一个个也都敞开了来喝。   远处的笑璃,允痕,梓冉和乐瑾一道玩着,银铃般笑着,延陵空仿若看到了多年前自己与四哥、六哥、十妹嬉笑打闹的场景,转瞬间,又浮现出六哥贪婪的眼光,四哥无奈的倦容,十妹清淡的面色.......一幕幕一场场,令人生惧。   皇宫,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笑璃,允痕,父皇绝不会让你们变成那样!延陵的下一代传奇,仍在继续,延陵笑璃,延陵允痕,王梓冉,顾乐瑾,他们又将抒写怎样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易水两岸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从夏天写到冬天,终于在今天晚上全剧终,花好月圆,阖家团圆之夜,多谢各位的支持和评论,感激不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